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衹看著低著頭認錯的顧苡,枯槁的手,伸出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孩子啊……爺爺也不是說你錯,是,蕭潛他是欠收拾,他說話就是難听,也是我不好,都是跟我學的,從小我帶著他,他女乃女乃就說,讓我少罵人,我不听,小時候他就是,我罵一句,他就學一句,學的還特別快,這回好了,都學去了……小苡但是,你今天跟他能一起吃飯,說明你們也能好好相處的,干嘛不試試……」
顧苡知道自己不好,讓爺爺這樣擔心,從沒在B市對任何人低過頭的老人,跟她輕聲細語的,幾乎要低聲下氣了。
但是……
顧苡低頭喃喃道,「爺爺,我也想好好的過,這不是過不了嗎,是啊,我們要是說好,也能好個一天半天的,但是有用嗎?溲」
最關鍵的是,蕭潛也已經執意要離婚,他們該辦的手續都要辦完了。
顧苡苦澀的想,有一天她都淪落到了被丈夫離婚的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麼?
听爺爺的幾句勸就行了嗎恧?
顧苡開著車回了家,倒在了床上的時候,倒下便要睡覺,卻又想起了,蔣孝荀的事大概還沒處理好。
她給袁春打過了電話,袁春說,張雅麗偷偷跟她透露了,說蕭潛變動了下資金,蔣孝荀氣的要撤資,蕭潛死活不同意,說要撤資可以,賠錢,那三億至少有一億得賠了,蔣孝荀不能干。
所以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願意松口。
這件事沒多久其實已經鬧的沸沸揚揚,誰人不知,蕭潛跟蔣孝荀鬧不愉快,砸車又打人的。
外面普通人听說了兩個土豪火拼,鬧的很大。
圈子里的人更是傳了個遍,說一個有錢,一個有權,就這麼打到了一起,不知最後誰能更勝一籌。
難怪蕭家覺得丟人,蕭衹也氣的好幾天吃不下飯,勒令蕭潛快點去解決。
可是蕭潛似乎沒這份覺悟,他慢悠悠的看著蔣孝荀抓狂,似乎一點想要速戰速決的意思都沒有。
其實確實,該丟的人也丟了,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好保守的了,但是,顧苡想,至少跟蕭潛離婚前,這件事要先解決掉,這件事畢竟一開始因她而起,為了爺爺,她也有義務解決掉。
坐在床頭想了想,她給蔣孝荀打了個電話。
蔣孝荀很快就接了電話,听的出來,他那邊似是十分熱鬧。
「嘿,離婚成了嗎?怎麼想到我了?」蔣孝荀語氣輕快的道。
顧苡其實並不算厭煩蔣孝荀,商場上什麼男人沒有,蔣孝荀不算最差的。
她只是跟他不是一掛的,但是反正也不是要一起過日子,是不是一掛的又如何。
顧苡想,其實,她跟蕭潛也不算一掛的,所以,一起過日子把日子過成了一鍋粥。
顧苡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也顯得輕松一些,「最近蔣總是大紅人,哪里都能听到蔣總名字,我想不想到蔣總都難啊。」
「哪里哪里,還不是拜你老公所賜。」
「跟他能有啥關系,主要還是蔣總您砸車的舉動,讓人一下就感到了蔣總的魄力。」顧苡故意說。
蔣孝荀哈哈一笑,說,「說吧,想干嘛?」
「想約蔣總見個面,不知蔣總賞不賞臉啊。」顧苡說。
「別人想見我,真難,但是顧總想見我,我肯定馬不停蹄馬上過去找你,說吧,什麼時候見?去哪里?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顧苡心里罵了他幾句,真是不要臉,但是,嘴巴里說出來的話還是柔情似水的,演戲就演到足,「明天,北岸咖啡。」
蔣孝荀爽快的答應了見面的事,第二天,到了地方,就看到蔣孝荀打扮一新,平時的時候看著蔣孝荀,也都人模狗樣的,沒那麼惹人煩,顧苡走過去,微微笑笑,感到他將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也沒在意。
蔣孝荀說,「你這個婚還沒離成呢?其實我在上面也有認識的人,不如我幫你去說說……」
「蔣總,我是來代蕭潛道歉的。」顧苡知道,蕭潛是死活不會來道歉的,他也不能來,蕭家也是要面子的,怎麼可能他一個蕭家二公子來道歉?
