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九命人生前便居住在深山之中,小村子背靠著山,前面則是數不勝數的麥田,這里恍若世外田園。
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所以有很多的山村,就在遠山與麥田之中,走著走著就會看見一個村落,少則幾十戶人家,多則上百戶。
枝城盛產小麥,是齊國重要的小麥產地,並且麥田極為廣,是枝城人口所佔之地的七八倍。
這一路上,並沒有焦急于趕路,走走停停,用了八天才進入枝城的地界。
枝城距離申屠城距離很遠,便是趕路,也需要五六天的時間。
那位九命人現在長眠的地方位于齊國西部枝城的一個山村,而他生前就居住在這村子里。
整隊,一百多人,便裝出發。
麥棠跟隨,她對于另外一個九命人,也相當好奇。並且,這事關葉鹿,定然要跟著。
他這種急,倒是讓她心情很好,說明自己的命對他還是挺重要的。
說出發便出發,在葉鹿看來,其實不止自己很急,申屠夷也很急。
看著他,葉鹿不由得彎起紅唇,「我信你。」只要不離開他,什麼危險都不怕。
「有我在。」簡單三個字,申屠夷語氣篤定。
看向申屠夷,葉鹿咬唇,隨後道︰「我現在離開這兒安全麼?」不知道外面是什麼形勢,是否還有人找她。
「空想也是浪費時間,若是真的很想知道,咱們便親自走一趟。」也免得一直等待姬先生的消息,等的她焦急。
又想知道那個九命人到底都經歷了什麼,又擔心他不得善終,自己也會走上那條路。
看著院子里那些生機勃勃的山茶,申屠夷緩緩轉頭看向葉鹿,她幾分興奮,又幾分緊張,充分說明當下她心里頭很是矛盾。
一听這個,葉鹿便立即坐不住了,他有墳墓,那麼想必有家人。若是能拜訪一下他的家人,說不準兒就能知道他生前的一些事。
伴隨著這好景象又傳來了好消息,姬先生找到了那位九命人生前居住的地方了,並且還找到了他的墳墓。
那些金燦燦的花草樹木也該退休了,並且,葉鹿真的垂涎已久。若是能分她一兩棵金樹,她興許就發了。
葉鹿相當有成就感,這就說明自己的九命體質還是相當強烈的,連申屠夷眼皮底下的植物都成活了,那麼在整個府邸開始栽種也就不成問題了。
不過幾天的時間,栽種在申屠夷院子里的山茶的確都活了,並沒有像以前那樣,一夜之後枝葉枯黃,死的徹底,救都不用救了。
葉鹿是滿意的,而且也希望它們能爭氣,充分借用她身上的旺盛生機,各個成活。
將那些山茶都栽種上了,又分別澆了些水,盡管不知它們能否成活,但被栽種在這院子里,看起來就多了很多生機。
看著她,最後麥棠將嘴里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也幸虧她是九命人,這若是個普通人,想必早就因某種意外而掛了。
先不說她自己如何想,申屠夷便總是憂心他天煞孤星的身份,他們倆已經很累了。
「我和申屠夷是感情,不是高攀低就。他是身份特別,可是這世上也只有我一個葉鹿啊,我也是獨一無二的。再說,我們還沒到談婚論嫁那一步呢,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姐,以後別說這些了,負能量爆棚,我听了影響心情。」葉鹿搖頭,她不喜歡琢磨這些東西。
「你整天笑嘻嘻的,而且和申屠城主不是笑鬧便是打情罵俏,實在有損威嚴。不管怎麼說,他是城主,咱們無權無勢,按理來說這也是高攀了。咱們問心無愧,但不代表別人不會亂想。」麥棠就怕到時葉鹿會撐不住。
彎起眼楮看著她,葉鹿輕笑,「我的姐姐,你不會開始教我做當家主母呢吧!你真是太逗了,我和申屠夷還沒到那一步呢,你這就開始著急當家主母的威嚴了。」笑不可抑,麥棠這擔心實在有趣。
麥棠這當家主母四個字冒出來,葉鹿似乎明白了什麼。
「咱們見過這麼多當家主母之類的,你覺得她們行事作風如何?」他們倆別的見得不多,但人絕對見得多,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見過。
「怕我?怕我干什麼?」挖著土,葉鹿不解,干嘛要怕她,她又不是羅剎。
看了一眼都撤離到院子外的黑甲兵,麥棠忽然小聲道︰「小鹿,你覺得城主府的黑甲兵可怕你?」
葉鹿拿著鏟子挖坑,麥棠將山茶樹苗放在她挖好的坑里,然後埋上土。
山茶耐活,而且不用栽種在特別顯眼的地方,牆根底下就行。
