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一聲叫,使得自己房間的房門被從外一腳踹開,門閂被徹底踹斷。
暗色的人影極快的走至床邊,看著葉鹿滿臉痛色,復又看向她伸直的腿,「怎麼弄得?」
仰臉兒看向他,葉鹿吭哧了一聲,「我要被自己蠢哭了!」太蠢了!
眉峰微蹙,申屠夷拖過一把椅子,旋身坐下。隨後將葉鹿那條腿放置在自己的膝上,扯掉她的襪子,小腳丫露了出來。
「疼疼疼。」疼的**都坐不住了。
掃了她一眼,申屠夷盡管沒什麼表情,但很顯然是讓她閉嘴。
憋著嘴,葉鹿盯著他,又委屈又不滿。
修長的兩指輕輕的落在她腳踝上,微微用力一捏,那邊葉鹿就發出了慘叫。
「扭了。」骨頭沒事兒,申屠夷的眉峰舒展開了。
「我知道。&}.{}」她還不知道是扭了。
「到底怎麼弄的?」無緣無故的就扭了。
看著他,葉鹿其實有些說不出口,因為實在太蠢了,她都鄙視自己了。
看她那憋著嘴的樣子,申屠夷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好吧,我說。我只是想把鞋甩出去,這只是小事一樁,因為我以前就是這麼月兌鞋的,我能把鞋甩到窗戶外去。可是這次,我玩砸了,鞋沒甩出去,把腳扭了。」說著,她垂眸,很丟臉是真的。
申屠夷沒有說話,只是不眨眼的看著她。
葉鹿緩緩抬眼,看到的就是申屠夷很鄙視的眼神兒,她就知道是這樣。
「前朝有個皇帝,他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懶惰至極。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要射箭,然後就把自己的眼楮戳瞎了。」低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且听起來還有那麼幾分毛骨悚然。
看著他,葉鹿深覺得他應該是在罵她。可是,這個故事,卻有點搞笑。
「听出來什麼意思了麼?」她不說話,申屠夷繼而問道。
眨眼,葉鹿輕輕點頭,「你在罵我蠢。」
「對。」申屠夷干脆承認,就是這樣。
發出輕嗤,葉鹿小聲嘟囔,「用不著你說,我自己知道。」
「等著。」將她的腿放到床上,他轉身離開。
坐在床上,葉鹿看著自己的腳,試探的動一下,結果還是很疼。
皺著小臉兒,葉鹿連連搖頭。不過轉念一想,她倒霉大概都是因為申屠夷。以前她甩過無數次的鞋,哪次也沒把腳扭了。偏偏這次就扭了腳,不是被天煞孤星影響的還是誰?
哼,都怨他,他居然還敢罵她蠢,掃把星!
大概兩刻鐘後,申屠夷回來了,而且手里拿了一堆的東西。
葉鹿盯著他,直至他走到近前,濃重的藥味兒進了鼻子。
他什麼都沒說,在椅子上坐下,然後便將葉鹿的右腿又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一塊大膏藥,黑乎乎的,散發著濃重的味道。
細白的腳,和那大膏藥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過,申屠夷似乎並沒有看到。他拿著膏藥,準確的將葉鹿整個腳踝都糊住了。
「這、、、城主,我只是扭了一下,不用這樣吧。」這膏藥太大了,就算貼在**上都會有多余的。
沒有理會她,申屠夷更像是听不到一般。將膏藥貼好,他隨即拿過紗布,開始一圈一圈的纏起來。
眨眼之間,葉鹿的腳踝就被纏成了大蘿卜。
很想抗議,但腳丫子在他手里,葉鹿的抗議很顯然並不管用,她自己也很清楚。
這邊還在纏,那邊門口處,便衣黑甲兵進來了,而且手里居然拿著一根拐。
葉鹿眼楮睜得圓圓的,直至看著那黑甲兵將拐送到床邊,她才確定,這果然是給她的。
