綁好頭發後,她也就沒說什麼,低頭刷牙。
整個過程都是安靜而正常的,說不出有什麼不對,但也許還是多出了一個男人,所以總歸有那麼些不一樣。
米悅洗漱完,盛西爵就自然的抱她去餐廳了。
經過臥室時她還是故作冷靜的道,「你把我放在床上,我換身衣服。」
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腳步沒停,不咸不淡的道,「你待在房間里,換不換衣服都一樣,」頓了幾秒,又加上一句,「服務生給你送午餐的時候,你披個外套就行了。妲」
米悅抿唇,非要換好像顯得矯情,他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但就是……她的胸每次不小心蹭到他身上,她就忍不住的尷尬。
到了餐廳她才知道,早餐他都已經準備好了,除了牛女乃跟小米粥,還有一籠她最喜歡吃的小籠包。
心上一喜,她也沒客氣就拿筷子夾了一個就要喂到嘴邊,看著在她對面坐下的男人,眨巴著眼楮問道,「你什麼時候買的?禾」
男人拿起勺子淡然喝粥,「讓酒店的人去買的。」
還特意買了她喜歡吃的小籠包,昨晚殘留的郁積瞬間就煙消雲散了,還有些淡淡的喜滋滋,雖然這小籠包並不地道,不過米悅也沒吃過國內真正地道的小籠包,就只是單純的喜歡吃。
吃完早餐盛西爵就出去了,米悅窩在沙發里看電視,玩電腦,或者處理總公司那邊需要她處理的一些公事。
這兩天基本都是這麼過的。
除了……嗯,洗澡的時候稍微有些麻煩,不過也沒出什麼事,只要小心點多花點時間就行。
米悅意外的經歷了一次長這麼大以來徹徹底底的「伺候」,小時候爸爸雖然疼她但是爺爺很嚴厲,所以她的成長過程不算多被溺愛。
更別說這種吃穿住行都經由另一個人手把手的安排,準備。
就連這邊的事情忙完後盛西爵帶她回國,一路上她也基本是充當著殘廢,除去偶爾有些時候她會撐著拐杖走兩步,其他大部分時間她的拐杖都是擺設。
…………
從機場回家的路上,紐約下起了大雪。
她透著車窗的玻璃,額頭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出神。
黑色的加長林肯開入米家,車門打開,黑色的打傘已經撐在了外面。
男人站在外面,雪被風刮到了他的肩頭,他沒有立即抱她下去,抬手整理著她的圍巾,又將她大衣上的帽子蓋上了她的腦袋,然後才一把將她抱了下來。
保鏢因為是西方男人,所以也很高,傘撐在他們的頭頂,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
下著大雪的冬天也同樣的刮著風。
米家的宅子太大,以至于從停車坪到居住的地方都要走上一段長長的距離,米悅看著他們回來時的腳步。
雪下的時間不長,還很淺,且很快會新雪所覆蓋了。
她忽然慢慢的環住了男人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盛西爵倒像是毫無察覺,腳步沒有停,也沒有變換步調。
………………
米悅養傷的半個月,正是婚禮提上日程並開始緊密籌備的時間。
她請了蜚聲國際的婚禮設計團隊設計這次婚禮的所有過程,她也沒多花什麼心思,包括婚紗跟戒指,都是請的名家設計。
只要配得上的她的身價,其他的似乎不重要。
畢竟,這就只是一個婚給別人看的婚禮。
婚禮的日子是盛西爵定的,她也沒什麼意見,只不過那天開例會的時候,他在散會後有意無意宣布日子的時候,裴子俊的臉色莫名的陰冷。
當然,實際上他也並不是沒有理由的不爽,只是她出國太久又跟二叔關系不好,所以並不知道而已。她的腳能下地走路的那天下午將近傍晚的時候,婚紗公司的人特意把婚紗趕出的婚紗成品送了過來,之前雖然量過尺碼,但肯定要親自試過才知道。
婚紗的基本款是人魚尾的,整體設計偏大氣簡約,但裁剪漂亮,尤其是有些小細節設計得很別致,既華貴冷艷,又不失小女人的嫵媚。
婚紗公司的人都在客廳等著,她是在兩個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才將拖尾極長的婚紗穿好,走出來的時候還有兩個人給她舉著拖尾。
她腳傷還未痊愈,所以沒穿高跟鞋,就是光著腳踩在地毯上。
