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達到荊北城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因夜中會有宵禁的原因,華燈初上城中的人們便在這個時候就開始了夜生活,鬼徹見慕安風依舊沒有放松警惕的尾隨著他們,轉過身眯眼笑道︰「慕公子,你知道荊北城那座酒樓不錯麼?」
慕安風正要開口回答,一旁的吳少卿就先霸道的說道︰「去什麼酒樓?還覺得我們的樣子不夠招搖麼?直接去你住的地方喝酒便好,而且溪月也乏累了,該去歇息歇息。」
白溪月生怕吳少卿的一番話掃了大家的雅興,急忙推搡著他,說笑道︰「少卿,我沒那麼嬌弱,你們想去便去,荊北城這個時節最適合溫壺香酒,半迷半醉的時候再歇息,第二日醒來筋骨舒暢。」
能這樣談笑風生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個痴兒?但昨日的行為又不像是正常人的舉動,慕安風細細打量著白溪月。
白衣著+.++如雪,發黑如墨,婷婷玉立,流暢而華美,微仰的臉精美剔透,平靜溫和的黑眸溢出無波無瀾的淡然,卻如深海般難測,見她並沒有被這樣唐突的目光產生不悅情緒,困惑的說道︰「總感覺今日的姑娘和昨天不大一樣了。」
白溪月輕靈的笑出聲似湉湉流水,嘴角縴縴地笑,細語呢喃的說道︰「我患有痴病,時好時壞,若是之前有什麼奇怪舉動,慕公子請見諒。」
慕安風恍然的點點頭,難怪現在的氣韻和昨日相差甚遠,明明是一個人,天真童稚和出塵仙子卻共存在體內,看著她和吳少卿似乎關系匪淺,故意說道︰「我看你和這位公子這樣嫻熟,不像是剛剛認識的樣子。」
突然冒出一個這樣亦仙亦魔的男子,慕安風要是不懷疑才不正常,白溪月看了眼吳少卿,柔聲的介紹道︰「他是我娘家的人,生來貌美,在荊北城住一段日子就回雀蘭國。」
雀蘭國是盛產俊美男女的國度,大多數人的容貌是金發碧眼,慕安風又看了眼吳少卿海藍色的長發,即便在凡間都極少出現,倒有幾分妖精的架勢,心中正盤算著如何處理這件事,吳少卿先不耐煩的掀開幕籬的紗幔,不悅的問道︰「慕公子,你還有什麼疑問麼?」
慕安風扭頭對上吳少卿海藍色的鳳眼時,神情瞬時間就呆滯起來,像是被人催眠了似得,語氣也不似先前那麼精明,緩慢的說道︰「沒什麼問題,你們先回慕府中歇息吧。」
吳少卿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他的控心術還不錯,雖比不得狐族的迷魂術卻也能發揮點作用,得寸進尺的說道︰「記得命人給我們端來十壇上好的酒來,我們要暢飲一番。」
差不多就得了,非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幾個都不是正常人?鬼徹拉住吳少卿的胳膊將他拽下馬來,扭頭對著所有人說道︰「都把馬還給慕將軍吧!隨我到慕府中作客。」
終于只剩下他和吳少卿倆人,鬼徹這才抱怨道︰「好端端你來凡間湊什麼熱鬧,我不記得魔界的事務可以讓你悠閑到滿世界瞎逛。」
哎呦,落腳還沒三個時辰就急著趕人走,這是想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吳少卿繼續把玩著手中的長發,佯裝無辜的說道︰「我只是想溪月罷了,不會打擾你什麼事。」
鬼徹帶著人們回到醉芙園里的時候,十壇子美酒已經送到了園子中,有狸貓在的地方,一切都顯得順心起來,酒送到的時候,他多問了幾句,听說鬼徹是要帶客人暢飲一番,早早在院中生起炭爐,安排好酒肉。
這醉芙園是用來夏季居住的院子,最美的一處就是院中的亭台水榭,可惜現在是初冬便讓一切都顯得蕭索起來。
「喝酒沒點情趣怎麼行?」芳華一臉嫌棄的看著荒敗景色,見院子的門關閉之後,撐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結界,從寬袖中掏出一把亂花飛舞的折扇,反手揮動,夏季的粉色芙蓉花從水中冒了出來,隨著黃昏的微風扶搖在水面,宛如少女映水自照,欲語還羞。
池塘邊的粉白色玉蘭花樹也緊跟著盛開來,成朵成朵的花,飄飛,旋轉落入水面蕩漾起一圈圈的水紋漣漪,依依不舍地飄動著,仿佛知道用不了多久一切又將會逝去。
暗香浮動在空氣之中,使得樹魅和狸貓這樣的小妖精看的眼都發直,若不是被施展了仙法,他們還不知道原來這個院子會這麼美。
池塘旁邊的亭榭之中,炭爐上用溫水暖著酒水,鬼徹陪著人們先喝了幾盅酒後,見白溪月正安靜的坐在池邊賞荷,以為她還在為他的失禮生氣,提著一壺酒走到她身旁,雙睫低垂的說道︰「溪月神女,剛才的事是我••••••」
白溪月不盈一握的柳腰裊娜地倚在水亭雕花的木欄,水光瀲灩之中,傾國傾城之貌隱約可顯,仰頭看了眼鬼徹,伸手撈起水中一朵玉蘭花,語氣淡淡的斥責道︰「鬼徹神君,事情已經發生,我總不能讓時光逆轉來挽回已經發生的事。但是我希望日後你可以自重一點,你在神界也算是有頭有臉,說的出名號的人物。請給我們彼此都留點臉面。」