「城主大人,我只是腳扭了,又沒斷了,用不著吧。」拄拐?她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殘疾了。
纏好紗布的人抬眼看向她,申屠夷的眸色深暗,雖看起來迷人,可是更多的是不容置疑。
盯著他的眼楮,堅持了幾秒,葉鹿就低了頭,「好吧,謝謝城主大人了。」她拄還不行麼。
「盡管是扭傷,但是也要重視,否則日後站立或走路時間久了就會疼。這幾日你的腳盡量別沾地,拄拐行路吧。」盡管那語氣听起來更像是命令,不過卻很在理。
葉鹿點頭,沒有再反駁。
晚上的飯菜是送進來的,葉鹿直接在床上吃,吃過了黑甲兵又收拾下去了,她好像真的變成重病號了。
不過,這些也是他們應該做的,她這般倒霉,還不是因為那個天煞孤星。以前她健健康康,從來沒這麼倒霉過,自從被申屠夷奴役,她總是各種倒霉,而且倒霉的不是一點點。
大概是膏藥起了作用,在最開始疼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沒什麼感覺了。
這一晚,葉鹿睡得還算踏實,只不過在半夜的時候听到外面聲響不斷。
從床上爬起來,葉鹿費力的穿上鞋,然後拄著那根拐,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門外。
站在門口,葉鹿眼楮轉了一圈,沒看到申屠夷,也沒看到便衣黑甲兵,反而兩個官兵站在大門口。
「什麼情況?」人呢?
「葉姑娘,您醒了!城主吩咐小人守在這里,待葉姑娘醒了,就前往沈府。」兩個官兵跑過來,幾分諂媚。
「沈府?申屠城主去沈府了?」昨晚,他真的去城外了?
「並沒有,是章大人在沈府等待葉姑娘呢。」官兵搖頭,他們並不知申屠夷的去向。
微微皺眉,葉鹿點點頭,「好,走吧。」
這麼說,申屠夷昨晚沒去城外截獲沈家的車隊?他是懷疑有詐吧,若是真驚動了,那或許就真的打草驚蛇了。
拄著拐,葉鹿在兩個官兵的照看下走出大門,那轎子還等在門口呢。
幾分費力的坐進轎子里,搖搖晃晃的離開了家。
上了大街,又听到了賣燒餅的聲音,葉鹿立即要求停轎買燒餅。
結果那兩個官兵速度更快,買了燒餅付了錢,顛顛兒的跑回來遞給葉鹿,服務態度一流。
葉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愈發覺得這待遇不錯,盡管被天煞孤星煞著了她挺倒霉的,但是這天煞孤星是城主,好處也很多。
美滋滋的吃著燒餅,轎子一路到了沈府。
還沒吃完的燒餅被官兵拿在手里,葉鹿拄著拐一步一步挪出來,上了台階,那章鵬就快步迎了過來。
「葉姑娘,您的腿這是怎麼了?」想伸手扶她,下一刻章鵬又縮回了手。
葉鹿看了看他,隨後一笑,「沒事兒,就是扭了一下而已。」
「哎呀,可小心些。」章鵬不乏夸大,虛扶著葉鹿,一步一步的挪進了沈府大門。
盡管這是一大早,但沈家商行的管事都已經到了,其實有很多人都是一晚沒走出這大門,如同被困在這里了一般。
不過,也有一大早就來了的人,除了特意來看熱鬧的鄰居,還有好像沒事可做的齊川。
看見葉鹿拄著拐,齊川便起身走出了大廳。
走下台階,他看著她微微蹙眉,「一夜之間,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掃了他一眼,葉鹿用完好的左腳站直,隨後拎起拐便朝著齊川甩了出去。
齊川後退一步,看似很慢,但又的確是在那拐打到他之前挪開的,時間掌握的很有分寸。
嚇唬了一下人,葉鹿又收回自己的拐,「盡管腳扭了,但是我手還好使。所以,這根本不算什麼,別一副好像我腿斷了的模樣。」看他們那眼神兒,葉鹿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腿斷了。
