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陌搖頭,「不知道,他只在書院呆了兩天,就走了,後來我就沒再見過他了,除了剛才。只是他走的時候,師傅挑了幾顆顏色很漂亮的空名石給他,他就把空名石用繩子穿起來,當成扇墜子了。」
「你剛剛不是說空名石的孔徑很曲折,從這頭到不了那頭的嗎?那他又是怎麼做的呢?」
「我也不清楚,只是他把石頭拿進去馬車里,也就一小會的功夫,拿出來就成了扇墜了。師傅說他真是個妙人。只是,沒機會再領教了。」
宋陌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兩位爺,老爺在書房,有請兩位過去議事。」余成恭敬地擺出一個請的姿勢,讓宋陌和陳峰去余家主事人余敬德的書房。
書房里面擺著好多紅色的請柬,那是為半個月後的婚禮而準備的請柬。是余睿的小女兒余敏出嫁的請柬,都寫好了。請柬是余睿挑的,日子是余睿選的,嫁妝都是從小女兒出生那刻開始就攢著了。
小女兒的夫君卻不是他挑的,是女兒自己看中的。他真是把女兒寵到家了,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不能參加小女兒的婚禮了。
對著眼前刺眼的紅,本來此時距離余敏的新婚,也就剩下半個月而已,現在她的父親都沒了。書房里的眾人看了這個都有些傷心。
「敏丫頭,是睿兒的心肝寶貝,什麼都是挑最好的。日子是他定的,我不想改了,就那天出嫁吧。」
陳峰和宋陌听了心里直打鼓,若是家里有喪事,有在百日內完成嫁娶的,可是一般都是男方家里有喪事,女方可以嫁過去。
但是沒有听說,女方家里有喪事,男方還娶荒親的。不過也不好勸,就點頭說,「世伯,晚輩明白您的心思,咱們就照著余大哥的心意辦吧。」
余敬德點點頭,「他前陣子把府里的事情都告訴你了,看來是比較信任你的。我希望你能在敏兒出嫁的那天把案子結了,能告訴我是誰傷了我的睿兒。好嗎?」。
陳峰听了這番話,覺得有點頭大。「我知道陳世子在刑部里是辦案高手,沒有你破不了的案子,再說你和睿兒的關系,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老頭子。你若查出來凶手,余家上下會報答你的。如果真是找不出來,我也認了。」
說著,余老爺還要向陳峻鞠躬,這一下把陳峻給嚇著了。連忙跳起來,扶住了余老爺。著急地說道,「世伯,你這是折煞小佷了,我一定盡全力。」
余敬德點點頭。
宋陌一直看在眼里,臉上的神色不明。
夜涼如水,月光如練,在這清冷的夜里,宋陌披著大氅和陳峰回到了梅園。宋陌準備直接去客房先看看紅菱和趙風來了沒有,蔣妍那邊怎麼樣。
陳峰一把就抓住他,著急地說,「下午的時候,在余府有些事情沒說清楚,來,我們去書房討論一下吧。」
宋陌一想,轉頭給武進說,「去到蔣妍那里看看,紅菱和趙風來了沒有。還有若是趙毅過來,你直接帶他過來找我吧。」
宋陌還想吩咐什麼的時候,就直接被陳峰拉進了書房。
到了書房,陳峰坐在椅子上,並不著急看卷宗,而是看著宋陌,一臉好奇地問道︰「你好像對你這個侍女好像很不尋常啊,你打算怎麼安置她啊?」
宋陌上下打量了一下陳峰,沒好氣地道︰「你什麼時候變成陳峻了,這麼多話。」說著就轉過身,一副要走的樣子。
都邁出兩步了,也不見陳峰喊住自己,就有些奇怪了。
「還是告訴你吧,你走後,蕭韶來過,而且還在你那個侍女床邊和她聊了一會。所以,你要是對這個丫頭另有安排,勸你盡快,盡快。我不希望你們兩個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
「哦?還有這事,我知道了。」
看著宋陌勢在必得的樣子,陳峰暗自希望,他在能將自己的話听進去,不要錯過什麼。
「言歸正傳,你對余府的案子怎麼看?」
「現在死了六個人,前五個都事先都沒有任何癥狀,死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特征,都看不出來是因為什麼死的。至于余大哥,我以前都是叫他先生的。因為當時在書院跟著師傅念書的時候,師傅有幾天有事就是他給我上的課。
後來,熟悉之後,他就讓我叫他余大哥,別叫先生了。言猶在耳,但是說話的人卻躺在那里了。
崔護衛檢查余大哥的尸首,有什麼收獲嗎?」。
陳峰遞過來幾頁紙,說道︰「崔護衛檢查得很仔細,他連頭皮都一點點查看過,可是奇怪,沒有任何的外傷。而且五髒六腑都沒有什麼受損,可以說是死得很蹊蹺。」
宋陌听了,臉色有些凝重,「這盛京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群人,能如此悄無聲息地把人殺了,不留下任何痕跡。」
「一群人?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周密的計劃,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不可能是一個人完成的。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和余府過不去呢?」
