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苡說,「蕭潛,你不要這麼想……」
「顧苡,我不要你的安慰。」蕭潛低頭看著她,目光炯然的看著她,「不說安慰的話,如果我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你會怎麼辦?」
顧苡望著他,感到他幽深的目光,似是要望進了她的心底一般,她咬著唇,無法忽視胸口那心塞的感覺,也無法忽視膨脹在心里的那種沖動。
如果他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她真的敢,一輩子這樣推著他。
「蕭潛,我會跟你站在一起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摩挲著他的手心溲。
或許是用的電動輪椅,而且他從來其實也不需要自己弄輪椅的緣故,坐了一個月的輪椅了,他的手心還是那麼的細膩和柔滑,唯一的一點粗糙,應該是復健的時候運動出來的,那跟握著輪椅的粗糙畢竟不同,這讓顧苡心里稍稍有W@些安慰。
至少他沒有滄桑到那種地步。
蕭潛看著她,似是在試探,又似是不相信一般,自嘲一樣的笑,浮現在臉上,他看著她,「是因為同情嗎?恧」
顧苡淡淡一笑,看著他,真的覺得可笑,才會笑出來,「蕭潛,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殘疾,貧窮,辛苦,絕望,比你淒慘的,多的是,因為同情可以讓我照顧誰一輩子……這是不可能的,是嗎?」。
因為這個人是他啊,如果不是蕭潛……
她干什麼要照顧人一輩子呢?
蕭潛心里一動,看著顧苡的眼神,
她那麼望著他,好似要將所有的溫暖和感情,一齊涌入到到他的心頭。
若是順著眼楮,能看進一個人的心,那麼,他似是真的看到了,那敞開的,一直跳動著的心髒。
蕭潛慢慢的笑了起來,看著顧苡,微微的點了點頭。
*
顧苡帶著蕭潛一起回到了住處。
這里真的很安靜,安詳,好似是個世外桃源一般。
顧苡敞開了房間所有的窗子,看著外面的草坪和花,深吸了口氣。
兩個房子之間相隔比較遠,每個房子似是都有不同。
典型的美式房間,樓下樓上,給人一種田園的舒適感覺。
顧苡回頭說,「我一直也希望能有一個這個的家,距離城市遠一點,順著窗子,便可以看到日出日落,晚上躺在院子里,可以抬起頭來就看到月亮星星……可惜。」
顧苡緩緩的低下頭去,蕭潛在後面皺眉道,「可惜什麼?」
顧苡道,「B市可是沒這種地方了。」
蕭潛不服氣的道,「怎麼沒有了,B市那麼大還沒地方建這麼個小院子了?」
顧苡道,「喂,B市八環外可能會有這麼個空曠的地方吧。」
「B市哪來的八環!」
顧苡道,「以這種擴張速度,我看很快就有了。」
顧苡邊收拾著東西邊道,「B市總歸是太繁華了,太擁擠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蕭潛挑眉道,「B市想不壓抑,休閑的方式也多著呢,我看是你太壓抑了才對!」
顧苡道,「蕭潛,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熱愛自己的家鄉啊。」
蕭潛看著顧苡,「我以前也沒發現顧苡你什麼時候這麼崇洋媚外啊。」
顧苡哼了聲,說,「我就樂意,你不崇洋媚外……那你倒是別買進口車啊。」
「我……」蕭潛說,「我這是在師夷之技以制夷!我學學人技術手藝不成嗎?」。
顧苡哼了聲,說,「哎呦,蕭總可真是高大上呢,那你學怎麼樣了?」
「顧苡!!」蕭潛手上一拍輪椅。
顧苡一下驚到了。
這個蕭潛,怎麼說幾句話就開始氣上了。
一氣還就愛個自己過不去。
顧苡就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蕭潛,你能不能就別一生氣就這樣。」她趕緊去抓他的手,「腰怎麼樣了?疼不疼?你還坐著輪椅呢,怎麼也不注意著點。」
