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三個魂魄的問題便全都解決,鬼徹看了眼在黑白無常認真記錄的內容,沒有任何差錯,這才放心的把三張路引交給門守看了一遍,再次詢問道︰「現在我可以帶人們進去了吧?順便帶著這三個魂魄走。」
門守看著鬼徹身後的三個妖精,樹魅,山精,還有一個看真身是油光水滑的水蜜桃,卻不知道是不是妖精的少年,對鬼徹猶豫的說道︰「那溪月神女的路引呢?」
撐著雨魂傘的鬼徹,把路引發到人們手中,一拳砸向門守的腦袋,擰眉瞪眼的說道︰「你是在這里守著,守成白痴了麼?她回自己家,還需要什麼路引?」
不愧是他們的鬼徹大人啊,這麼快就成家屬了,門守模著吃痛的腦袋,咧開一個大大的笑臉,賠禮的說道︰「小的糊涂,小的糊涂,神君辦喜宴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也好準備禮物。」
別看這鬼門關的門守,頭頂著兩個小犄角,個頭跟十來歲的孩童一般可愛,
若真有人沒有路引,想要擅自闖進冥界鬼城之中,他會瞬間變成樓牌那麼高的巨人,揮動手中扛著的狼牙棒子,把闖入者砸的稀碎,即便遇到實在了不得的人物想要闖進來,他便會召喚出地獄三頭犬來與之抗衡,直到十八位鬼王們或是鬼徹趕到這里來處理事態。
這里從來沒有出現過因為身份尊貴或是在冥界擔任神職而擅自放人進去的例子。
因為一旦有人這樣做,其他魂魄或是神君就會相繼模仿,造成不必要的混亂,所以鬼徹在鬼門關下了死命令,任何凡人魂魄,仙君,神君,想要入鬼門關,進鬼城,皆需要通行證「路引」才能通過。
山精和樹魅還是第一次看到凡人死後需要的這個"路引",據說是人死後之魂魄到陰曹地府報到的憑證。
在這張長三尺、寬二尺的黃紙上印有「為酆都鬼君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普天之下必備此引,方能到酆都地府轉世升天」,上面除了印有郁芳的臉容,還蓋著「閻王郁芳」、「御史鬼徹」、「城隍秦伯」三枚印章。
至于怎麼得到路引?若是凡人,自然是在死後,即其燒掉它,亡魂就會拿著它到鬼門關,經查驗無訛後,方能入關。若是神族和妖族要來的話,自然是要蓋有三個印章的拜帖。
最近鬼徹不在冥界,所以路引上都缺少了他的印章,印章這種東西又不能隨便托付給人們蓋著玩,城隍秦伯的話還算可以,要是交給郁芳的話,那簡直就是災難,出了什麼事的話,到時候又是他自己回來處理,還並不如把印章鎖在櫃子里。
黑白無常給剛剛審判的三個魂魄,捆綁上鎖魂枷鎖之後,默默的在前面帶路。
平日里他們兩個只能在陽間勾魂魄,把人們帶到鬼門關,像這種帶魂魄接受審判的高級任務還是頭一次做,此時此刻的情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畫面啊。若不是鬼徹在場,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激動的手舞足蹈。
到達奈何橋時,他們兩人齊齊扭頭看向鬼徹,請示的問道︰「鬼徹神君,我們先過還是你們先?」
鬼徹猶豫了一下,看著奈河里面翻滾的紅色水花,一股惡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對著樹魅和山精囑咐道︰「過橋的時候小心點,這水都是血水,飼養著銅蛇鐵狗,惡鬼毒蟲,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旦掉下去,尸骨無存,我也沒那個力氣救你們。」
說完,他扭頭對白溪月問道︰「害怕麼?」
白溪月搖搖頭,手卻死死拉住鬼徹的寬袖,閉眼說道︰「這里除了暗了點,也沒什麼好怕的。」
沒想到這小傻子還是個倔脾氣,鬼徹從寬袖里取出一條黑色金薔薇紋路的緞帶綁在她的雙眸上,眯眼柔聲說道︰「害怕就是害怕,逞強什麼?來到這里一定要拉住我的手,萬一走丟了,我會著急的。」
被綁上黑色緞帶的白溪月再也聞不到那股血腥味,反而被一股薔薇的香氣包裹在周身,雖然被遮擋著雙目,但她依舊能看清前面的道路,而且眼中的事物也變得明亮起來,不再那麼昏沉恐怖,抬頭望向鬼徹,用力點頭的說道︰「我一步都不會離開你。」
奈何橋,其實是一座極其破舊的橋,其實和獨木橋沒什麼區別,又窄又險,而且因為常年被魂魄踩踏經過,看起來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崩塌,卻永遠都不會墜落。
鬼徹他們一行人順利通過之後,黑白無常這才拽扯著那三個魂魄開始過橋。
帶頭的魂魄劉忠貴,一開始看著奈何橋還心有余悸,躊躇不前,怎奈何黑白無常正不停的拉扯他,可沒想到踏上奈何橋之後,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掉進血河的危橋,走起來卻如履平地。
有了他的這個例子,其他兩個魂魄也跟著走上奈何橋。
只可惜,走在中間的孫大喜就沒那麼幸運了,前世賭博成性又變賣妻女,這種惡人鬼魂在經過這座橋的時候,注定要如履薄冰的走在上面,愚蠢的孫大喜太過自信,以為自己會和前面的人一樣平安過橋,結果還沒走兩步就掉進奈河之中。
突然有魂魄掉落在奈河里,血水突然如滾燙岩漿的翻滾,毒蟲猛獸嗅到美味魂魄的味道,饑渴的撲上孫大喜的魂魄上開始撕咬。
人們只能看到他的一雙手不停的在掙扎,呼喊救命,已經平安過橋的劉忠貴想要去找東西卻營救,卻被黑無常攔截下來,冷冷的提醒道︰「這都是他該遭受的懲戒,不需要你的施舍同情。」
這是時候,樹魅他們才明白過來為何鬼徹讓他們先走一步,任誰看到這樣殘忍撕咬魂魄的情景都會有心理陰影,從而不敢渡河。
宋天賜看著奈河里起起伏伏,拼命嘶喊的身影,再扭頭看著鬼徹的神情,他在笑!這個男人竟然在笑!
