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因著上古魘魔的獨佔,已不復當年的純淨祥和,處處彌漫幽暗陰沉的魔氣。
無極聖尊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里待了多少日子了,但上古魘魔想將他變為傀儡卻一直沒有得手,當然要想不被控制,他每天的日子並不怎麼好過,只是這些痛苦與當年所承受的絕情絲之痛比起來,也就不值一提了。
這世上真正的鑽心刺骨的痛,來自于心,這一切他都曾體會過了,再有著身體上的痛苦,對他而言根本無法左右他的意志。
于是,一切的痛苦,也就沒有那麼難熬了。
「看來,我確實小看你了,這麼多天了還沒有被傀儡咒侵蝕。」上古魘魔驟然現身,看著被困在結界之中,周身魔氣環繞的無極聖尊妲。
這是他最得意的術法,無論仙神妖魔,只要被傀儡咒附身,便會成為他的奴僕,永生難以擺月兌宿命。
這樣的咒術曾在上古時期,就有神域的仙神被附身,可是這個已經被奪去了修為的無極聖尊,竟然這麼多天了,還沒有被咒術所控制,若不是自己已經奪走了他的修為,都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畢竟這樣的咒術從來沒有失靈過。
傀儡咒只要所中之人承受不住痛苦,這些魔氣就會附身到他的身上,他就會失去自己的意識,成為行尸走肉一樣的傀儡禾。
除非,心志異常堅定,否則根本難以逃得過。
「這些小把戲,我還受得起。」無極聖尊咬牙說道,不管在這里發生什麼,他都必須讓自己活著回去,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意識,成為任人宰割的行尸走肉。
上古魘魔站在結界之外,眸子微眯透過對方的眼楮窺探他的心思,在看到了最終的答案之後,冷然一笑,「原來是想著個女人。」
他一直不為這一切所惑,心里自始至終念著的只是個女人,看來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比他所要想的還要堅定。
「我好久沒踫到這麼有意思的事了,那就試試是你對那女人的心意堅定,還是我的術法厲害?」上古魘魔冷然一笑,想到了新的玩法,他倒想看看,這個男人對于感情的心意到底能有多堅定不移,他有的是時間一件一件地試。
無極聖尊咬牙皺了皺眉頭,但是在這里,他根本沒有反對的資格,只能任由對方宰割,即便他沒有被奪去修為,也難是對方的對手,何況現在的他,與凡人之軀並無不同。
上古魘魔說完,又重新在結界之中施了新的咒術,結界之中的無極聖尊頓時慘叫出聲,只覺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頭都被一股無形之力給折斷了,這樣的反應讓下手的上古魘魔十分滿意,傀儡咒不行,他還有著無數種的辦法,可以讓他為他所用。
可是,這樣的痛苦似乎在很快被他所習慣,他不再掙扎,也不再慘叫,只是擰著眉頭強忍著,再沒有別的反應。
雖然一開始會痛苦的難以承受,但很快就習慣了,比起永遠失去她的心痛,這世間所有的痛苦,就都不是痛。
上古魘魔的目的又一次落空,這讓他有些惱怒,繼續往結界之中施以新的咒術,看著無極聖尊漸漸痛苦扭曲的面容,這才滿意地露出了笑意,負手離去。
然而,在他前腳離開,無極聖尊就收起了佯裝的痛苦表情,它無非是想看到自己被他的咒術折磨得痛苦的樣子,那就讓他看看也無妨,起碼不會再換著別的花樣來折磨他,讓他能有點清靜的時間,專心的想著她。
燕丘應該已經把神骨帶回去了,她的傷勢應該還有救的吧,百草仙君早先就答應了他的,只要他拿到神骨,他就幫她續命。
可是,他真的不能再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了,他一直不回去,即便有燕丘回去了,她也還是會慢慢有所懷疑,當她發覺她身邊的人都沒有跟她說實話,一定會自己出來找她。
上古魘魔不會殺她去開啟封天印,可還有太多的人希望封天印開啟,那麼她就必然要面臨巨大的危險,只怕燕丘一人都難以應付的下來。
而他想要從這里離開,除非真的能制伏了上古魘魔,可是現在自己修為盡失,又還沒有找到它的弱點,根本沒有能制勝的把握。
一定還有辦法,不需要開啟封天印,就能制伏它的辦法。
現在,他還需要時間來找到它的弱點,才能通知魔尊帝鴻,里應外合。