聞言,齊川不禁笑,一大早的,看見他笑,的確讓人心情愉悅。當然了,若是能忽略他是殺破狼的話,葉鹿會更愉悅。不過他在這兒,她就不由自主的感覺不自在,汗毛倒豎。
「看來你的腿的確沒什麼大礙。」她這般有活力,就說明一切都好。
「廢話,我的腿本來也沒事兒,我就是腳扭了。」葉鹿拄著拐,一下一下的往大廳走。
齊川走在她身邊,一邊笑看著她,一邊道︰「怎麼弄的?」
「甩鞋的時候、、、、」說了半句,葉鹿立即住了嘴。這麼丟人的事兒,申屠夷知道就行了,她可不想再听有人說她蠢了。
「甩鞋?」齊川自是听到了那前半句,而且,很容易就想象出來事情發生的經過了。
葉鹿斜睨他一眼,沒什麼好臉色,「禁止想象。」
「好。」答應的痛快,齊川已經想象出來了。
挪進大廳,那些管事以及看熱鬧的都起身,不過視線卻都在她的腳上。
葉鹿也不管那麼多,挪到了主座上坐下,章鵬幫她把拐放到一邊,堂堂府尹,如今居然給她做這些事。
看了他一眼,葉鹿不禁笑,借申屠夷的虎威,真是有意思。
「各位如此配合,讓我甚是感動啊!不過凶手一日抓不到,咱們便一日不得安生。沈二公子,沈四公子,平日為人如何我並不清楚,所以還需要依仗各位了。現在,咱們就開始調查,沈二公子和沈四公子是否有仇人,不管大仇小仇,都算數。各位好好想想,只要有,不管重要與否,都要告知。章大人,將官兵調進來,咱們盡快開始吧。」葉鹿一番陳詞,相當有風範。
她自己也認為,若是讓她做官,估計也能行。狐假虎威,又能見風使舵,舌頭干脆利落,沒準兒她能成一代佞臣。
葉鹿的這個問題,問的是商行各個管事,畢竟他們在沈家效力多年,也認識沈二公子和沈四公子多年。
但,來做客的人就不了解了,所以,也沒他們什麼事兒。譬如,齊川。
他白衫出塵,柔和的沒有稜角,就像一塊圓潤的寶石,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不自在。
不過,這是針對尋常人而言,對于葉鹿來說,即便他柔軟的如同一灘泥,那也很有危險性。
只要有他在,血光之災常現,而且沒準兒今兒就有誰要流血了。
調查在進行,整個大廳也喧鬧不已,齊川起身讓開,給他們空出更大的地方來。
葉鹿轉著眼珠,自是看到了朝自己走過來的齊川。暗暗咬牙,她不知這人到底什麼意思,總往她身邊湊什麼。
在他馬上要過來的時候,她猛地抓起拐伸出去,將齊川擋在了那兒。
看著她,齊川緩緩揚眉,「怎麼了?」
「別離我那麼近,就在這兒,不許再過來了。」若是真如申屠夷所說,因為她是城主特使他才套近乎,那她覺得他得失望了,在她這兒什麼都得不到。
齊川沒有再向前,看了一眼她的腳,輕聲道︰「今日你應當休息才對,傷筋動骨一百天,若是現在不養好,日後會經常疼。」
眨眼,葉鹿將拐拿回來,「我知道,所以我這只腳一直沒落地。」稍稍抬起,她的腳從裙擺下露出來,像個蘿卜。
「待消腫不疼了,一定要找一個好的推拿師父,不止正骨,還要把筋包推開。」齊川聲線輕柔,沒有絲毫的惡意。
微微歪頭看著他,葉鹿驀地彎起眉眼,「你懂得還挺多。」
「所謂久病成醫。」齊川看著她,眉眼間也染上笑意。
「久病成醫?我知道的可不是這樣的,久病會成妖。」葉鹿這話,頗多意味。
「在你看來,我已成妖?」齊川單手負後,因為葉鹿的話,他笑意更深。
「那就不知道了,妖嘛,一向會偽裝。」最關鍵的是,她看不透他。對于她看不透的人,她總是有危險感。
幾不可微的搖頭,「我若是妖,肯定也不忍傷你。」
這種話,听在耳朵里怪怪的,葉鹿聳了聳肩,轉而看向別處,不再和他說這些有的沒的。
其實她還是信奉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但凡對你好,都有目的!