「殺人的原因,……」
梅園書房里的燈亮到很晚才熄滅了。
第二天一早,宋陌一起身就帶著武進回了侯府,而把蔣妍留在了梅園里面。蕭韶則比先一步離開去了自己的別院,只是臨走的時候,蕭韶的表情有些嚴肅。
日上三竿的時候,蔣妍一睜開眼楮就看到紅菱坐在她身旁繡花樣。
「姐姐,你怎麼來了?」
紅菱听到了她的聲音,連忙放下手中的繡活,走到蔣妍的床前,嗔怒道︰「一時沒有照看好你,怎麼又受傷了?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直讓人操心呢?」
蔣妍伸出手來擦掉紅菱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今年運勢不好吧。趕明兒我身體好點,姐姐陪我一起去廟里燒香,求菩薩保佑我平安吧。」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去拜菩薩,求她保你平安吧。」
好容易安慰完紅菱,蔣妍暗忖,不會真是流年不利吧,還是好好算算。于是管紅菱要了五個銅錢,然後趁沒人的時候,放在手心里。雙手合十,然後閉上眼楮,低頭默念幾聲後擲出。
「果然是流年不利,最好是離屬相是虎的人遠一些,不然會一直血光之災的。不過,到底身邊是誰是屬虎的呢?」
大食皇宮明月殿
層層疊疊的白紗帳前,坐著一位白胡子的老人家。
就在他感到迷惘彷徨,正打算順手捋胡子的時候,忽然耳畔傳來蒼老的女聲︰「許太醫,月嶸公主的病現在有沒有大礙?」
許太醫搖搖頭,說道︰「有周嬤嬤照顧,公主怎麼可能會有事呢?公主沒什麼大礙,可能是最近天氣突然轉冷,偶感風寒,受了些涼。公主自小身子弱,比常人可能要更加注意些,周嬤嬤可能要多費心了。老夫留上幾帖藥,吃下去發發汗就好了。」
周嬤嬤連連點頭,說道︰「那就好,老身會督促公主按時喝藥的。」
「那老夫就下去開藥去了,待會讓藥童送過來吧。月嶸公主真的三天後就要動身離開大食去……」
周嬤嬤點點頭,道︰「有勞周大夫了。」
兩人腳步聲漸漸遠去,緊接著是屋門關閉的聲音。這些奇怪的話語強烈的震撼著她的心靈。
于是,月嶸努力嘗試睜開眼楮,幾乎用盡所有的氣力。終于,勉為其難的看到一絲影像,如同幻影一般,漸漸的,漸漸的,開始變得清晰。她如果這會出聲的時候,她們都會回來,可是她想一個人。
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靜得仿佛一根針落地也可以听到,
听到侍女們的腳步聲和關門聲,月嶸的長睫微微顫動,右眼睜開一條小縫。瞥了一下周圍,沒人後,然後從被子里起來。爬到床邊,從床墊子下面拿出藏在那里的一幅小繡像。
床上的人,披著長發,頭上沒有任何的發飾,也沒有豎起頭發。她拳著雙腿,靠到胸前,一手拿著繡像,另一只手用指月復輕輕地撫模著繡像上面的人。
她從來不知道,墨綠色的衣服,也能被穿出來絕世的氣息。墨綠色衣衫穿在他身上,站在那里,如翠竹一般飄逸挺拔,又如翡翠般罕有絕世。
他眉目修長疏朗,眸子璀璨若星。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好似一塊極品的溫玉,他的氣質如雲般輕緩,月般柔和。
「你知道嗎,嫂嫂第一次提起你的時候,她說,如果如果不是你,天竺可能就要變天了,她也要失去娘家了。
嫂嫂又把整個事情說完之後,我就開始一直搜集你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你一生下來就失去生母,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續了弦,不要你了。幸好你被過繼到了大房,成為你大伯的兒子。
你現在的父母親對你極為照顧,雖然後面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對你還是很好。盡管如此,你還是一直生病。你學識好,考了狀元,只是婚事上一直很不順。不知道是運勢不好,還是其他原因,新娘子在婚前就過世了。
如果不是這樣,想來你也是不會到天竺,也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嫂嫂當然也不會在我面前說這個了,我也不會關注你了。
蕭白羽,我從四年前就喜歡你,關注你了,你的身子不好,我的也不好,許太醫說我都活不過二十。你不必擔心拖累我,我也會讓父皇要多多的好藥材給你吃,讓你好起來。
你,你,我已經求父皇,他也答應我了,這次皇兄會帶著我去大烽,去大烽看你。
而且如果,你答應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