裴子俊從外面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的就是從長廊里面款款走出來的米悅。
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的美麗女人。
他站在那里,一時間怔住了,大腦甚至短暫的空白,空白到忘記了他過來找她是為了什麼事情。
頭一次特別的,突如其來的又無比清晰的覺得,他很久以前一直以為的不懂事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個女人,而這中間隔著的是一段跟他無關的距離。
米悅沒想到會看到裴子俊,更沒想到會看到他這樣的神情。
恍惚的像是他們談戀愛時,沉默而溫和,她一直以為有愛。
也許那時的確有吧,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時候都分辨不清楚,何況是現在呢。
她就這麼走了過去,卷曲的長發濃密搖曳著。
米悅看了他一眼,視線停留的時間不長不短,跟看婚紗公司的工作人員沒什麼很大的區別,眼神意識,帶著點淡笑,散漫的客氣和更深的冷漠,「找我有事?」
她一邊說著,還有一個大概是設計師的女人正圍繞在她身邊,不知道在看什麼,大概是檢查還有什麼不合身的地方。
裴子俊眼神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低聲淡淡的道,「等你試完了婚紗再說吧。」
她似乎也不在意,抬手撩了一把長發,將又長又多的發全都撩到了左邊的肩膀上,露出右邊白皙而線條美好的肩膀。
米悅看他一眼,突然歪著腦袋笑盈盈的問道,「我的婚紗漂亮嗎?」。
她站在客廳暗紅色的地毯上,縴細的身子亭亭玉立,眉眼是屬于西方人的深邃,看上去有種孤獨感濃烈的錯覺,即便她分明在笑著。
裴子俊看著她的模樣,很久沒有這樣單純的不帶其他念想的打量她的模樣,竟突然有一種她好似大不一樣了的錯覺。
低低的嗓音從喉間溢出,「漂亮,你很漂亮。」
她眼角上揚,似乎是滿意,又重新半轉過了身子,笑著道,「的確很不錯,大師設計的作品還是名副其實的。」
裴子俊看著她,眼神突然暗了下去。
她問他她的婚紗漂不漂亮,他回答的是她人很漂亮。
她似乎沒察覺到什麼,但裴子俊還是知道,她其實察覺到了。
一瞬間他突然生出一種突然,或者並不突然,只是一直潛在深處而這一刻茅塞頓開的感覺,他曾自詡很了解的這個女人,他其實不算很了解。
所以在過往的時間里,他偶爾有些時候,會覺得她做出的反應跟選擇讓他覺得意外。
她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萬千寵愛,在跟她交往的那些時間里,他不討厭她,甚至是很喜歡甚至有些愛的,無拘無束沒有什麼陰暗面的,不算太愚蠢也不會太精明的女人。
唯一遺憾的是,她還是太簡單的千金小姐。
就像她跟盛西爵的官司落幕後,她一言不發的去了瑞士,一待就是四年;他跟米藍在一起之後,她也什麼都沒說,甚至一句質問都沒有。
就好像這一刻,她看著他的眼神好像內容繁復,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明明其實知道的事情,她裝作不知道,就這麼一眼而過。
米悅當然沒有察覺他情緒的變化,只是淡淡的朝婚紗公司的人道,「我堂姐夫好像找我有事,婚紗我挺滿意的,你們覺得還有什麼細節不好的話可以修改,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去換下來,你們到時候跟我聯系。」
還沒等到回復,冷淡的嗓音伴隨著推門的動靜響起了,「裴總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
米悅听到聲音就側首看了過去,果然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盛西爵。
他似乎也沒料到會看到她穿著婚紗,眼神一時間直滯帶在她的身上。
原本他下班回來是很正常的,但他盯著她看的時間似乎是太長了點,米悅都被他盯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