想她無權無勢,如今借著申屠夷的威風狐假虎威,但那也是一時的。齊川這般示好,目的可疑。
時間慢慢過去,晌午時,沈家準備了飯菜。
不愧是大戶人家,飯菜豐盛,葉鹿也吃的肚皮鼓鼓。
吃過了飯,葉鹿被官兵護送,移到了大廳附近的房間休息。
有傷在身,她這待遇堪比主人家,葉鹿也樂得,被人服侍很開心。
這房間盡管不大,可是裝修豪華。軟榻舒適,堪比柔軟的床鋪。
坐在上面,葉鹿一邊轉著眼楮思慮接下來如何拖,一邊輕輕撫模自己的腳踝。
被包上了膏藥,也根本模不到什麼。
躺下,軟榻柔軟,葉鹿晃了晃身子,舒坦的她眉眼彎彎。
有錢就是好,如果有一天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也一定要把家具都包裝成這個樣子,太舒服了。
就是不知那一天何時會來,現在被申屠夷奴役,而且還不給她工錢,她什麼時候能把買房子的錢攢出來呀!
想著想著,葉鹿便陷入迷糊之中。神思盡管迷糊,但卻還是能感知到一些什麼。一陣香氣飄過鼻端,葉鹿眼睫顫動,欲睜開眼。
結果,她的身體卻越來越沒力氣,最後徹底睡過去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葉鹿身體一動,下一刻睜開眼楮,天都已經暗下來了。
皺起眉頭,葉鹿撐著軟榻坐起來,發覺渾身都沒什麼力氣。
這軟榻雖然舒服,但看起來好像並不適合睡覺,睡得她好難受。
抬手撥弄了下長發,卻猛地瞥到自己的手腕上一道紅痕。
立即將右手拿到眼前,掀開袖子,手腕處果然一條極細的傷口。就像是被細線割開的似得,幾乎沒什麼感覺,可是卻流血了。
眼下血跡已干涸,想來這手腕破開是在她睡著之時發生的。
眉頭皺的緊,葉鹿盯著自己的手腕,莫名的感覺一陣恐慌。
拄拐,葉鹿一步一步的蹦到門外,門口,兩個官兵守在那兒。
「我睡著的時候有人進來過麼?」天色已暗,沈府里也掌燈了,她睡了很久。
兩個官兵對視一眼,然後搖頭,「回姑娘,沒有任何人來過。」
眉頭皺的更緊,葉鹿拄著拐朝著大廳走去。兩個官兵跟在她身後,他們倆的確一直都在這兒,沒離開過一步。
大廳里燈火通明,除卻管事,一些賓朋也都在。
章鵬不在,大概他也找個地方打盹去了。
視線從所有人的身上掠過,葉鹿小臉兒繃得緊。
「睡醒了?」驀地,齊川的聲音在耳側響起,葉鹿刷的扭頭看向他,眼神兒不善。
她這種眼神兒,齊川不禁一詫,「怎麼了?」
「你一直都在這兒麼?有沒有出去過?」她聯想到夢里的一陣香味兒,她現在懷疑那不是她做夢,而是真的。大概,有人放了迷香。
點頭,「對,一直都在。」齊川失笑,大概覺得她那個模樣挺好笑的。
狐疑,葉鹿仍舊覺得有問題。她的手腕,是不會無緣無故破開的。
「到底怎麼了?」看她那緊張的模樣,齊川似乎終于發覺她並不是在鬧著玩兒。
抬起右手,將手腕對著他,「你看。」
看到她手腕上的傷痕,齊川的笑意也緩緩消失了,「誰弄的?」
「不知道,我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這樣了。」這太詭異了。
齊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仔細查看那傷痕。
他手微涼,葉鹿看著他,很認真的模樣,不像作假。
「看出什麼了?」到底是她自己弄得,還是他人所為?