院子兩側的大理石地磚被挖開了幾塊,黑甲兵又動作迅速的翻了土,葉鹿和麥棠便開始栽種。
若是可以的話,那麼在這整個城主府里栽種植物就都沒有問題了,保證都能存活。
種在自己小樓後面的鳳尾竹活的特別好,一點兒也沒有被申屠夷影響到。所以,現在她把再栽種的植物挪移的距離申屠夷更近,也順便看看自己能否影響這些植物,讓它們生長旺盛。
葉鹿打算把這些山茶種在申屠夷的院子里,她倒是要看看,申屠夷的煞氣能不能敵得過她。
山茶樹苗,這品種十分耐活,而且到時還能開花。
給葉鹿上課,麥棠自是能尋得到機會。
看來,她真應當給她上一課。
若是將來真的和申屠夷成婚,作為當家主母,她這麼不威嚴,誰也壓制不住。
在不遠處小樓後面給鳳尾竹澆水的麥棠連連搖頭,這般下去,整個城主府的人都得知道葉鹿有多能鬧。
求饒聲順著窗子傳到外面,致使附近的人都听得到。
尖叫著大笑,最終不得不開始求饒。
整個人扭成一團,不過自己的雙手還在他手中,葉鹿根本躲不開。
葉鹿立即喊叫出聲,期間夾雜著不可遏制的笑聲,穿透整個小樓。
她這般調戲,申屠夷自是有感覺,看了她將近一分鐘,她還不打算停。申屠夷索性開始還手,一把將她兩只手擒住,隨後將她按在軟榻上,剩余一只手抓住她的腰側,搔癢。
「得城主大人信任,是我的榮幸。」嘴上說著榮幸,手上卻沒閑著的捏他腰間的肉,不過他硬邦邦的,根本捏不起來。
「信你一回。」申屠夷很顯然是給她個面子,若是別人在他面前說這句話,他一時定然不會接受。
「本來就不分家嘛,其實都差不多,只不過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但是其他領域又都有涉獵。尤其這麼多年我遇到那麼多同行,總是能學來一兩招。」葉鹿覺得大同小異,唯獨不同的就是道行的高深了。
「不模骨,改成相面了?」申屠夷恍似調侃一般。
「嗯,你若不信,那就給個機會試探一下嘍?」葉鹿彎起眉眼,她相信自己的眼楮。
垂眸看著葉鹿,申屠夷緩緩揚眉,「你覺得他值得我信任?」
「所以,他現在是你的走狗嘍?這個人吧,還是值得用一用的。而且,我今兒瞧見他面有悲戚,是不是他母親出什麼事兒了?」這人很孝順,大概除了他母親之外,也沒什麼事兒能讓他悲傷了。
「薛風就是那個遺漏的,而且最近龍昭聯系了他。」申屠夷神色淡然,似乎覺得此事沒什麼了不起。
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葉鹿忽然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龍昭被皇帝老子徹底軟禁了,他的爪牙也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可是,我今早怎麼看見薛風了?」薛風,那時和她一起被關在城主府的牢房里,之後就不知怎樣了。他是想出去的,回家探望自己的母親,不知申屠夷有沒有成全他。
「嗯,我知道。」微微低頭,申屠夷在她的發頂親了親;即便他的語氣沒什麼溫度,可是听起來依舊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扭身抱住他的腰,葉鹿整張臉都埋在他懷中,「倒不是怕,只是心里不舒服。」
走過來,申屠夷在她身邊坐下,緩緩抬手攬住她的肩膀,「別怕。」
死不可怕,等死才嚇人。
抬起眼楮,葉鹿微微噘嘴,「听你的,一說他已經死了,我這心里很難平靜。」什麼九命人長壽,都是假的。更況且,她已經沒了四條命了,說不定也會早死。
「待姬先生傳來更確切的消息,咱們便過去瞧上一瞧。」看著她,申屠夷一字一句道。
緩緩點頭,「你說得對,知道他生前都經歷過什麼,也許就能窺得一些端倪,也能讓我避免走錯路。」
「即便死了,也可以繼續調查。他因何而死,生前都經歷過什麼,或許還可以找到他的家人。」申屠夷很鎮靜,畢竟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抱著那九命人會活著的希望,否則贏顏也不會找到葉鹿的頭上。
「死了?」看來,九命人長壽這個說法是不正確的,或者說,他並不是善終。
不過,申屠夷隨即便打消了她的興奮,那個九命人已經死了。
葉鹿當即興奮無比,莫不是自己真的能與那位九命人坐而論道一番?
