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相師混將門 153 風流皇子

作者 ︰ 滄海飛晨

朱瑞昭一身竹葉暗紋錦袍,腳蹬一雙雲履,頭上一頂小玉冠,挺拔端秀,靜靜坐在圈椅上,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書卷。輕輕翻動著書頁,他感覺有人來了,還以為是侍從,就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去外面守著,看到宋宣慰使來了就告訴我一聲。」

蔣妍本來是過來找本適合小孩子看的書籍,給奇哥兒看的。可是,她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踫上一個不認識的人,在書房里自顧自地看書。

「你,你是誰啊,怎麼會在這里的?是誰讓你進來的?」

朱瑞昭一听,才知道不是他手下的侍從。他淡淡地看她一眼,根據她的衣服判斷,應該是宋陌身邊的丫頭,于是他平靜道︰「姑娘,在下是你家主子的朋友,若呢覺得在下是登徒子,大可以喊出聲去。」

蔣妍到了這里也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拿別人書房當成是自己書房的。更何況,這人還這麼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主子去哪里了,我在這里都等了他半天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我家少爺,事情多,才不像你一樣,沒事情做,到處閑逛。」

「他?事情多?」朱瑞昭轉過身來,重復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倒也是,他的事情確實不少,但是我也不是閑逛。我找他是有事情的。」

蔣妍這才看清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壞人,而且面相極貴,應該是個貴人吧。她馬上很狗腿地問道︰「少爺他在後院里和大少爺聊天,你要過去嗎?我可以給你帶路的。」

朱瑞昭看著蔣妍的這一變化,心中很奇怪,不禁問道︰「你個小丫頭,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怎麼剛才還懷疑我,盤問我,現在又主動要帶我去你們少爺那里,是什麼道理啊?」

「您應該是我們少爺的朋友,不額能得罪啊。」

「那你剛才那副樣子,可不像是對待你主子的朋友啊。」朱瑞昭平日里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可是眼前這個人顯然是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勢利眼。

想當初,母妃在宮里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宮女,生他的時候,也是在一個偏殿里。雖是長子,但是因為母親的身份實在是太低微,所以,他出生半年後,才有了名字。母妃才晉升嬪位。

在他長大的這些年里,各種眼光都看過,本以為已經刀槍不入了。沒想到心底里到底還是恨嫉恨當年那些苛待他們母子的人,進而很討厭勢利眼,比如眼前這位。

蔣妍她並不知道,自己前後區別地對待,讓這個大人物對自己相當反感。她壓根都沒有想過這是什麼人,只是當他有些難對付吧。

那身上的衣裳從後面看,確實看不出來什麼啊。而且這里光線不好,她也不能全看清楚。當那人轉過身時,她覺得自己得罪人了,想挽回一下。她不知道,這不挽回還好,朱瑞昭頂多以為,她就是這樣沒有什麼教養,不懂得什麼叫禮貌。

可是呢,唉,只能說是蔣妍她倒霉吧。

「這位公子,要不我帶您去找少爺吧。」蔣妍提議道。她覺得這是書房重地,一般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而且這外人顯然也不是個善茬,要讓他在這里,翻出點什麼東西來,治個罪啊什麼的,說不定,她也得跟著倒霉。

「哦?」朱瑞昭抬眼看她,問道︰「你們少爺現在在哪里,你說一下,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這下可把蔣妍給問住了,要知道,她這也是第一次來,只知道怎麼到那里,但是她不會給人指路。而且她是個路痴,連東西南北都不分。

「還是我帶您去吧,我不會指路。」

「好,」朱瑞昭點頭。

蔣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現在怎麼又這麼好說話了,她還以為要費好大功夫才能勸動他離開呢。

朱瑞昭其實本來是不打算離開,就打算在書房里等著宋陌的。但是,蔣妍在說話的時候,他從蔣妍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這味道,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他迫切想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是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她身上有這種味道。

其實,宋阡修養的地方並不是很大,也就是個五進的院落。走了一會就到了,只是到了之後才知道宋陌陪著宋阡出去了,連曹氏還有奇哥兒都帶著了。

「啊,怎麼會這樣的。」蔣妍听到這個消息後,就垮著個臉。

「既然如此,我不如就在這里等他吧。」朱瑞昭說著,就坐在亭子里,還特地點名讓蔣妍來伺候他,美其名曰,她比較了解這里。

亭子里還有暖爐,而且今日的天氣不錯,朱瑞昭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少,所以他沒覺得怎麼冷。

蔣妍很不情願地呆在朱瑞昭身邊,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等她都快把鞋子看出花來的時候,朱瑞昭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跟著宋陌的?以前是哪里的?」

蔣妍就簡單地把她遇到宋陌的事情說了一下。

「哦,是這麼回事。」

然後又開始陷入一陣沉默中。

實在是蔣妍憋不住了,她不太習慣這麼和陌生人,面對著面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地這樣坐著。哦,是她站著,那人坐著。