「這世上有一種兵器叫做柳葉刀,刀刃細如柳葉。依我看,你的傷口應該是由柳葉刀造成的。」半晌,齊川抬眼看著她,一邊輕聲道。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有人趁我睡著的時候在我手腕上割了一刀。」所以她聞到的那香味兒,絕對是迷香。
「不是你自己做的,那應該就是他人所為。」齊川幾不可微的點頭道。
「廢話,當然不是我自己。我怕疼怕的要死,怎麼可能割自己一刀?」將手從他手里掙出來,葉鹿皺緊了眉頭,這到底是誰做的?
「你剛剛睡覺的時候,有人闖了進去。」看著她,齊川那褐色的眸子泛著絲絲水紋,很是好看。
「我睡覺的時候,門口有兩個官兵一直都在。」除非他們也被迷暈了,然後不敢說,怕挨罰。
「既然會柳葉刀,那麼想必武功也很高強。飛檐走壁,來去自如,也能做到。」齊川認為,那兩個官兵如同廢人。
「按你的意思,是有個高手混進了沈府,一直在伺機劃破我的手腕。他不是要剁掉我的手,只是想劃破手腕而已!目的何在?」這個說法有點扯,一個頂尖高手來劃破她手腕?
緩緩搖頭,「不知。」齊川也不明。
「這沈家,處處透著奇怪。我在這兒,也跟著倒霉。」莫名其妙,又很嚇人。
「還有更奇怪的呢。」齊川壓低了聲音,緩緩道。
「哪兒?」聞言,葉鹿立即瞪眼。
「那幾個大晉人,自從來了之後便聚在一起躲在最遠的地方,嘀嘀咕咕。」齊川指點道。
看過去,葉鹿微微眯起眼楮,果真如此。
他們的確有武功,而且應當武功不低。
「你盡量離他們遠點兒。」齊川的聲音飄進耳朵,輕柔又堅定。
葉鹿扭頭看了看他,她覺得,在任何人身邊都要比在殺破狼身邊安全。
沒有听他的,葉鹿又回到主座上坐下,拐放在一邊,然後開始研究自己的手腕。
柳葉刀?若真如齊川所說,那這人是個高手。
一個高手,有來無影去無蹤的本領,為啥用迷香迷暈了她,最後只是在她手腕上劃一刀?
這邏輯不通順啊!費了那麼大勁兒,應該直接宰了她才更合理。
莫不是,要找九命人的那伙人?
思及此,葉鹿立即直起脊背,雖她現在身邊四處是官兵,可是這個高手居然還能躲過所有人的視線,若是有一天想把她扛走,似乎也輕而易舉。
握緊手,葉鹿的確開始不安起來,似乎,她只有躲到申屠夷身後才能安全。
驀地,外面一聲驚響,驚得葉鹿身子一抖。
抬頭看過去,大廳里所有的人也都朝著大門的方向看。
「這是、、、黑甲兵。」驀地,大廳里有人驚道。
黑甲兵?葉鹿立即單腳站起身往外看,越過人頭,黑壓壓的黑甲兵直接從大門沖了進來。
申屠夷來了?
