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教的四位長老,五位聖佐使,難得齊聚一堂的坐在用巨石堆砌而成的大祭壇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坐在教主聖位的雲樂霜身上,在外漂泊多年的雲丑兒站在左邊,兩個非本族之人的鬼徹和白溪月則站在右邊。
四周牆壁的篝火苗如毒蛇芯子的攢動,將整個會議的氣氛搞的好生緊張。
雲樂霜肅穆端坐,臉上掛笑的說道︰「真是抱歉,我失蹤這一年里腦袋摔壞了,遲遲想不起自己的身份,若不是雲丑兒前輩把我找到,可能我還在凌雲峰里獨自過活。」
人們仔細打量著雲樂霜的臉容,臉色變幻莫測,起初他們一致認為雲樂霜是在凌雲峰凶多吉少,或是被五毒教的敵對幫派劫走,因為按著雲樂霜的性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她絕對會想盡辦法的回到五毒教,萬萬沒想到她會是什麼都不記得。
金雪松則想起今天雲樂霜和葉天風的舉動,現在倒也能解釋清楚了。
過去的雲樂霜可是一直害怕他生氣,從來不跟葉天風有半分親密舉動,仰視著她,柔情款款的說道︰「只要教主沒事就好。」
雲樂霜對上金雪松的神情,心中倒也暗嘆,難怪過去的雲樂霜招架不住他的哄騙,這樣魅惑人心卻又不忍玷污的神情,若是年紀尚淺的女子,看一眼便會跌入那金色的漩渦中,情難自拔。
只可惜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她是代替雲樂霜活下來的秋水,多麼貌美男子她沒見過?
想到這里她便忍不住斜睨一眼身旁邪魅無雙的鬼徹神君,論起魅惑女子的功力當真是以小見大,眯眼笑道︰「多謝金佐使關心。如今我不識得你們所有人,不如來給我介紹一下吧,按資質應該是四位長老先來。」
四位長老中葉天風最先站起身,對雲樂霜行禮後,解釋道,自家的父親體諒他思念教主心切,所以讓他以少主身份代他出席會議,葉長老正在外面等著會議結束,與教主相見。
掌管五毒教蠱蟲和藥材的何長老,今天六十六歲,模樣看起來卻像是英姿勃發的三十左右中年男子,據說是在三十歲的時候鬼迷心竅的煉制了駐顏蠱,時間久了後悔不已,君不見老,妾已霜白,每次見家中娘子都要用薄布遮臉才能相見。
訓練五毒教弟子習武修煉的是夏長老,年芳三十,曾是五毒教長相最美的女子同樣是蠱術最為高超的毒女,雲樂霜的武學師傅,雲丑兒的女兒。
負責五毒教外圍和族內的安全的是初長老,同時要按等級為弟子們分派要執行的任務,三十有余的年紀,穿著紫色復雜的長袍,瞎了一只眼,左眼上又蒙著眼罩,面色成青,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像是中毒的樣子,長相清雅細致,現在看起來有種操勞過度之感。
據說是這個職位可以經常見到夏長老,他才會堅持留任在此,極少歇息。
四位長老都介紹完畢之後,雲樂霜歪斜著腦袋,一掌重重拍到椅子扶手,挑眉說道︰「五毒教只有四位長老了?我雖然腦袋摔壞了,但不代表我已經傻了,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托人調查了,分明是應該是五位長老,隨我一起到凌雲峰的烏長老呢?」
跟在初長老身邊的南佐使這時候站起身行禮道︰「烏長老被我派到春城執行任務,先前烏長老因為負責教主安全卻和教主失散,心中太過內疚,所以回來之後自行降職,一直在教中跟著族中弟子們外出執行任務。」
雲樂霜嘲弄的一笑,沒想到烏長老竟然還有膽子留在五毒教中,將她逼入懸崖之後還做出這種負荊請罪的舉動,沉聲說道︰「讓他速速回來。」
「啊?」南佐使為難的看了眼初長老,這些舉動倒是全都落入雲樂霜的眼里,哼聲說道︰「我說讓你把給我叫他回來,不回來的話按叛教處理,你連教主的話都听懂了?」
這時獨眼的初長老,輕咳一聲,突然開口說道︰「教主,沒有理由的叫回執行任務的弟子,這樣有點不合適吧?」
雲樂霜知道初長老在擔心整個任務的完成,不容拒絕的說道︰「初長老,我又沒說把烏長老殺了,只是讓他回總教,他有什麼理由拒絕?至于其他弟子繼續執行你分配下的任務,不會有任何名譽的影響。」
說著她便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掏出自己的九節鞭,神情淡然的說道︰「下面我們來好好討論,為何我會在凌雲峰流浪一年,見不到任何五毒教人到凌雲峰尋人吧,這一年是誰替我在五毒教中做決定?」