鬼徹坐在白溪月身旁,沾染著美酒的香氣,想到她和吳少卿那樣的親密的舉止,毫無自覺和收斂的躺在溪月雙腿間,邪魅的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們日後分道揚鑣,各自行動了?到時候你又黏上我,算誰的錯?」
越來越猖狂了,白溪月本想要站起身將他推入池塘之中,轉念一想這樣做明顯是自己太過在乎他的一舉一動,忍著想要發作的脾氣,淡然的說道︰「你若是不想惹麻煩,最好不要理會在我犯痴的時候,既然你在神界不認得我,那麼我提醒你一下,我是神界掌管極樂淨土的神女白溪月,但凡有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最好不要招惹我。」
這是鬼徹頭一次听說白溪月的來頭,原來他們在神界竟然離得這麼近又那麼遠,極樂淨土就在忘川河的源頭,而極樂淨土和冥界又是兩個極端,一個掌管凡人生死輪回,一個掌管仙魂神魄。
他冷哼一聲,盯著白溪月靜如深潭的雙眸,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神情嚴肅的問道︰「溪月神女,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
白溪月把手中玉蘭花別在鬢角的發間,身姿倒影在池水之中,抬眼望去襯的人比花嬌,反倒沒了興致又把花放了回去︰「你討厭什麼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鬼徹從白溪月腿上坐起,當真是位出塵絕艷的神女,一把摟住她的腰身,眯眼笑著說道︰「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清高,恨不得親自動手毀掉一切就像眼前的你,看來我當真要感謝一下你在忘川河源那邊的照顧了?」
說著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靜靜盯著她沒有半分驚慌的神情,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看不起和鄙夷,所以無論他做什麼這個女人都不會有任何反應,好一個高高在上的極樂淨土的神女,他猛然間站起身,朝著吳少卿走去,拍著石桌問道︰「你怎麼不告訴我,她!她就是那個在極樂淨土的女人!掌管羽化仙魂的女人!」
吳少卿一開始還拿著酒杯喝,後來換成酒碗,最後索性換成酒壇「咕咕」喝起來,頰似粉霞,吃醉迷糊的說道︰「你沒問過我,又不是我不告訴你。再說你不是最討厭我們提起‘極樂淨土’這四個字麼?」
不管在哪里喝酒都是一樣的德行,半壇子準醉的酒量還要死撐,鬼徹一把奪過吳少卿手中的酒壇子,仰頭也全都喝了下去,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濺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空壇子被用力砸在地面,出發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質問道︰「吳少卿!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他媽的修復聚魂燈到底要干什麼!你今天你不給我說清楚,我就徹底在凡間當個逍遙的俗人,誰愛找仙魂自己找去!」
吳少卿憑著僅存的點意識,看著鬼徹這氣勢洶洶的架勢,爬在石桌上神情悲傷的說道︰「我要拿聚魂燈救人,僅此而已。」
鬼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到底是想要听到他親口承認,閉眼問道︰「為了救誰?還需要你魔神大人這樣勞師動眾?」
吳少卿坐起身先自顧自的開啟一壇子新酒,仰頭喝了幾口才坦誠的說道︰「白荷歌。」
都是瘋子!九尾狐君白荷歌死了,魂魄既沒有到冥界也沒有到極樂淨土,只能說明魂魄已經碎裂,無法修復,鬼徹一腳將吳少卿從石椅上踢了下來,提住他的前襟,拼命搖晃起來,試圖搖醒眼前這個瘋子,強調道︰「他已經死了!魂飛魄散!這都過去多久了,你還念念不忘?他確實是被你斬殺的沒錯,但那也是他入魔在先!你這些年做的已經夠多了。」
吳少卿抬手一掌將鬼徹拍到亭榭的梁柱上,半坐在地上繼續給自己灌酒,指著鬼徹說道︰「這種事不需要你來管教我,做好你該做的事便好,你要記住!若是你找不到聚魂燈里的仙魂,你這一世都別想回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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