紅唇彎起,葉鹿伸手去拿拐,卻不想左側人影一閃,她肩膀被鉗住,然後整個人就被拽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右手一緊,可是力氣卻不如左側的大,抓住她右手的手月兌開了。
四個男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挾持著葉鹿,一把匕首架在她脖子上,步步後退至大廳一角。
突發意外,大廳里的人也格外驚訝,隨即朝著另一個方向後退,涇渭分明。
葉鹿兩只手都被扭到了身後,被死死地扣住,匕首就架在她脖子上,她完全感覺的到。
主座那里,齊川站在那兒,剛剛是他拉她的,但是力氣不如人,他月兌手了。
大廳外,黑甲兵快速沖進來,將那四個人圍住,刀劍明晃晃的對著他們。
葉鹿咽口水,讓自己跳不停的心髒平穩下來。她還用一只腳撐地,看起來脆弱的不得了。
門口,一襲暗色的人大步走了進來,他魁偉英武,更是滿身煞氣,讓人無法逼視。
看見了申屠夷,葉鹿跳動極快的心髒倒是平穩了些,這種無端的信任,她自己也沒意識到。
黑眸如刀,申屠夷盯著那四個人,以及被挾持了的葉鹿,一步一步走至他們對面,相距不過幾米。
「放開她。」面色冷峻,申屠夷開口,聲線低冷。
葉鹿忍不住翻眼皮,這是什麼開場白?在這種情況下,說這句話是沒用的,綁匪是不會放人的。
「你把兵都撤了,放我們出山城,否則我就殺了她。」匕首又近一步,葉鹿明顯感覺皮膚微疼,皮破開了,這匕首好鋒利。
「不可能。」申屠夷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葉鹿瞪眼,就先答應他們一下不行麼?這刀子會把她腦袋割掉的。
大廳里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著這邊,燈火明亮,可是卻都覺得很刺眼。
「那、、、她就別想活了。」匕首再次貼近,這次實實在在的貼在了她的脖子上。熱流涌出,葉鹿肯定自己流血了。
砰!
就在此時,大廳里忽然響起砰的碎裂聲,聲音之大,震得人耳朵都在發疼。
條件反射的,所有人都看向發聲之處,包括被挾持的葉鹿以及挾持她的人。
與此同時,黑影極快掠過,葉鹿只來得及看到主座那兒瓖著金箔的紫檀大桌碎了一地,下一刻就被拽到了另一個人的懷里。
黑甲兵立即提劍攻上,金碧輝煌的大廳瞬間陷入打殺之中。
被挾著,葉鹿暈頭轉向,待得平穩之後,看到的就是暗色的胸膛。
仰頭,申屠夷的下巴進入視線當中,剛硬有稜角,很好看。
「申屠夷,你害死我了!」昨兒剛剛扭了腳,今兒就流血了。
垂眸,申屠夷眸色幽深,視線在她脖子上掃過,「死不了。在這兒呆著,不許亂動。」話落,他便松開了她。
葉鹿立即扶住窗稜,再看向大廳對面,打的亂糟糟,她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你沒事吧?」身邊,齊川走了過來,他一只手掩在袖子里。
「我沒事,剛剛謝謝你了,敲碎了桌子,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齊川的做法,葉鹿自然是清楚的。他分散了挾持她之人的注意力,申屠夷才有機會攻擊並把她搶了過來。
「我這武功是為了強身健體,關鍵時刻毫無用處,否則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把你救下來了。」他之所以月兌手,是因為他的武功並不如眼楮看到的那般有用。他氣血不暢,習武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
「謝了。你的手,我看看。」他手掩在袖子里,根本看不到。
「沒事。」說著沒事,卻抬起手來,他的手流血了。
皺眉,葉鹿看了他一眼,這殺破狼不止能給別人帶來血光之災,原來自己也會流血。
轉而,她又明白一件事。
她今兒倒霉被挾持,倒的是天煞孤星的霉。而流血,可能是因為這殺破狼。兩大絕命都在這兒,她每個都沾了,還真是勻稱。
再看向大廳對面,還剩下一個人在負隅頑抗,但看起來已經不支了。
黑甲兵下手狠,地上都是血,她忍不住皺眉,兩大絕命所在之地,果然腥風血雨。
最後一個人被一劍刺中,打殺結束,大廳里,除卻滿地的血,還有滿地殘渣。
這好好的大廳,裝修的金碧輝煌,如今成了這幅模樣。