姬先生的調查速度還是比較快的,一個多月之後,他便傳來了更確切的消息,說已找到那九命人所在的地方了。
若真的全部都丟了,或許,真如她所說,她就當即沒命了。
看著她,申屠夷沒有再說什麼,勢必要解開九命人這道難題。而且,還要知道如何才能保住她剩余的幾條命,不能再發生之前的事了。
「說的是啊,我現在都研究不明白自己了。」本來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可是現在她反倒成了一道謎題,連自己都解不開。
「有些事情你自己也弄不明白,自然得研究清楚才行。」況且,她被搶走了兩條命,誰也不知道會怎樣。
「城主大人,謝謝你。」葉鹿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會去調查那個九命人。當時她也只是隨意的說一說,沒想到這麼快就查出些眉目了。
「原來是個男人。」葉鹿想想,即便那個人活著,現在也應該有七十多歲將近八十了。
「據初步的調查,應該是個男人。」申屠夷也不知九命人到底是什麼規律。
「那不知道這人是男是女?」到底是只有女人,還是男女都可能有。
申屠夷不語,活著的可能性不大。
失了笑意,葉鹿微微垂眸,「忽然發現有一個同類真不容易,要是這人還活著,那就更好了。」
「別急,只是剛剛有眉目而已。姬先生親自去調查此事,相信很快就會有新消息送回來。」申屠夷微微蹙眉,看她這般激動,顯然也是極其在意。在意這九命人是否得了善終,還是早早的便死了。
聞言,葉鹿立即睜大了眼楮,「真的?是誰?現在還活著麼?還是死的很慘?」
放下茶杯,申屠夷看向她,半晌後淡淡道︰「關于六十幾年前另外一個九命人,現在已經有了眉目。」
申屠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已經習慣她這般口不對心了。
她這夸贊實在假,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拿過來,葉鹿聞了聞,隨後抿一口,「好喝,真好喝。」
「喝。」將煮好的茶倒出來,申屠夷放到她面前,讓她閉嘴。
「你就不能說些和諧的話?我雖然沒什麼氣勢,但是也能把有氣勢的人忽悠到沒氣勢。」氣勢有什麼了不起。
「嗯。」十分坦誠,證明葉鹿沒有那個氣勢。
故意唏噓的很大聲,葉鹿笑眯眯的看著他,「這種話從城主大人的嘴里說出來相當有氣勢,我喜歡。要是由我來說的話,是不是就成小丑了。」
「我的東西,即便扔了他人也不許撿。」很簡單,就是這個道理,並且不容置疑。
「為什麼?」她還不信了,申屠四城賣不了,去別的城總行。
「我的馬,沒人敢買。」申屠夷抬眼看著她,讓她少打主意。
樂不可支,葉鹿抬起自己的腿,「看,我的馬靴漂亮吧。剛剛和麥棠去騎馬了,城主大人的府里好馬不少,隨便牽一匹出去就能賣很多錢,不止能換來一座大房子,吃穿都不愁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全家上下所有東西都值錢。
「閉嘴。」被她惡心到了。
「別說毒藥了,你往里摻大糞我也喝。」繼續巴結,順便表決心。
「一會兒我便摻些毒藥,讓你變成啞巴。」她什麼本性申屠夷清楚的很,即便心里不是那麼想的,她嘴上也能說出一朵花來。
「不懂就不能喝了?但凡是城主大人煮的茶,我只要說好喝,好喝,好喝,就行了。」對付申屠夷很簡單的,奉承就行了,他愛听的很。
「說的好像你懂茶一樣。」申屠夷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跳著走過來,葉鹿旋身坐在桌子對面,眉眼彎彎的看著申屠夷認真的樣子,「城主大人想請我喝茶?」、
而窗邊的橫榻上,申屠夷坐在那里,正在煮茶。
而且,那也是整個城主府唯一的綠色,現今都成了稀奇景觀。任何路過那里的人都得瞧上一眼,畢竟城主府一直都沒有綠色植物。
窗子開著,正好能夠看到不遠處她和麥棠居住的小樓。那小樓後面栽種的鳳尾竹長得很好,綠綠的,煞是惹人喜歡。
二樓,是申屠夷的臥室,超級大。