鬼徹留意到宋天賜的目光,依舊對他保持笑容的說道︰「這不過是冥界的冰山一角罷了,難不成你現在就想去奈河里游游?」
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宋天賜哪里還敢像先前那麼樣造次?連連搖頭的說道︰「我覺的在岸上挺好的。」
鬼徹在孫大喜掉進奈河里的時候,一直伸手擋著白溪月的雙目,直到那身影徹底沉入在翻滾的血水之中,他才放心的松開手。
正準備朝著神殿的方向走去,背後響起蒼老沙啞的老婦人聲音,「你們不打算喝碗湯水再走麼?」
這個死八婆,拉生意都找到他頭上來了,鬼徹轉過身,冷著臉問道︰「孟婆,你是打算讓我忘掉前世,還是打算和我要銀子?」
孟婆眯著眼楮看了會兒鬼徹,恍然的拍手說道︰「原來是鬼徹神君回來了,您怎麼也不穿著神君服飾?害得我都沒認出你來。」
她平時到底是怎麼變比神君臉容的?鬼徹無奈的指著黑白無常帶著的兩個魂魄,敷衍的說道︰「趕緊先給那兩個要投胎轉世的魂魄喝了湯水,別在這里跟我閑扯淡。」
孟婆千叮嚀萬囑咐的把鬼徹留在此處,雙手微顫的醧忘台上盛了兩碗湯水交給黑白無常,看著劉忠貴和黃淑真把湯水送入嘴中時,念念有詞的說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人死如雲散,莫記已死之人恩怨。」
沒有前世記憶,目光呆滯的兩個魂魄,準備被黑白無常帶走時,鬼徹又再次交代了一遍的說道︰「把他們兩個送入人間道之後,記得回來帶孫大喜繼續到地獄受刑。」
哪有那麼輕易就被放過的魂魄?黑白無常對著鬼徹行禮回話道︰「多謝神君今天的提點。」消失在永夜的冥界中。
送走了礙事之人,孟婆這才湊過來,神秘的問道︰「神君打算成親了?」
鬼徹挑眉問道︰「誰跟你說的?」
孟婆看著鬼徹身旁被蒙著雙眼的白溪月,真是貼心得啊,連用來清心養神的薔薇緞帶都綁在人家神女眼上。
再一細看白溪月腦袋上的白色蝴蝶結緞帶,想要眼饞死人哪,平時郁芳神君想要借走這鎮魂用的神器,還需要軟磨硬泡幾天才同意模模,沒想到現在輕易的綁著神女長發間,而且還是兩條!
原來鬼徹神君還是重色輕友的人物,忍不住逗趣的說道︰「哎呦,整個冥界都傳遍了,你把極樂淨土的神女給拐帶走了。」
鬼徹知道孟婆是冥界最藏不住事的人,今天不解釋,明天他的事就會被傳成無數個版本流傳在冥界。
他把白溪月推到孟婆面前,悶聲說道︰「我沒拐帶她,她是自願的,不信你問她啊。」
孟婆看著白溪月緊張害羞的樣子,雖然被推到前面,手卻一直抓著鬼徹的寬袖不肯松開,從來沒見過神女這麼依賴男子,笑眯嘻嘻的說道︰「都說鬼徹神君對付女人最有一套,沒想到連極樂淨土的神女都不放過,好樣的。」
白溪月呆呆的盯著孟婆的臉容,雖然是一副老婦人的裝扮,身上卻散發著陣陣陰氣,臉上的笑容自然也顯得陰森恐怖,急忙躲在鬼徹的背後,吶吶的說道︰「徹,我害怕••••••我們快點走吧。」
鬼徹瞪了一眼孟婆溝壑縱橫的老臉,沒好氣的說道︰「沒事的話,你還是別笑了,嚇得沒人敢喝你的湯水,出了什麼亂子,我可不會看在你上年紀的份兒上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