四個大晉人,盡數被黑甲兵捆了起來,盡管各個身上有傷,甚至有一個已處于半死不活的狀態,但仍舊被一致對待。
暗色的人走過來,帶著磅礡的煞氣,讓人無法與之對抗。
不過,隨著申屠夷走過來,葉鹿明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身邊就是殺破狼,眼前就是天煞孤星,尋常人或許感覺不到,可是她體會深切。
幽深的眸不見底,申屠夷走過來,隨手挑起葉鹿的下巴讓她抬頭,查看她脖子上的傷口。
皮膚破開了些,有血,不過血已經凝固了,而且傷口已不再流血。
仰頭,任他查看,葉鹿咽口水,愈發覺得喘不過氣。
「沒什麼事。」聲線低沉,申屠夷松開手。
葉鹿幾不可微的撇嘴,「受傷的又不是你。你看看我,從上到下,多處傷。」腳踝扭了,手腕被割,這回脖子也破了,她把前十幾年沒倒過的霉都都倒了一遍。
申屠夷沒搭理她,轉而看向齊川,倆人個頭相當,但因為齊川過于瘦削,所以乍一看他好似很虛弱。
不過,在葉鹿眼里可不是那回事兒,兩大絕命,這氣勢完全不相上下。
倆人對視不過幾秒,齊川便微微低頭拱手,「小人見過申屠城主。」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申屠夷收回視線。
葉鹿一直盯著他,他的眼神兒,就好像自帶穿透功能一般。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齊川內髒的位置都看到了。
「你先回家吧,不要亂跑。」垂眸看向葉鹿,申屠夷低聲命令道。
葉鹿翻著眼楮看他,「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跑到這里?」
「廢話連篇。」臉色嚴肅,完全的訓斥模樣。
葉鹿倒是習以為常,「成成成,我回去。」她滿身傷,更想去休息呢。
如此听話,申屠夷似乎也滿意了,單手拎著她的手臂,半強制性的將她帶走了。
葉鹿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齊川,而齊川也在看著她。他臉上無笑意,有那麼一剎那,他的眼楮看起來幾分冰冷。
坐進轎子里,轎夫一路抬著她回了四合院。
四合院里沒人,葉鹿拄著拐回房間,洗了毛巾,擦拭自己脖子上的血跡。
剛剛可謂驚心動魄,她從未經歷過這種事。唯一一次很危險,就是在鐵城,有個女人要把她抓走。
這次,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現在想想恍若做夢一般。
她是九命人,危險已經夠多了。因為申屠夷,她居然成了籌碼,也沒安全到哪里去。
再想想齊川,她流血也和殺破狼分不開關系。所以,這兩大絕命,靠近哪一個都別想安生。
扔掉毛巾,葉鹿躺到床上,抬起手腕看了看,這道傷痕毫無感覺,可是到底是誰做的呢?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很費解,她實在想不出僅僅割破她手腕一層皮有什麼作用。
滿腦子問號,葉鹿在這些問號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清晨時分,山城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不過這街上卻是一夜沒消停,車馬聲,人聲,持續了一夜。
葉鹿是在小雨嘩嘩聲醒來的,睜開眼楮看著床頂,听著外面的雨聲,她覺得她應該再睡一覺。
她最喜歡在這種天氣中睡懶覺了,那嘩嘩的雨聲是最好的催眠曲。
不禁彎起紅唇,翻身,一個東西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隨手一拿,居然是一塊折疊好的紗布,而且上面還沾著藥膏。
眨眨眼,葉鹿立即模了模脖子,果然,脖子上被涂抹了藥膏,怪不得有一塊紗布貼在這兒。
誒?不對呀,她昨晚睡覺的時候沒涂藥啊!
誰干的?
翻身坐起來,穿上鞋,葉鹿拄著拐單腿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細雨入眼,可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看向小廳,門是敞開的,但沒有人影。
「喂,有活人嗎?申屠夷。」喊,聲音穿過雨幕,但並沒有得到回答。
沒回來?那這紗布誰給她貼的?見鬼了!
