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坐在輪椅上,高長的腿,在輪椅上顯得有些不協調,畢竟他長的太高了些,總是坐著怎麼可能會舒服。
顧苡發現,他卻是還穿著立領皮外套,短款的皮衣,看起來十分的機車,但是卻很顯瘦,里面隨意的搭著襯衫,下面是牛仔褲,看起來十分的休閑,但是又十分的帥氣。
顧苡鼻子一酸。
想到蕭潛其實是個蠻要面子的人,不管什麼時候,他都喜歡打扮的帥氣又干淨,即便如今人在輪椅上,也是如此。
蕭潛抬起頭來,寒意滿滿的美國東海岸,風吹著,這里比B市還要涼上幾分,風更是肆無忌憚的夾雜著寒意,若是單薄一點,便會順著衣服鑽進身體里,讓人冷的瑟瑟發抖溲。
但是不知為什麼,越是這樣冷冽的天氣,陽光反而越是顯得溫暖,好像越是稀少,越是顯得彌足珍貴一般。
他對著顧苡一笑,眼角似是升起一抹笑紋來,翹起的唇角,帶著幾分的邪肆,唇紅齒白的,讓人覺得暖暖的。
顧苡緩緩走過去,看著蕭潛,搖搖頭,半天也說不出話來恧。
「怎麼……不是復健呢嗎,當時不是恢復的很好,現在怎麼……」顧苡看著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但是,她太擔心了,所以,忍不住的,問題已經月兌口而出。
蕭潛笑笑,低頭看了看自己,卻似是無所謂的模樣,聳聳肩道,「還好,我覺得已經恢復的很好了。」
顧苡搖搖頭,閉了閉眼楮,深吸了口氣,才又走了過去,看著他,默默的蹲了下來,近距離的看著他,還好,他的身上沒了之前在醫院那麼大的藥味,估計現在吃藥也沒那麼多了,只是,為什麼還要坐在輪椅上呢。
她模了模他的雙腿,看著他,「你一個人來的嗎?」。
蕭潛道,「不然呢,還拖家帶口嗎?」。
「但是也不能一個人啊,沒跟著醫生和助理之類的……張雅麗呢?也沒跟著嗎?」。
蕭潛眼楮動了動,看向了一邊,動了動唇角,他道,「難道這輩子不管到哪里,都要有醫生和助理跟著嗎?」。
顧苡一頓,看著蕭潛,心里更是一沉,怎麼說是一輩子?
他的輪椅難道要坐一輩子嗎?
有那麼嚴重嗎?
她覺得太突然了,忽然看到這樣的他,她太不適應,無法適應,無法接受。
帥氣的,瀟灑的,永遠都不可一世的蕭潛,這輩子怎麼可能會在輪椅上度過?
顧苡看著蕭潛,「還在復健嗎?」。
「嗯。」
「那你來美國干什麼……」
「有些事,總要慢慢的開始自己接手才行,復健還不就是那樣,哪里都能做。」蕭潛看著她,望著她幾次多變的神色,心里似是有喜,也有悲。
顧苡說,「走……你吃飯了嗎?我帶你去吃飯。」
「好,還沒吃。」他說著,要來弄輪椅的輪子。
顧苡忙說,「我來就好。」
她到了後面,推著他的輪椅,往前走走,到了車邊,扶著他起來。
在醫院的時候,這樣的活她也做過,所以知道程序。
打開車門,看著他到了副駕駛席上,顧苡又轉頭將他的輪椅折疊,放到了後備箱。
看了看輪椅,還是新的,她有些奇怪,到了車里問道,「你到了這里才新拿的輪椅?」
蕭潛轉過頭來,目光警惕的看著她,「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我看輪椅還是新的,上面還有標簽。」
「……」蕭潛轉過頭去,淡淡道,「是啊,走到哪還帶著輪椅,是不太好吧,我也不是一步都走不了。」
顧苡說,「但是如果在美國待的久的話,還是帶著自己的輪椅來比較好,我就說,這輪椅看著就有點矮,不像是你在醫院的時候定做的那個,那個才適合你的身高。」
那時蕭家找人特意按照他的身高做的,花了不少的錢。
但是確實是比普通的輪椅舒服許多。
