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用法術輕輕點開那粘連的一頁,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哪里會有這麼巧的事?只有秋水仙子這一頁被擋住?
想來是吳少卿耍的無聊把戲,在秋水仙子這頁設定了特殊的封印。
若說最近在他身上發生的不尋常之事,那就是前段日子他吃了一顆小仙丹,稍稍有了點不足談起的修為罷了。
定是這點修為的原因,才會讓他能看到這個封印,從而解開秋水仙子的記錄。
再把心思放回到百鬼異聞錄上,除去秋水仙子的畫像外,里面清楚的寫道︰
秋水仙子,冥界御史鬼徹神君手下的仙子,刀法、劍法高超,雖身為仙子,卻有降妖伏魔的本事。
待人接物,性情冷淡,唯獨對鬼徹神君情有獨鐘,思不所得,念心之向,時日一久便生出對鬼徹神君身邊女子的妒忌之心。
一日見常在鬼徹神君身邊的落霞仙子偷食九天玄女神丹,妄圖走捷徑飛升神女,秋水仙子本可以及時阻止,不想一念之差,落霞仙子被強大修為反噬瘋魔,最後落得被九天玄女權杖擊散成霞雲的下場。
自那日之後,秋水仙子日夜被夢魘折磨,心生悔悟,但每每見到鬼徹神君便感到心中貪欲正在漸漸龐大,似乎意識到自己快要無法抑制住的心魔,便去找魔神吳少卿尋求擺月兌心魔和內心不安的方法。
魔神吳少卿看著秋水仙子將罪責全都獨攬到自己身上的模樣,不忍嘆息,無情之刀卻能生出情深之魂,想要治愈心魔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鬼徹神君,讓時間決定一切,等到何時覺得自己可以坦然看到鬼徹和其他女子走在一起,便是擺月兌心魔之日。
秋水仙子與鬼徹神君道別時,只說是想要雲游四方見見世面,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去看鬼徹是否安好的心神,便決定將真身舍棄在魔神那里,入聚魂燈打算好好清修頓悟。
不想聚會燈被打碎,秋水仙子的魂魄也隨著眾多聚魂燈魂魄流落到凡間。
鬼徹看完百鬼異聞錄里的內容,不放心的抬頭看了眼在床榻上閉眼沉睡的白溪月。
吳少卿沒敢告訴他秋水仙子的真正下落,並且在百鬼異聞錄里下了封印也未嘗不是件壞事。
秋水仙子的本事他還是有所了解,如果她身上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他也不會把秋水仙子留在身邊代替他斬殺妖魔。
所以在秋水跟他告別之後,在鬼徹心里還是有點惋惜,但想著她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好事,等到回來的時候,修為本事必然是更高一籌。
更重要的事,鬼徹曾和吳少卿逗趣的說過,這秋水仙子用不了多久便會自己主動爬上他的床,甘之如飴的為他無償付出,哪怕是眾叛親離,違背最初良心,沒有任何女子可也逃出他的預算。
若是沒有吳少卿的阻礙,可能秋水仙子當真入了魔道或者飛灰湮滅。沒想到吳少卿會心軟,怕他糟蹋了秋水仙子,就像是當初他利用落霞仙子一樣。
「天真的想法。」
鬼徹把百鬼異聞錄收好,不屑的哼笑一聲,若是覺得這樣便能逃過神對仙人們的考驗,豈不是誰都能一直做著快活的仙人?
落霞仙子的事情,其實是九天玄女對落霞的考驗,落霞愛慕于鬼徹這點是九天玄女早就看出來的事,所以那段日子但凡是關于鬼徹這邊的事情,她全都是派落霞到冥界。
九天玄女身邊的仙子,沒有她的允許,誰敢輕易踫觸?
鬼徹當時正巧和夜離神女解除婚約,正是輕松自在的時候,九天玄女花千紀與他也算是自幼相識,而且她還是吳少卿的未婚妻,這面子還是要給的。
有美人投懷送抱,欣然接受,再按著花千紀的指示說一些只會和神女成親的話,還沒三天,落霞仙子耐不住性子起了貪欲,呈現出瘋魔的狀態,想方設法的要飛升神女。
不得不佩服這個掌管神界所有仙子的玄女花千紀,在恰當的時候故意佯裝出把神丹遺落的現象,等著落霞仙子自投羅網。
神丹?誰會傻到把真神丹拿出來給落霞偷食?
落霞那天吃下去的不過是助長心中瘋魔的魔心丹,玄女花千紀特意從吳少卿手里求來的玩意。
魔心丹外面有著和神丹的味道和色澤,甚至比神丹看起來更加的美味,里面卻是助長心魔的幻影藥,吳少卿常拿這魔心丹去引誘一些心性不夠穩定,雜念太多的仙君和神君。
所以落霞變得瘋魔真正的原因是心魔所致。
花千紀在考驗落霞仙子的定性和心術,而鬼徹故意在秋水仙子面前做戲何嘗不是一種考驗?