只是,但願在這段時間里,他們母子在島上能安然度過,百草仙君也能醫治好的她的傷勢……
只要她能安好,在這里什麼樣的折磨他都能忍受,直到活著回到她身邊,只要她安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們已經幾番錯失,這一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再讓她離開,即便是生死的宿命……
然而,北海之上的小盤古島,祝一夕又一次從混亂的夢境醒來,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
她再難安眠,推開窗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那夢里混亂不堪,只是隱約看到了無極聖尊,總覺有些不祥。
「一個人睡不著,要不我進來陪你睡。」原本在房頂的燕丘,腳勾著房梁,倒吊著問問道。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心里仍舊為方才的惡夢而不安,看著外面無邊無際的夜色,憂心忡忡。
燕丘知道她是在擔心無極聖尊,可是他又無法告知實話,只嬉皮笑臉地道,「這地方這麼小,你不能讓我天天睡房頂吧?」
「我總覺得他是出了什麼事,燕丘你當真沒有騙我,他當真只是幫忙安頓神域的事?」祝一夕再一次追問道,三界遭此變故,一定一團亂麻,他幫神域和佛界一下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最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做不祥的夢,讓她很是不安。
「夢都是反的,這點道理都不懂,我倒是希望他出事啊,這樣你就能改嫁了。」燕丘哼道。
大約,那便是愛到深處的心有靈犀吧,即便相隔千萬里,卻依然能感知到地方經受的一切。
「你這張嘴,能不能好好說話。」祝一夕有些不悅,顯然不想听到有人說無極聖尊的不好。
「你這麼當著一個男人的面,口口聲聲地擔心另一個男人,你讓我听了能好受嗎?」。燕丘故意扯皮,卻就是不跟他談論關于無極聖尊的事。
但他以前說話也是這般態度,祝一夕自然也就沒有懷疑,他這是在掩飾什麼。
祝一夕沒再理會他,只是沉重地嘆了嘆氣,她是很想出去,但是又不能丟下孩子一個人出去,而且現在自己的傷勢未愈,光是打開這結界都費勁,而燕丘他們看來也是不會那麼輕易幫她打開結界的。
可是,這樣等著,她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等到他回來。
「如果,無極聖尊真死在外面回不來了,你就考慮一下我。」燕丘笑嘻嘻地問道,試探著她的態度。
祝一夕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些生氣,卻是道,「不管他在或不在,我的心意也變不了,大不了,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除了他,她心里再也放不下別的人,眼中也看不到別的人。
燕丘撇了撇嘴,哼道,「我就知道,你個沒眼光的女人,永遠都這麼沒眼光。」
可是,听到她這樣的話,他也不禁要暗自祈禱,無極聖尊能讓自己活著回來。
他死不死與他沒有關系,但他不想看到祝一夕去為了他的死,要死要活的,他會心疼,縱然她所愛上的,並不是自己。
祝一夕了無睡意,趴在窗邊,又想到那年夜里風大雨大,自己坐在這里吹一晚上冷風,就為了在他面前裝可憐,能賴在他的身邊受他照顧,現在想來真是笨拙得可笑。
「燕丘,那個時候真的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但是感情的事,心不由己,我想我注定是要虧欠你了。」她有些歉疚地說道。
燕丘落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沒那麼下流,喜歡不喜歡是我的事,救你也是我甘願,不是要你來償還什麼,你選擇你所喜歡的,也無可厚非,我只是遺憾自己來的太晚,擔心那個男人將來會欺負你,讓你傷心難過了罷了。」
如果,她在無極聖尊的身邊,比在他的身邊更幸福,那就隨了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