反正都是電動的輪椅,但是高矮不一樣,放置腿的地方也不一樣,舒適度就會大打折扣。
「……」蕭潛看著前面,表情單純,目光單一,「嗯,沒帶,那個壞了。」
出了醫院他就嫌棄礙事,那個輪椅早就扔了,不知道捐到了哪里去了,看著就礙眼,還不吉利,留著才有鬼吧。
顧苡一愣,「壞了?那你怎麼不再做一個。」
「沒來得及。」蕭潛想,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坐什麼輪椅了,還再做一個。
顧苡搖搖頭看著蕭潛,「你也太不把自己的病當回事了吧蕭潛,你這樣怎麼行呢。」
難怪他現在還沒痊愈,難怪他還要坐輪椅,這種態度,怎麼可能會好的快起來。
看了看蕭潛,她開著車,往前走著,很快到了一家店,她說,「這里的老板是華人,中餐西餐都做的特別棒,應該會合你的口味。」
她下了車,先小跑著到後面去拿輪椅,拿過了輪椅,又過來扶著他下來。
她一只手撐著他的下腋,讓他的身體都支撐在自己的身上,小心的將他扶到了輪椅上,雖然車的電動的,但是沒事的話還是推著比較好,免得控制不住,出了事故不是。
蕭潛四下看著這里,小店很精致,跟西雅圖的接頭一樣,讓人覺得帶著幾分異國的味道。
其實在美國還好,不像是歐洲,到了便總覺得自己是在不知名的地方,美國的建築畢竟還是新的,而歐洲的建築,老舊,安詳,太有歐式特征。
蕭潛看了看,再看著顧苡,她熟練的開了小門,嘩啦一聲,門上的鈴鐺響了,她笑著跟人打招呼,她戴著斜著的帽子,下面是厚實的圍巾,再下面,短款的呢絨棉衣,下面是呢絨的短裙,打底.褲纏繞著縴細的腿,整個人看起來似是暖融融的,又絲毫沒有冬日的臃腫。
顧苡忙將蕭潛推進來,說,「這麼冷,難道B市不冷嗎,你怎麼穿這麼點,你真是個怪人,夏天喜歡穿外套,冬天又穿這麼少。」
搓著手,顧苡讓他坐在暖氣的旁邊,自己坐到了對面,看著蕭潛的輪椅,似是心里對他多了更多的寬容,不是覺得他可憐,只是心痛。
因為見到過他最完好無缺的樣子,才更心痛。
蕭潛不該是這樣的,對啊。
顧苡看著蕭潛,「你怎麼知道我在西雅圖?」
蕭潛看著外面,桌子上,茶香飄散,讓人很容易有一種錯覺,似是這里還是國內,是B市。
但是並不是。
他說,「你在哪里還瞞得住人嗎,不止是西雅圖,從你到了美國,你的消息,蕭家也一點沒落下過。」
顧苡一愣。
雙手握著茶杯取暖,心里卻漸漸明了。
不說蕭氏怎樣,就是蕭氏創投的調查組,想要查一個人的行程地址,都是一天之內必須查的完完整整,太簡單。
顧苡看著他,「你來多久?」
「不知道。」蕭潛簡單的說,「還沒定下來。」
「哦……美國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呢?」顧苡又問。
「……已經差不多了。」蕭潛低頭拿著茶杯喝了一口。
「哦,那是不是快要回去了?」顧苡又問。
蕭潛抬起頭來道,「顧苡……我剛來你就問我是不是要回去了……」蕭潛重重的吸了口氣,可以看到的失望和慍怒,在他的眼里升起,「是啊……我現在這樣,也實在是有些耽誤人,放心,我只是路過來看看你,馬上我就走,不會賴著要你照顧殘廢似的我。」
顧苡心里一疼。
他是什麼意思,她怎麼會是嫌棄他殘廢。
她現在只要想到他還坐在輪椅上,心里已經難受的不行。
但是他把她當做了什麼人。
「蕭潛,我既沒有嫌棄……你也不是殘廢。」顧苡重重的道,「不要把自己形容的這麼沒用……你不是殘廢!」幾乎是在說服自己一般,她說,「你一定會再站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