「這位公子,您在這里等著估計也挺悶的,不如,我給您講幾個故事,您樂呵樂呵,如何?」

「那好啊,你就說吧。」

蔣妍在腦子里頭想了一下,搜了一個比較苦悶的故事。想著待會听完了,苦悶死你,讓你也知道一下廣大人們群眾就像她這樣的丫頭,多不容易。

「那年江城一帶大旱,還是百年未遇的大旱。老天爺真狠,整整六個月沒下過一滴雨,河床干裂成一塊塊的。田地里看不到一點綠色,到處揚著飛塵。莊稼在白晃晃的毒日下淡成一片模糊。

而且又逢上兵荒馬亂,死亡就像是霧一樣籠罩在人們頭頂上死亡。吃尸的烏鴉像雲一樣在村子上空飛來飛去,在尋找它們新的食物。而人們都顧不上趕走它們。

里正敲響了村頭古槐樹下的鐘,干裂的鐘聲傳過去,村人都來到槐樹下。往年綠意蔥茂的槐樹如今光禿禿的,槐樹葉子早讓村人吃光了,但槐樹又冒出淡淡的綠。

里正看著或坐或躺在槐樹下零亂一片的村人,眼里就酸辣了。他把酸辣咽回肚里去了,說,我們不能等死,去外逃荒吧,熬過這荒景,再回來吧。

本以為是有解決的方法了,可是听了里正的話,村人的臉灰黑一片。

不到三天,就有拖兒帶女的村人拿著棍,端著碗出了村。他們走得很慢很慢,兩條腿似有千斤重,挪不開。或許根本就是沒有力氣走吧。

女人的嘶哭聲震得頭頂上的槐樹枝搖搖晃晃。男人不哭,紫黑色的淚水汪洋了他們淒涼的臉。

听到這里,朱瑞昭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朝廷就不管嗎?這麼大的災情,朝廷肯定會開倉放糧的。」

「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當時不太平。這位公子,不是有句話,叫做亂離人不及太平犬嗎?」。

朱瑞昭點下頭,示意她繼續。

蔣妍聲音又起︰「幾天後,村里的房子大都空了。沒走的大都是老弱病殘。村子里頭有對夫妻,男的叫土根,女的叫槐花。

土根和槐花不屬于老弱病殘卻沒走。槐花已懷了六個月身孕,土根說,兵荒馬亂的年代,往哪兒走?死在外面還不如死在家里。

但再難弄到東西吃,土根只有吃紅土,把那紅土曬干,捏成粉,然後配一點曬干的槐葉、野草,煮成糊,閉了眼楮往肚里灌。吃了三天,土根卻拉不出來,肚子卻漲得痛,槐花只有拿手幫著土根剜。槐花說,再也不能吃紅土了,吃多了會漲死。土根說,吃什麼呢?能吃的樹葉已吃完了,野草也吃完了……有了,樹皮可以吃。土根就拿了刀剝槐樹皮。

這樣又熬過了一個月。

槐花說,再熬不下去了,你別管我,還是走吧。走了,或許可以活下來。

槐花說這話時,淚水血淋淋地汪在眼里。「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土根把槐花攬進懷里說,淚水也一滴一滴地砸在槐花頭上。槐花說,可憐了肚里的娃兒,他還未看一看這天、這地、這山、這水,也未看我們一眼,就……

蔣妍說到這里,眼圈也有些紅。這是作家陳永林的一篇小說,她看到這里的時候,曾經被感動過,沒想到講出來也是感動得不行。

蔣妍調整了一下聲音繼續說道︰「土根求道,別哭了,別哭了。土根勸槐花別哭,自己卻哭了。

後來兩人索性抱成一團,哭了個天昏地暗。這時傳來踢門聲,土根忙抹了淚,開了門,進來的是里正。里正說,你們吃了啥好吃的東西,還有精神哭。

土根看到里正手里拿著一個玉米,土根的目光就綠了,綠色的涎水也淌下來了。里正說,這玉米是給你的。原本我留著做種子,唉,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村里沒走的人每戶給一根。

土根接過玉米,恨不得一口吃了。但土根把涎水又吞回肚里了,他一口也沒舍得吃。槐花說,不到真餓死的分上,我們不吃這個玉米。

十幾天又熬過去了。

土根說,留在村里的人只剩下我們倆人了,我們也要死了,還是把那根玉米煮了吧。

槐花說,我就煮了。槐花從罐里拿出那只玉米,玉米的香味把屋子塞得滿滿當當,一點縫隙也沒有,土根貪婪地吸著這香味。

土根說,這樣死了也值。槐花說,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一點野菜野草什麼的。槐花說著出了門。槐花並沒有去尋野菜野草,槐花只是想把那整只玉米讓給土根吃。或許土根吃了那只玉米,能多熬兩天,到時一下雨,滿山的野菜野草不就出土了?槐葉不就長出來了?那土根不就可以活下來了?槐花這樣想著,縱身跳進了村頭的那口枯井。

此時的土根也這樣想。

土根也出了門,也縱身跳進了村頭的那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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