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溪月陰森森的聲音,雲丑兒嚇得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雙眸驚恐的盯著神情淡然的人們,結巴的問道︰「你們有沒有听到?」
「听到什麼?」鬼徹好奇的問道。
難不成只有他一個人听到「下地獄」的聲音?
雲丑兒腦袋僵硬像是木偶的扭頭向後看去,只見白溪月正翻白眼的從棺材里坐起,雙手伸直的動作像極了詐尸,急眉瞪眼的喊道︰「她明明都這個樣子了!你們就沒發現?」
鬼徹哈哈大笑的走到白溪月身旁,伸手掐著她粉女敕臉頰的說道︰「小傻子這個樣子,難道不正常?」
白溪月被鬼徹這麼一掐,「嗷」的叫出聲來,把眼楮恢復正常,鼓著腮幫子,生氣的喊道︰「徹!很痛啊!偷偷跑出去也不帶上我,哼,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鬼徹架起白溪月胳膊,把人從棺材里給抱出來,好笑的說道︰「在你不理我之前,麻煩你先從這里出來吧,這是給何長老尸體睡的地方。」
白溪月看了眼在旁邊擺放的尸體,撇嘴說道︰「你不是說把人抬進棺材需要何長老的子女麼?如果不是子女也需要他的親人才能放進棺木嘛。我可是認真的替你擋著樹魅他們呢。」
這喪葬要注意的事項她倒是留心了。
鬼徹揉揉白溪月的青絲,對著身後一幫人說道︰「既然你們都來了,派出跟何良俊生前比較親近的四個人來,幫著把尸體抬進棺木吧。」
何良容最先來到尸體旁,看著尸體的面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何良俊沒有變回該有的六十六歲蒼老模樣,反而看起來更加的年輕,像是初初二十的年紀。
穿著一身素錦白色壽衣,上面繡著類似那張黑色契約背後的彼岸花,染出一片絢麗的艷紅,讓人看的心生恐懼。
要知道這人死之後的壽衣大多都是大紅大紫,算是為子孫祈福,這種白色樣式的壽衣他還是頭一次見,皺眉問道︰「這衣服難不成也是他自己準備的?還是神君給他準備的?」
鬼徹模著下巴說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們只是把準備的東西給他穿上而已,想來一定有什麼淵源吧?你對這身壽衣不滿意?」
何良容確實對這壽衣有意見,但有契約在,若真是神明給何良俊準備的東西,阻止的話也算是對神明的不尊敬,只能搖頭嘆氣的擺手說道︰「沒什麼,既然全都順著他的心意來了,這種事情也全都由他來吧。」
其他人來到尸體面前,看到何良俊的容貌同樣吃驚一番。
這怎麼死掉以後比原先的容貌還要年輕?
按常理來推斷,人死之後體內的蠱毒也會跟著死去,若是駐顏蠱毒死了,那麼何長老的容貌已經恢復到六十六歲的樣子。
可是現在卻是二十歲的容貌,讓雲夏天他們都感到一絲的新奇。
畢竟他們從小到大只見過三十歲左右的何長老,突然見到眉清目秀,一臉書生卷氣的何良俊,忍不住問道︰「難不成這也是徹公子的杰作?」
鬼徹從寬袖中掏出一支畫筆和一面銅鏡,在自己臉容上開始描畫,等到他把銅鏡移開的時候,只見他的臉容也變成大概十五六歲的容貌,眉目還沒有完全長開,比起現在的邪魅不羈,更多的是青澀白淨的感覺,歪斜著腦袋問道︰「要不我給你們也描畫一次?畫一次二十兩銀子,水洗不落,可以維持三個月。」
話音剛落,他身邊已經站著遞給濕巾的小狸貓,隨意在臉容擦抹兩把,果真容貌沒改變半分,接著撇嘴笑道︰「但是遇到油的話就會化為烏有。」
小狸貓急忙把浸泡過油的濕巾遞給鬼徹,人們再見鬼徹的時候,還是那個人們印象里邪魅飄逸的姿態。
人們被他變戲法似的技巧明顯驚嘆不少,二十兩銀子買年少容顏三個月,听起來倒是挺劃算但卻無人響應。
鬼徹眯眼笑道︰「看來我的新生意泡湯了。願大家今後也能坦然面對的自己,期待未來的自己,至于那過去的容顏和事情,還是當做自己最美好的回憶吧。」
負責抬尸體的是何良容,雲丑兒,雲夏天,雲樂霜,所有的儀式全都是在鬼徹的指揮下進行,何良容整理遺容,雲樂霜代表整個五毒教給何長老淨面道別,雲丑兒為誦念鎮魂曲。
最後用樹魅他們編好的鮮花裝飾整個棺木,等到一切都結束,雲夏天走到鬼徹面前,認真打量著他的容貌,嚴肅的問道︰「何良俊的魂魄在你手里對不對?」
鬼徹果斷否認的說道︰「怎麼可能,有個詞叫魂牽夢繞,你覺得何長老這輩子最魂牽夢繞的是誰?」
