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著床上這男人難得虛弱的模樣,她語調不自覺就溫柔了下來,「你先休息吧,我叫人做好了送上來。」
他于是便闔上了眼楮。
米悅下樓親自跟廚師說讓他們臨時準備幾個菜,末了又補充道,「他身上受傷了,大概是外傷,你們準備的時候注意點。」
「好的太太。」
米悅點點頭,這才想起來,「我也沒吃飯,可以多煮點。妲」
親自囑咐完,她這才又回到三樓,醫生還沒到,她準備回臥室去洗澡換身舒服的衣服,走過次臥的房間門口時,突然想起他衣服上的血,腳步又頓住了。
她輕手輕腳的擰開,想看看他是不是睡過去了,但才探了個腦袋進來,就听他啞聲喚她的名字,「米悅。」
她這才抬手開燈,再度走過去,看了眼他的臉色,「醫生應該很快過來了。禾」
男人雖然虛弱,但眼楮清醒而冷靜,看著她深色長發下的臉,勾出淺淡的弧度,低啞著道,「能給我換身衣服嗎?」。
米悅眼楮睜大了點,「換衣服?」
「嗯。」
她還是沒過多的猶豫就點頭答應了,他身上有血腥味,血粘稠又濕漉漉的,應該是很不舒服,「那我去浴室打盆水過來,給你擦一擦吧。」
盛西爵說了個好字。
房間里根本沒有盛水的盆子,米悅還是下樓問佣人要了一個上去,在盥洗盆的水龍頭下接了一盆溫熱的水,扔了條毛巾進去,才小心的端著出來。
她其實想說讓佣人來弄就好,她還真的沒有伺候過人呢,也不是她嬌生慣養不願意,實在是她沒經驗怕弄不好。
話幾度到嘴邊,也還是沒說出來,她最後還是挽起了袖子綁好頭發,走到床邊坐下。
「我先把衣服月兌下來……痛的話……你告訴我。」
盛西爵看著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唇上的笑意轉深了,淡淡的笑,「你直接月兌就行,不用管。」
他說的隨意,她不可能真的不管,女人與生俱來的柔軟跟細膩,她這手連血都沒怎麼踫過,就他衣服都快被血弄得濕透透的。
她一顆扣子一顆扣子給她解開,每解開一顆那表情比他訓練的時候排雷還來得緊張跟嚴肅。
黑色的襯衫解開,好在米悅沒在他胸膛上發現任何的傷,直到她把襯衫慢慢的撥下去,退下肩膀的時候,猛然看見他肩膀上一個血窟窿,手都抖了,「你……你這是怎麼……弄的?」
男人回得輕描淡寫,「中了一槍。」
他其實沒受什麼別的槍,就是看到綰綰的時候一時失神,才會被暗算挨了一槍。
米悅立刻不干了,扔了毛巾就起身,「我不給你擦了,等醫生過來把傷口處理好再說,」她調整了下呼吸,又道,「你再忍忍,我打電話問問醫生什麼時候到。」
她知道他受傷了,但怎麼都沒想到是槍傷。
盛西爵看著她沒說話,他也沒什麼力氣說話,索性就再閉上了眼楮。
好在醫生沒幾分鐘就到了,一個是有名的外科醫生。
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動了一場小手術,把他肩膀里的子彈取了出來再重新處理好傷口。
米悅開始在門外等,等著等著又跑到了樓下,後來終于覺得這麼干巴巴的等著時間尤其的難過,于是干脆回去洗澡換衣服,再下去吃飯,把手頭上的事情都處理完再回去等,總算沒多久就弄完了。
「盛先生沒有傷在要害,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只要正常的休養好應該就不會落下後遺癥,但這段時間還是要注意,最好不要再有什麼活動。」
她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我明白了,謝謝醫生。」
「那好,您有什麼事的再打電話給我。」
送走了醫生,米悅松了口氣,佣人把他的房間給收拾了,她端著溫好的飯菜上去,找了件寬松的浴袍準備給他換上。
他傷的是左邊的肩膀,弧度小的話還是能自己吃飯的,主要是擦洗身體跟換衣服的時候需要她幫忙。
剛才佣人收拾房間換床單被褥的時候,他怎麼沒讓人給他擦洗下,想是這麼想,她還是拿著之前的水盆再接了盆熱水,避開傷口給細致的擦洗了一遍身體。
她做事的時候陷入認真,好像在對待什麼很慎重的事情,盛西爵也沒別的事情好做,就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也不覺得無聊。