回來了幾日,她身體那沉重的跡象也消失了,現在一身輕,好得不得了。
隨即,她便往樓上走,踩踏著台階,她雙手負後,步伐輕松。
走進大廳,葉鹿轉到旁邊的書房看了一眼,申屠夷不在這兒。
「好。」轉身朝著申屠夷的居所走去,此時艷陽高照,整個城主府都金光閃閃的,耀眼的很。
這邊,黑甲兵才開口,「姑娘,城主叫您過去。」
「嗯。」揚了揚下頜,麥棠便回了小樓。
「你真想做大俠呀,不能急于求成,慢慢來。」麥棠現在很拼,一刻都不閑著。
一看,麥棠便知怎麼回事兒,「我先回去了,一會兒還得去練劍。」
返回小樓,還沒等走進去,就有黑甲兵走了過來。
倆人從馬上下來,棗紅馬甩著尾巴被小廝牽走,倆人緩緩離開跑馬場。
「那倒是,姬先生是腦力工作者。」葉鹿也承認。
「姬先生最厲害的是頭腦,不是騎馬。」麥棠笑,說起這個來她倒是羨慕姬先生有那樣的頭腦呢。
「姐,你這馬術當真了得呀。那天姬先生騎馬帶著我,這一路我緊張的不得了,感覺隨時都會從馬上掉下來。」看來,騎馬也是要有天分的。
跑了幾圈,馬兒才緩緩停下來,它似乎也很盡興。
麥棠馬術的確不錯,葉鹿坐在她身後,除卻**有些顛之外,沒任何的不適。更不用說怕被甩下去了,很穩當。
圍著跑馬場疾奔,馬兒似乎也很開心,撒歡似得跑,速度很快。
「坐穩了。」話落,麥棠輕夾馬月復,馬兒隨即跑了出去。
「關鍵是你吃的飯都變成肌肉了,太厲害了。」說著,葉鹿忍不住的模麥棠的月復部,她肚子上的肉都變硬了,不似以前那般柔軟。
「你又不是沒看到我吃了多少飯。」麥棠不甚在意,力氣大是好事兒。
葉鹿坐在麥棠身後,抱住她的腰,一邊忍不住唏噓,「你現在力氣好大,功夫真不是白練的。」
將手遞給葉鹿,待她抓住,便一個用力將她拽了上來。
將那匹棗紅馬牽出來,麥棠先上馬,看她姿態帥氣,葉鹿不禁贊嘆。
「好。」葉鹿點頭,她倒是真想試試麥棠的馬術。
「走,帶你溜一圈。」麥棠興致頗高昂。
「嗯,顏色不錯。而且,這草料肯定吃的特別好,毛發順滑油亮亮。」葉鹿點頭,看這馬兒的骨架也是性子柔順那一掛的,很不錯。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這匹馬,這是朱大少爺送給申屠城主的。這匹馬性子溫和,特別適合初初學會騎馬的人。」一匹棗紅馬,看起來很乖的樣子。
葉鹿也撇嘴,她才不信稅繳不上來呢。
「這匹馬大有來頭,據說是北方關外的外族人進貢的。好像當年申屠四城遇到了災荒,稅也繳不上,然後皇上便把這匹馬送給了申屠城主。」麥棠自是不信這種說法,大概還有別的貓膩。
「原來如此,有的時候近親繁殖也不是沒好處的,只不過幾率要小一些,出問題的幾率更大。但若不出問題,那麼這馬就絕對是馬中極品了。」這和人好像也差不多,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講的是地球另一面的古老皇族,為了確保皇室血脈的純粹,便是近親結婚,從不與外人婚盟。
「這馬血統很純正,怎麼個純正法呢,就是近親繁殖。這匹馬的父母呢,也許是兄妹,也許是父女,也許是母子。」麥棠講解,只有這樣才能培育出純種馬來。
「怎麼不容易?」繁殖唄,那不是多得多。
「這馬很貴的,有時候有錢也未必買得到,因為培育出來一匹很不容易。」麥棠看起來很懂這其中門道。
葉鹿點點頭,「怪不得長得和其他馬不一樣。」血統不一樣。
「這種馬是遼城特有的,遼城地處高地,所以馬的品種都特別好。」高頭大馬,長得煞是威武,那鬃毛更是順滑飄逸,這就是馬中帥哥。
前方的跑馬場也很大,騎著馬在這場地里溜幾圈完全可以。
馬兒排排站,各個毛發油亮,打了蠟一樣。還有幾匹鬃毛別致,十分瀟灑帥氣。
城主府中養的馬都在這里,而且是距離申屠夷居所最遠的地方。
天晴日朗,麥棠帶著葉鹿前往城主府的馬場。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盡管每次想起來心頭還是會有些恐慌之感,但的確已經過去了。
終于回了申屠城,如今再回來,葉鹿的確有種恍若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