金雪松站出身,跪地說道︰「是屬下。」
雲樂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揮手將九截長鞭子揚起,宛如在空中肆意游走的銀龍,朝著金雪松的後背連續抽了三下,冷言道︰「金佐使你現在可以說話了。沒有合理的解釋,今天休想讓我輕易原諒你。」
在場的四位長老不按聲色的盯著雲樂霜的舉動。
沒想到她會不帶任何猶豫的朝金雪松揮鞭,他們的小教主以前可是最心疼金雪松。別說是一鞭子,連劃破手指都會大驚小怪許久。
摔壞腦子倒是有摔壞腦子的好處,沒了私情,更像掌管一教的教主大人,何長老看著金雪松身上的淺紫色長袍印出鮮紅的血來,忍不住假裝疼痛的倒抽一口氣,對著身旁的夏長老說笑道︰「這三鞭子可是實打實的抽下去的?」
夏長老對著何長老妖嬈一笑,用手指抹一下唇角,意猶未盡的說道︰「真想嘗嘗這細皮女敕肉金佐使,血的味道是不是也是甜的?我們教主不僅是實打實的抽,而且連身上的武功都是不一般的瘋長呢,方才那揮鞭的架勢,我在五毒教可從沒見識過呢。」
金雪松根本沒想到雲樂霜會動手,吃力的承受住她三鞭子,後背刺痛的如同火在燃燒皮肉,鑽心蝕骨,額頭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悶聲一聲,咬牙說道︰「屬下曾委托江湖鼎鼎有名的雲香閣調查教主下落,發現教主身邊三位高手全都命喪黃泉,尸骨未曾保全,凌雲峰萬丈懸崖,若是跌落在下面定是尸骨無存,我以為教主已經遭遇不測,這是雲香閣在凌雲峰尋到的東西。」
說著他雙手顫抖的從寬袖中取出雲樂霜臨行前穿著的腰帶。
腰帶中間是用羊脂玉石和翡翠裝飾的蓮花,兩側延生出五彩繡花已經血跡浸染成紫黑色,這條腰帶是當初她害怕有人尋尸首,故意丟棄在山崖中,防止有人繼續追殺,沒想到會成為金雪松不繼續尋找的理由。
雲樂霜也沒在乎腰帶已經被血弄髒,重新系在自己身上,想到那女孩墜入懸崖前幾乎崩潰的心境,揚手又是一鞭子,背過身傲然的說道︰「區區一條腰帶就能證明我死了?金佐使未免太小本教主的本事,我當時可是渾身無完好之處,從你嘴里的萬丈深淵里爬出來,你看到一條腰帶就敢篤定我已經死了?是不是過一陣還會給我立個衣冠冢?上面寫五毒教最短命的教主?」
金雪松趴伏在地上,雙眸緊緊盯著幾乎是月兌胎換骨的雲樂霜,沒想道他這五年里的全部努力會毀在腦子摔壞的雲樂霜手里。
他快速思考現在的利弊,下定決心後,埋頭虔誠的說道︰「屬下也是一直在派人尋找教主,否則教主活著消息也不會這麼快傳到總教。我們在調查您下落的時候,確實有一波人在橫加阻攔,我認為是五毒教有內鬼,前一陣宣告你已經死去的消息,是為了讓內鬼露出尾巴。」
雲樂霜饒有興趣的轉過身,當真是佩服金雪松臨危不亂的本事,眯眼問道︰「這麼說你已經找到內鬼了?」
金雪松現在痛的快要昏厥過去,若不是有高強的內功支撐,怕是早已喪命,咬牙虛弱的說道︰「目前我已經派人去跟蹤烏長老了。」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把烏長老這個棋子舍去,剛才她決定讓烏長老回來的時候,金雪松分明還露出有些抵觸的神情。
雲樂霜嘲弄的一笑,對著此時已經站起身準備待命的初長老說道︰「初長老,這次由你帶幾個得力弟子以及徹公子身邊的人找烏長老,留活口,不得有任何閃失。」
說著她便對鬼徹說道︰「徹公子麻煩借你身邊的林螢和櫻桃一用。」
這個決定,一是防止五毒教受到更多的死傷,二是誰也不能保證初長老不會向烏長老倒戈。
「你隨意。」鬼徹沒有任何異議的說道,她一步步朝著教主聖座走去,笑著跟他伸手討要道︰「還麻煩徹公子把你的藥膏借我一用。」
鬼徹掏出一瓶從未開封過的百花凝露膏塞到雲樂霜手中,不露痕跡的瞥了眼實在有點堅持不住的金雪松。
如今的雲樂霜比起以前可更會當教主,畢竟在冥界鬼君身邊待了那麼久,她來到金雪松身邊,從後背拿出一把彎刀,手起刀落,快速劃開還沒被鞭子抽爛的衣裳,縴縴素手輕緩的給他涂抹著藥膏,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金佐使,是我誤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