洗漱一番,她拄著拐出去,倒是聞到一股香味兒從廚房飄出來。
笑起來,她轉身挪到廚房,果然,灶台上有飯菜,而且還用罩子蓋住了保溫。
吃飽喝足,葉鹿又回了房間,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她多處負傷,的確不能再勞累了。而且,她覺得申屠夷應該給她工傷費,她這都是工傷。
剛躺下,外面響起大門打開的聲音,葉鹿當即坐起來,盯著半開的窗戶,果然有黑甲兵的影子。
他們不穿便衣,黑甲覆身的模樣,確實挺嚇人的。
「葉姑娘。」門口,姬先生的聲音傳來。
「姬先生,進來吧。」眉眼彎起,看著門口,下一刻姬先生果然進來了。
「葉姑娘,你已經起來了。吃過飯了麼?」姬先生一身儒雅氣息,連笑起來都帶著文化氣息。
「嗯,吃過了。你們怎麼回來了?申屠夷呢?」他時刻都跟著申屠夷,不知怎麼回來了。
「城主今早才過去。不過城主吩咐,葉姑娘你腳上的藥需要更換一下。今早他離開時你還在睡覺,他沒忍心把你吵醒。」姬先生看向這屋內唯一的桌子,果然,有一副膏藥放在那兒,不過葉鹿一直都沒瞧見。
「他昨晚回來了?」葉鹿一詫,她脖子上的藥膏紗布找到出處了,是申屠夷做的。
「嗯。」點點頭,姬先生笑的和善。
沒忍心吵醒她?葉鹿覺得這話絕對不是申屠夷說的。他肯定說,她睡得像頭豬,叫不醒。
姬先生將膏藥拿過來,攤開,黑乎乎的半固體進入視線當中。
味道著實不好聞,葉鹿看著姬先生將她腳上的紗布解開,這一層又一層,單單要解開它們都要費一番功夫。
「是不是已經不疼了?這膏藥還真是管用。」姬先生看葉鹿不吱聲,看起來沒有任何感覺。
「嗯,不疼了。」點點頭,這膏藥確實挺管用的。
「這膏藥出自寶林堂,據說他們祖上就是賣這膏藥的,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怪不得能賣這麼多年,的確有用。」姬先生贊嘆,山城也是有奇人的。
「寶林堂?他們家的膏藥特別貴。」葉鹿拔高了嗓音,她在山城住這麼多年她當然知道。大都有錢人去他們家買藥看病,尋常人誰也不會去,據說有一種補藥,一顆就要幾百兩銀子,天價中的天價。
「嗯。」點點頭,姬先生表示也知道。
葉鹿皺著眉頭,「申屠夷居然會舍得花大錢給我買膏藥,你說他會不會也把這筆賬記在我頭上。然後到時等我好了,就要我還錢?」很可疑,申屠夷沒準兒真會這麼干,他干得出來。
一听葉鹿的推理,姬先生就笑了,「葉姑娘可以親自去問問城主。」
眼珠子亂轉,葉鹿連連冷哼,「那我得先去寶林堂把這膏藥的價錢問了,否則申屠夷隨口亂開價。」
「這膏藥二十兩一副,城主一共買了三副,總計六十兩銀子。」的確是天價,一副膏藥如此貴,不過的確有效果。
「二十兩?太貴了。」一听價錢,葉鹿就豎起了眉毛,簡直太貴了。六十兩銀子,她都能再買個四合院了。
姬先生笑,「的確。」
「不行,那我就不能找申屠夷對賬了,我就當我不知道,也不提這事兒。」他要提呢,她就打哈哈。
姬先生將膏藥拿下來,笑不可抑道︰「葉姑娘說的可行。」
看著糊了滿腳的膏藥,葉鹿一邊贊嘆心疼,太貴了。
不知道把這些用過的膏藥刮起來還能不能再賣錢了?就這樣扔了,她甚覺得可惜。
擦掉那些膏藥,姬先生又將新的膏藥包在葉鹿的腳踝上。這次,已經不疼了,這藥是挺貴,但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事情進展到哪一步了?那四個大晉人是不是和沈家勾結倒私鹽的?」葉鹿還是很好奇的,若源頭是大晉,沈家這罪名是翻不了了。
「沒錯,大晉那伙人的確是倒私鹽的。不過稀奇的是,沈夫人竟然一句話都不說,無論是倒私鹽的罪名,亦或是殺人的罪名,她都不反駁。」姬先生也稀奇,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完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