她頭發只是隨意的綁著,有些碎發或者發絲垂落出來,不合群的散在空氣里,隨著他的呼吸飄來飄去,白皙的肌膚隔近了看愈發覺得細膩。
他喉間一緊,卻還是沒將視線移開。
直到米悅將他上半身傷口以外的地方都擦拭了一遍,拿著手里的毛巾站直了身體,一下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繚繞在鼻尖的發香也跟著消失了。
米悅將浴袍披在他的身上,干咳一聲才道,「待會兒吃完飯,你自己把褲子扒了吧,反正還有一只手可以用。」
說罷她才把飯菜端到他的面前,連筷子也一並遞到了他的手里。
盛西爵接過筷子,抬眸看著她。
米悅被他的眼神看得很異樣,清了清嗓子自然的道,「你吃吧,吃完我就收拾下就去睡了。」
折騰到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
男人說了個好字,便低頭開始吃飯。
盛西爵這傷說重不重,說輕也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的,米悅也曾問過他他妹妹的事情,他就冷冷說了句「她瞎了」。
那神色是少見的冷怒,他也不知道他是怒他妹妹真的瞎了,還是罵她瞎了,不過他好像的確不算是太著急,米悅估模著盛綰綰暫時沒什麼人生安全的問題。
晚安第二天來看了他,不過沒待多長的時間就走了,之後的日子里盛西爵一直都在別墅養傷。
他們之間看上去其實沒什麼很大的變化。
裴子俊跟米藍都還逗留在國內,因為他們在安城露臉的關系,她的身份也被有些好奇的人扒了出來,于是安城有個之前在紐約跟米氏有過合作的企業家舉辦酒會,特意差人把請帖送到她住的地方。
寫著邀請她跟她丈夫盛西爵。
她煩躁的不行,裴子俊跟米藍都會去,但她才是董事長,她人在本地又沒什麼事情如果不去的話顯然是不給人面子,但盛西爵受傷了還不能跟她一起去,到時候襯得她形影單只的,而且她不參加這種活動很久了。
那男人刻薄她的時候還是尖酸得不行,讓她恨不得咬死他或者往他肩膀上的傷口死命的戳來泄泄恨,可他有時候但凡有點稍微貼身的事情,他就不叫佣人專讓她做。
就這樣半吵鬧得半溫存了差不多半個多月的時間,他的傷也逐漸好了點。
他的事情仍然不會刻意的跟她交代,但他也沒有掩藏的意思,時不時會漫不經心的透出些信息,比如他妹妹還是在薄錦墨那個瘋子的手里,比如他們已經制定計劃,只等時間一到把人帶出來。
大概是到了計劃表的前一天晚上。
米悅心煩意亂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都沒睡著,等她終于堪堪要睡著時,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她心髒一緊,最初有點怕,但意識稍微清醒了點便想起這別墅里里外外都是保鏢,別人不可能進來,除了……盛西爵。
等那人靠近床邊時,雖然她看不到人也沒听到聲音,但她還是可以馬上斷定就算他。
他沒開燈,臥室仍是一片黑暗。
米悅只覺得男人在她床邊站了很久,最後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臉上,他大約是站在床邊看了她很久,最後又手指模了模她的頭發。
然後什麼都動靜都沒有,在黑暗中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米悅幾乎要以為這是她的幻覺。
咬唇,思維還沒理清楚,她人驀然就坐了起來,嗓音在安靜的夜里很清晰,「盛西爵,你那天吻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有開燈,但她還是能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形頓在門口。
沒有走出去,但是也沒有轉身。
她等了十秒鐘也沒等到男人的回答。
她惱怒的咬唇,順手抄起身邊的枕頭就朝他砸了過去,那聲音又是惱怒又是委屈,「大晚上的你來扮鬼呢?是男人你就給我說清楚!」——
題外話——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