雲夏天想都不想的說道︰「他的夫人墨星•••••」再看鬼徹默認的一點頭,滿是鄙夷的質問道︰「何良俊人都已經死了,你要他的魂魄做什麼?用來折磨墨星麼?」
他怎麼就沒發現雲夏天還有這種敏銳的直覺,折磨墨星,這四個確實很是恰當啊,鬼徹模著下巴說道︰「因為我也需要墨星啊。對何長老事情的處理,我只是單純的想要自私了一下而已,總不能一直為你們五毒教將來做打算吧,我也要得到點好處才行。」
得到好處,要金銀要財寶不行?偏偏要人的魂魄。
雲夏天瞪眼咬牙的低聲說道︰「假裝成神君蒙騙墨星與何良俊,徹公子,你也不怕遭報應。」
鬼徹仰頭得意的笑起來,這大概是來帶凡間以後听到最好笑的事情,逗趣的說道︰「那就讓報應來的更猛烈些吧。」他伸手抓住雲夏天的手腕,看著像是一條瑪瑙手鏈的契約紅線,嘖嘖搖頭說道︰「你怎麼就覺得我不是神君呢?」
他松開手,轉身朝著在不遠處等他的白溪月走去,沒再看雲夏天到底是怎樣的神情。
白溪月跟著鬼徹走了一段路,見四周沒有人,凝眉神秘問道︰「徹,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把何長老的魂魄收回來?」
鬼徹淡然的說道︰「當然是在七天以後,我會把他送到冥界。」
七天時間啊,白溪月想起鬼徹交給何長老的任務,猶豫的問道︰「讓他做魂魄的引渡者,真的合適麼?」
鬼徹笑著說道︰「墨星怎麼忍心讓何長老做那麼痛苦的工作,九成的機會她會跟著何長老一起去,到時候再把所有事情交給郁芳處理就好了。最後我們只會要墨星,何良俊不過是順帶。」
果然听起來不像是一件好事,前兩天被鬼徹騙了,白溪月神情更加愁苦的問道︰「徹,這樣真的好麼?」
婦人之仁,鬼徹理所當然的說道︰「哪里不好?是墨星的爺爺墨夜先背棄我們冥界,害得冥界忘川河遲遲沒有引渡者,鬼官沒有貓妖的陰陽眼,當然做起事情來不知要費力多少倍,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墨夜的孫女,還是半妖女巫,當然要用個千百年再說原諒。」
為了安慰白溪月的心靈,他又哄勸的說道︰「我們可沒有做任何關于逼迫墨星的事情,一切都是听從她自己的意願。」
好吧,反正她已經給墨星講過引渡者的工作,會不會跟何良俊去冥界還不一定呢。
白溪月感覺最近要做的事情越來越輕松,欣喜的問道︰「等這里的事情忙完,我們之後要去哪里?」
鬼徹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是去春城啊,都已經來到這麼遠的地方,還沒到春城好好逛逛,也不知道尹春花給我們弄好住處了沒有。」
听到春城這個地方,白溪月頓時沒了精氣神,像是一只枯萎的花朵,趴在鬼徹身上說道︰「我不想去春城。」
恩?以前傻子可從沒對要出發的地方提出過任何異議,好奇問道︰「為什麼不想去?」
白溪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只能抱住腦袋,圍著鬼徹轉圈,扯起嗓子的喊道︰「沒為什麼啊,就是不想去,不去,不去,就不去!」
這麼激烈的反應,更加激發起鬼徹想去的心,愉快決定的說道︰「那就一定要去了。」
白溪月急的都快哭出來了,抱住鬼徹胳膊,撒嬌的說道︰「你怎麼就不听我的話啊,我不去,我就是不去春城,我們去哪都好,就是不去春城。我兄長在春城,他等著拆散我們,我不去。」
真是充滿無限的驚喜呢。
沒想到不去春城的原因是這個,鬼徹的邪魅笑容更加深濃,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更加要去春城了,我已經很久沒見軒轅氏了,自從上次被他和吳少卿算計以後,我們的天帝可還沒跟我露臉。」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白溪月,掐著她的臉蛋,追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兄長在春城?我最近都沒掐算出來。」
說漏嘴了!白溪月郁悶的一扁嘴,不情願的說道︰「我昨天晚上做夢,他告訴我一定要吵著鬧著帶你們去春城,讓我千萬不要告訴你。」
還是千萬不要告訴他••••••這還沒一天呢,小傻子就說漏嘴了,鬼徹打趣的說道︰「恭喜啊,‘千萬不要’在你這里,被輕而易舉的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