但是,她可以,她是女眷,說一下道歉也沒什麼不妥的。
到時候就算外面找茬,也不能說,蕭家低了頭,蕭家並沒有低頭,只是顧苡低了頭。
蔣孝荀彎著的眉眼一低,看著顧苡,一陣的搖頭,可惜的唏噓著,「顧苡啊顧苡,蕭潛值得你這麼為他犧牲嗎,他做的蠢事,你道什麼歉。」
顧苡抬頭,認真的看著蔣孝荀,「這事情是因我而起,他又是我丈夫,我來道歉並沒有什麼,他是不該打人,我知道,那天要不是蕭潛動了手,蔣總向來是個知情懂理的人,不會做出砸車這樣的事來,惹得如今外面看熱鬧的人不斷,丟臉的也是我們兩家,所以我必須要道歉,還望蔣總能原諒了我,因為我一時做了錯誤的決定,去見了蔣總,惹了這麼大的事。」
蔣孝荀听她淡淡的說完,一面又是戴高帽子,一面又是拉低自己的……
蔣孝荀手里把玩著桌子上的東西,本是翹著腿,看著吊兒郎當的模樣,卻又顯得十分的凝重。
他嘆息了聲,「本來都他蕭潛的錯,你現在都拉到了你身上來,顧苡,你真是愛他啊,值得嗎?別的人或許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多了,你跟他根本就過不到一起去,他也從來不懂得謙讓,沒事就吵你,罵你,怎麼,這幾天你們是又和好了?」
顧苡深吸了口氣,看著蔣孝荀,「沒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我們是夫妻,我們怎麼吵架,是我們的事,跟外面的事沒什麼關系,不管關上門我們怎麼吵了,打到一起去了,在外面,我們畢竟還在一個公司里,還有著共同的利益,這不就是豪門?」
蔣孝荀盯著顧苡,一句,這不就是豪門,似是道出了一半的心酸。
蔣孝荀嘆息了聲,神色終于緩和下來,看向了外面,他仰著頭道,「你跟我來說沒用,他什麼時候允許我撤資了,咱們往後就井水不犯河水,打人的事,我往後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從此再也不提起。」
顧苡說,「撤資對你我並沒有好處,蔣總也是知道的。」
「但是我的錢,我想投資到我喜歡的地方總是沒錯吧?」蔣孝荀說。
顧苡道,「是你的錢,但是,這個投資案涉及上百員工,也就是上百個家庭,多少個日日夜夜,從商講究的是責任,我做的也是誠信,我不能失了自己的責任,一億對你,對蕭氏,都不算什麼,但是,對這些個家庭來說,卻重要的很,所以,還希望蔣總為了這些家庭,再好好的考慮一下。」
蔣孝荀看著顧苡,「你不用弄個這麼大的黑鍋讓我來背,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又想保全了蕭潛的面子,又想快點解決了這個問題,你想是挺好的,可是……我不同意,顧苡,魚與熊掌不能兼得,這件事想徹底解決,你來沒用,你讓蕭潛來道歉,他去我門前跪著負荊請罪,我絕對冰釋前嫌。」
顧苡一愣,卻見蔣孝荀站起身來,對著顧苡,微微一個低頭,湊在了她的耳邊,姿態曖昧,「或者……你答應離婚後跟了我,那別說是三億,多少我都給你。」
顧苡忍不住想翻白眼。
蔣孝荀說完,人便先邁了出去,離開了這里。
*
蕭潛沒顧苡那麼酸爽,晚上一個人住在家中,他睡的並不好。
一直想著顧苡說的那些話,她說他不想他再踫她,她說她煩他。
是啊,她早就煩他煩的不行了,只是,親口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他出去,就看到一塵不染的房間,被佣人收拾的十分干淨。
自從顧苡走了,他便叫來了佣人,入住到了旁邊的佣人間。
似乎是回到了過去一般,然而,他知道,有些東西,是回不去的。
已經改變了的東西,怎麼可能再恢復原狀?
他只是有些不適應,不適應家里多了兩個陌生的人走來走去。
但是,過陣子習慣了也就好了吧。
蕭潛收拾了一下,正要出去的時候,卻接到了張雅麗打來的電話。
他拿起電話來,帶著早晨特有的慵懶,問道,「有什麼事?」
「蕭總……顧總這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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