蕭潛眼楮一動,歪在那里,不說話,看著一邊,目光陰沉,表情似是在隱藏著些許的痛苦。
看著顧苡臉上再次浮現出了些許的心疼,他才動了動嘴說,「別動,腰疼。」
「疼?」顧苡嚇了一跳,忙驚叫著失措的道,「怎麼會疼,我打電話叫醫生來好嗎……你說你,我就說你干嘛一個人來西雅圖……」
顧苡說著,驚慌的便起身要去拿電話。
蕭潛一下坐的直了,皺眉拉下了顧苡來,「行了,叫什麼醫生……」
別過頭去,似是在生氣,但是,目光卻在一邊不斷的變動著,閃爍著精明的光。
「你少跟我 嘴就行了。」
顧苡說,「不行,我還是叫醫生來看看,腰不是別的地方,那里脊椎里面可關乎著你整個下半身呢。」
這個顧苡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蕭潛氣的抬起頭來,赤紅著臉看著顧苡,「我說不用就不用,我還沒到疼一下就要叫醫生的地步,沒必要,哪個正常人到哪里天天被醫生追著?」
顧苡的手一頓,看著蕭潛氣憤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心里想到之前大學的時候有上過心理課,生病的人反而不敢去見醫生。
尤其蕭潛這樣自尊心太強烈的人,估計更是听到醫生就厭煩才對。
顧苡忙說,「好好好,不見醫生就不見。」
顧苡想了一下,說,「那咱們到床上去躺一躺吧。」
蕭潛低著頭,眼楮跳起來瞧了她一眼,目光這才平靜了下來。
顧苡想,真是……跟個小孩子一樣。
變臉變的這麼快。
果然,生病的男人真多事。
尤其還是蕭潛這樣傲嬌的男人。
顧苡推著他進了里面,說,「你在樓下臥室,我在樓上,省得你上上下下的不方便。」
蕭潛眼楮一動,說,「我……我上樓沒關系的,在家樓下還沒臥室呢,我不也好好的。」
顧苡卻說,「但是家里畢竟熟悉,閉著眼楮都能找到地方,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晚上再摔著。」
蕭潛當即看著顧苡道,「你不是在這呢,我晚上要是出來,叫你不就得了。」
「我?」顧苡說,「我跟你又不是一起睡,我睡覺還特別死,你叫我我也未必听的到啊。」
蕭潛面色微闌。
顧苡看著他瞬間僵硬下的臉,好像被水泥澆築過一樣的面容,冰冷的立在那里,看起來真是鐵青一片。
顧苡說,「現在肯定不能跟你住一起。」顧苡翻著白眼道,「你現在身體不好,萬一……萬一你忍不住,你傷著的可是腰,再嚴重了……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死活也不可能離著你太近,我對男人的身體萬分的不信任,別想跟我說你在我旁邊躺著不會有反應這種話,我跟你一起躺過六年,你哪次能沒反應?」她翻了個白眼道,「我對你那玩意的清楚的很,上面長了幾個稜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
他為什麼偏偏傷到的是腰……
面色僵硬中帶著幾分的慍怒,想發,卻又發不出來。
他只能赤紅著眼,瞪著顧苡,僵了半天,緊抿著的唇,喊出這麼一句話來,「你才長稜了!」
顧苡一笑,不去理會他那變態的自尊心,先上了樓去,拿抱枕和棉被去了。
蕭潛咬著牙,面頰上生硬的線條似是要繃斷了的弦一般,直愣愣的彎在那里,看著便讓人覺得危險。
他微微挪動了一體,抬起頭,看了看上面的顧苡。
拿起電話來,他撥了個號碼道,「給我訂一下地方,我要過去吃飯。」
「兩個人的位置。」
「要靠窗的。」
「可以看到整個夜景的。」
「不需要,我到時候會安排。」
說完了,腳步聲傳來,蕭潛收起了電話來,看到顧苡已經蹬蹬蹬跑了下來。
「給誰打電話呢……哦,是不是工作啊,對了,你要是需要開視頻會議,書房里有電腦。」
「嗯。」蕭潛看了看她,說,「為了感謝你招待我,明天帶你一起去吃飯。」——
題外話——我能感到蕭潛那句︰為什麼傷到的是腰……那是發自內心的……難過……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