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女客是在暖閣里,下面燒著地龍,桌上各式各樣的點心零嘴擺著,還有窗外的美景賞著。雖說不能大杯飲酒,但是杜氏早就讓人備下了果酒,香甜可口,又不醉人,倒是很適合。人人都夸杜氏會辦事,各個方面都能想到,讓女客玩得很盡興。
有酒有菜,怎麼能不來點助興的。這不這邊的女客開始玩傳花鼓的游戲。一人蒙著眼楮敲鼓,然後同時這邊開始傳花,等鼓聲停止的時候,花到誰那里,誰就要賦詩一首,或者是罰酒三杯。
由于外面有雪,所以過了未時,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宋陌和杜仲兩個人家里離得比較近,而且又和陳峻關系好,就被留了下來。
蕭韶本來是打算走的,但是要走的時候,那個白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里都找不見,就借口不舒服留了下來。
送完客人後,杜氏拉著陳峰的手,笑吟吟地問︰「夫君,小叔可有人選?」
陳峰一听這個,就沉了臉,甕聲甕氣地說︰「他說要找個在棋藝上能贏過他的,相貌家世都無所謂。」
「棋藝上能贏過他的?小叔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娶了嗎?」。陳峻的棋藝在大烽可是能排上號的,能和他打平手都難,更遑論是要下過他呢。現在就知道雲海大師能下過他,難道去出家去嗎?
杜氏轉而一想,說︰「要不就給他找個喜歡下棋的吧,不管棋藝如何,兩人總有些聊的,說不定慢慢就好了呢。」
陳峰想了會,點頭說︰「就照你的意思吧,也不能太慣著他了。」
「什麼,你說你要找個棋藝上比你強的人?在大烽是沒有了,難不成,你是打算去燕國去找?」
陳峻擺擺手,說道︰「我就是拖延時間啊,想和你一樣出去闖闖,再回來。」他自己也清楚找個條件是很難達到的,所以,自己應該能有些日子逍遙了吧。
「你想的太好了,你哥看起來是非要近期給你定了,別想著逍遙了。再說,你能像杜仲那樣去游歷個三五個月再回來嗎,還要不要你的差事了?」宋陌很快打擊了陳峰的這一積極性。
「那你說該,……」
「不好了,不好了,府里有人被刺傷了!」
宋陌趕緊上前抓住那個小廝的衣領,等著眼楮大聲問道,「被刺傷的是誰,現在在哪里?」
那個小廝像被嚇著了一樣,自己是來通知三少爺的,怎麼上來個不認識的,而且還這般凶神惡煞,就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看穿著好像是個丫頭,不過不是府上的,在內院。」
他還沒把話說完,宋陌就拽著他,說︰「快,帶我去!」心里想著,萬萬別是你啊,
杜仲和陳峻顯然沒有見過宋陌的這個表情,他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還是馬上跟上了宋陌的腳步。
宋陌到了內院,那顆梅樹面有兩個小廝在清理血跡,周圍其他人都散開了。當宋陌被領到客房的時候,就看到蔣妍蒼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旁邊坐個白胡子的老頭在診脈,後面是陳峰夫婦。
「傷者沒有被刺到要害,但是失血過多,一時昏迷,可能需要休養一陣子才好。」
「有勞大夫了。」
陳峰夫婦送走大夫之後,宋陌才上去問道,「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了?是有刺客過來嗎?抓到沒?」
陳峻看了眼宋陌,他雖然句句不提床上的人,但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床上躺著這個人在他心目中還是有一定分量的,不然不會來得這麼快。
「算不得是刺客,跟我過來吧。」陳峰說著,轉身離開了客房帶著他們幾個來到了柴房門口,指著一個穿著府里丫頭服飾的女子說,「就是這個女童,沒內力,沒武功,連手勁都沒有。至于她為什麼要刺殺那個傷者,要不你來問問。」
宋陌听了,馬上向陳峻抱拳,說︰「還是少敏兄您去問吧,您本來就是執掌邢獄司的,又是梅園的主人,更合適去問。若是方便,我們幾個旁听就行。」
陳峰讓人把女子帶著送到書房,而宋陌他們幾個則躲在耳房,能听到聲音,看不到人影。
「你剛剛刺殺的那個人死了。」陳峰冷冷地說。
那女子一直低著頭,什麼也不說,沒有表情,如果不是個傻子就是個極難對付的。
「抬起頭來!」陳峻沉聲道。
旁邊的隨侍看著女子沒有任何反應,就上前去,準備把她的頭發往後一拉,臉仰起來。可是他剛一踫到女子的頭發,那女子就往地上軟軟地倒了下去。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上去看看她還有沒有氣息。」