考驗秋水是否還記得最初能留在他手下做事的承諾,考驗她是否會為自己的私欲而舍棄真心。
這樣的考驗在神界是常有之事,禁不住誘惑喪失修為,淪為魔道,甚至灰飛煙滅的仙君,仙子更是比比皆是,無論能否通過考驗,將來的日子都是另一番不一樣的光景。
對秋水仙子的考驗,在鬼徹看來已經算進行到一半,面對誘惑誰都會心動,只是要看如何選擇,落霞選擇鋌而走險,秋水卻選擇救贖自己的內心。
若是早點知曉這個答案,他可能也會早早的為秋水拔去情根,讓她在自己身邊做一把真正的無情秋水之刀。
鬼徹站起身,吹滅屋子里所有的燈,坐在床榻邊正準備給白溪月掐一個昏睡咒,白溪月突然睜開清亮的雙眸,一把抓住他的手,緊張的問道︰「徹,打算你干什去?」
透過昏黑的光線,鬼徹看著白溪月沒有絲毫困倦的神情,定是醒來有一段時間,不敢打擾他才會假裝睡覺,挑眉問道︰「你想跟我走?」
「嗯。」白溪月坐起身認真的點頭,她害怕鬼徹會再次丟下自己,獨自離開。
鬼徹彎腰給白溪月的雙腳穿上鞋子,謹慎的說道︰「我們可是要去‘入夢’,你確定要跟著我?跟著我的話,必須要听話。」
原來不是要離開,白溪月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笑嘻嘻的說道︰「我一定會听你的話,但入夢是什麼意思?」
鬼徹也不能現在給白溪月講一堆關于入夢的東西,笑著說道︰「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要進入言如郁的回憶,看看過去發生的一段事情。」
進入記憶?記憶都是在腦地里,這麼說他們是要進入言如郁的腦袋里麼?
白溪月驚恐的看著鬼徹,見他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又好像不是在說一件可怕的事情,拽住鬼徹的寬袖問道︰「那麼言哥哥會有事麼?」
這個時候她腦袋里關心言如郁會不會有事?怎麼不關心一下待會施法者有沒有危險?
鬼徹狐疑的看了眼白溪月的神情,想要看出點端倪,但見她一副坦然的模樣,草草了事的說道︰「當然不會,他也不會知道我們進入過他的回憶,你不能告訴言如郁在入夢時見到的東西。」
不會出人命就好,白溪月認真的,一字不落的听著鬼徹的解釋,恍然的說道︰「我明白了,入夢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其他所有人包括言哥哥都不能知道。」
對言如郁的事情就這麼上心,鬼徹不悅的拍拍白溪月腦袋,夸獎的說道︰「聰明。」正要推門而出,扭頭又問道︰「傻子,你的夢蝶還在麼?」
夢蝶?白溪月這是才想到在晉源城時,鬼徹曾送給她幾只漂亮的蝴蝶,她手中挽花掐訣,念咒道︰「浮生曉夢蝴蝶盈,光影繞指展翅飛。」
那如玉的指間飛出白色耀眼的流光,如同手藝精湛的工匠用銀線勾勒藝術品,一只只白色透明的流光蝴蝶開始展翅飛舞在她與鬼徹之間,照亮著彼此的臉容。
白溪月看著在鬼徹身上停歇的夢蝶,笑著說道︰「她們都在哦,我也好久沒有把她們變出來玩鬧了。」
鬼徹推開房門,看著客棧里的環境,這個時候人們大部分都已經到屋子里歇息,把身上的夢蝶放到唇邊低喃了一句,便將他們全都驅散到外面,對白溪月說道︰「把夢蝶全都放出來吧,讓客棧的人都好好的睡一覺。」
白溪月順從的走出屋子,手中掐訣,匯聚著比剛才更多的靈力,剎那間,數不清的白色流光蝴蝶從她身上飛了出來,飛到客棧每個人的屋子里。
直到所有的夢蝶全都消失在視線,鬼徹下樓走到餐廳,從桌上拿起一個空酒壇子,用力的砸在地面,「啪啦」整個客棧里回蕩起一聲清脆的聲音,見沒有任何人從屋子里走出,依舊不放心的伏在白溪月耳邊說道︰「喊,可勁兒喊救命。」
白溪月倒也老實,按著鬼徹的要求在客棧每個人的屋子里跑著喊了一遍救命,最後跑到言如郁的屋子,對著鬼徹氣喘吁吁的說道︰「其他人都睡著了,怎麼叫都醒不來。」
鬼徹此時檢查著言如郁的狀態,確認可以施展法術後,點頭說道︰「待會你一定要抓緊我,莫要放手,把你丟在記憶里可就糟糕了。」
白溪月頓時緊張的像是只小兔子,死死拽住鬼徹的手臂,連眼楮都不敢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