「沒有了。」隨侍將手放在她鼻下,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氣息。又模了模她下頜部位,還有手腕,也沒有一絲跳動。奇怪了,剛剛帶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就沒命了。
而且最奇怪的還是這女子從頭至尾都沒有掙扎過,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在後院找個地方把尸體放起來,這會的天氣放一放沒事。再去將管事嬤嬤叫過來,辨認一下這是不是府里的,另外讓崔侍衛過來一下吧。」陳峰也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所以就準備把崔護衛叫過來。
崔侍衛是陳國公給陳峻的,此人武功不錯,而且還會一手驗尸的技術。也不知道他師從于誰,就連刑部里面的幾十年的老仵作都佩服得不行。有他在,這個女子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就能看出來了。
只是,他沒想到,就連崔侍衛都解決不了這次的事情。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宋陌本以為能听到些關于刺殺蔣妍的事情經過,但是沒想到會出來這樣的結果。他知道這是意外,畢竟陳峰能在刑部呆了好幾年,都能讓刑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對他恭敬,這可不是光靠著他陳國公府的世子身份。
肯定還是有些本事的,這不,雖然主犯沒有審問,倒是把整個經過弄清楚了。宴會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梅園里有丫頭折梅枝看梅花。蔣妍看見了,心下喜歡,就和宋陌說要折上幾枝梅花,放到書房去。
開始的時候,蔣妍和梅園里的幾個丫頭在那里折。過了一會,她猛然瞧見梅園深處有株梅樹,是紅梅,開得正艷。本來是打算叫那幾個丫頭一起去的,可她們手上的梅花都不少了,就沒有過去。
那幾個丫頭在原處整理梅枝,蔣妍就一個人過去了,今天宴會,梅園里都清理過了,沒有什麼外人出入,所以應該很安全。所以她們也就收拾好後就離開了。
因為梅園里面來來往往不少人,大家覺得肯定不會有什麼事情,所以都各干各的。
而宋陌在宴會用飯的時候,還以為蔣妍和其他人一樣去了廚房吃了,就沒有管。再听到消息的時候,就是剛才小廝過來說的了。
宋陌看著面上毫無血色的蔣妍,用手模模她的額頭和手心,都有些涼。「去那個湯婆子吧,給她暖暖手。」身後的陳峰吩咐下人,然後轉過來和宋陌說,「今天這丫頭出事了,可能暫時不能移動。長卿,你今天要不就留在這里吧。」
「嗯,已經派了武進回家通知去了,說要和少敏兄討教些學問。」宋陌看著蔣妍說道,「這丫頭自成了我的丫頭就一直在受傷養傷,真不知是我不走運,還是她不走運。」
「好像是,你都管二皇子討了兩次藥了。」
宋陌坐在蔣妍的床邊,听了這話,也不言語。只是腦子里在想,蔣妍的事情。這丫頭自從跟上自己回了盛京之後,身邊一直有紅菱看著,沒有得罪什麼人。那幾個人都是硬找上的,自己已經收拾了。
墨荷還自以為聰明,找了壽陽郡主做保,還想往他頭上安個庶長子。不說自己對那門婚事喜不喜歡,都輪不著他們幾個這樣去了結這個婚事。
還有就是邊城的事情了,听暗衛後來匯報的情況來看。蔣妍的舅舅最後把自己的大女兒李茹嫁了過去,之後又納了小妾,過的好不自在。
倒是他的正妻和小女兒,正妻死了,小女兒也丟了。不過,這對于現在左擁右抱的李大勇來說,都不是大事。
另外,蔣妍就沒有什麼親戚了,也沒有什麼仇家了。那這次是誤傷嗎?還是針對自己的一次行動?宋陌心中也沒有答案,這或許就是勛貴人家都喜歡用家生子吧,從小看著長大。
有時候幾輩子都在一個府里,那更是連親戚什麼的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能做什麼,會做什麼是其次。主要是不會給主家惹下任何麻煩,不會有人上門尋仇連累主家。
今日的宴會辦得還算不錯,雖然最後出了蔣妍那檔子事。但是好在那會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熟人。
杜仲晚上就和胞姐杜氏聊了會近況,以及祖父對她的囑咐。而陳峻這個沒心沒肺的,就又抱著他那些寶貝棋譜看了。蕭韶則在用完晚飯後,就歇在了給他安排的客房中。
只有宋陌和陳峰還呆在書房里,沒有下人伺候,桌上擺著茶具,還有小火爐子。
「長卿,你听過巫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