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星源對羅什很是尊敬,命人給他們安排好坐的位置,沉聲說道︰「羅什大師繼續講課吧,今天我和梅妃以及這位徹公子也來當一次學生,認真听您講佛學。」
羅什沒有在意新添的人們,果真專心的講起來,他人倒是無心打擾,但鬼徹身邊的白溪月很喜歡提出一些問題,笑嘻嘻的說著一些寓意深厚的講義。
對于這樣的白溪月,鬼徹一點也不稀奇,她是極樂淨土的神女,時常會听到些僧人的感悟,時間久了,這種東西便留在了她的骨子里。
羅什對于這樣的白溪月可是充滿著驚喜,像是發掘到巨大的寶藏,與白溪月一句又一句的討論起來,氣氛甚是熱烈,直到鬼徹提醒白溪月該點到為止,他們才不再談論。
「這位就是徹公子神智如三歲孩童的娘子麼?果真不能听從他人的片面之詞,徹公子夫人乃大智慧之人。」羅什雙眸閃爍著激動的光芒,毫不吝嗇的贊嘆道。
鬼徹扭頭盯著在他身旁的白溪月,抿唇淺笑的說道︰「我向來覺得她腦袋里的東西比我要多,她的心比我要通透,既然你這麼喜歡與她談論佛學,有空來找我們便好,感覺與你緣分頗深呢。」
羅什點頭說道︰「能得到徹公子的認可是我的榮幸,今日實在抱歉,原本要為各位學生講佛學課,最後卻成了我和徹夫人的辯論。」
滄星源更是沒想到今天這樣的情況,仰頭呵呵笑道︰「大師實在是謙虛,你們二人的辯論,在我們旁人听來何曾不是一種升華?今日朕也是受益匪淺。」
看大家心情也不錯,課業都結束了,滄安熙先走到梅妃面前,因為有滄星源在的緣故,小心行禮,然後從寬袖子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放到梅妃手中。
梅妃收到滄安熙的禮物自然高興,打開錦盒,里面躺著一顆黑 的丹藥。
滄星源一臉嫌棄的皺眉頭說道︰「這是什麼玩意?又聾又啞,現在連送的禮物都這麼奇怪?」
真是一個脾氣直爽的父親,鬼徹走到他們身旁,小心捻起那顆黑 的丹藥,放在鼻尖嗅了嗅的說道︰「雖然模樣丑了點,但里面都是保胎的藥材,當真是為味有心的禮物。」
太子急忙在旁邊幫襯的說道︰「兒臣前一陣子帶皇妹外出郊游,皇妹在山間總是采摘草藥,想來就是為了準備這份禮物,這份禮物可能樣貌丑陋點,但也是皇妹對梅妃娘娘肚子里的皇弟或是皇妹的期盼。」
滄安熙知道自己父皇不大喜歡這份禮物,張嘴拼命的搖頭,想要從鬼徹手里拿過自己送出去的東西。
梅妃最討厭滄星源小心眼的毛病,若是這份禮物出自太子和二皇子,最起碼這老東西會問問為何這丹藥會這樣丑陋,對于滄安熙,他只會一個勁兒的斥責,不悅的說道︰「你嫌棄這禮物,我不嫌棄,反而很喜歡,既然有安胎的作用,不如現在就吃了吧。」
鬼徹手中匯聚靈力,將這個丹藥的藥性緩緩柔和在一起,丹藥散發出一股怡人的清香,對白溪月說道︰「傻子,過來給我吹口氣。」
白溪月蹦跳的走來,沖著丹藥吹出一股清甜的梨花香韻神靈氣息,丹藥的顏色漸漸變成透明白雪的色澤,比起之前的模樣,可所謂是色香味俱全。
鬼徹把丹藥放在梅妃的手中,笑著說道︰「借花獻佛,對于公主這樣的禮物,兩位可還滿意?」
梅妃驚奇的拿起漂亮剔透的丹藥,把東西送入口中,清甜美味,根本沒有藥的味道,對鬼徹笑道︰「徹公子果真是好本事,我從沒吃過這樣解饞的丹藥,最近胃口惡心的要命,現在突然感覺好多了。」
白溪月這時候盯著梅妃的肚子,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沒再說話。
滄安熙看自己的禮物得到梅妃認可,臉上又露出燦爛的笑容,從身上掏出自己的樂器塤,拿出一張字條遞給梅妃。
上面寫道︰最近我學到如何吹奏塤,昨夜我又練習一晚,現在給您吹奏听听。
她像是急于向父母炫耀自己的七八歲孩童,看的梅妃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點頭說道︰「我最喜歡听塤,你來給我吹奏一曲。」
這一要求可是嚇壞了太子和在旁的羅什,其他人不知道她吹糟糕的時候有多麼恐怖,可他們再清楚不過。
太子先阻止的說道︰「梅妃娘娘,皇妹最近才開始跟著羅什大師學習,技巧尚未成熟,不如等她的技巧成熟再給您吹奏一曲。」
羅什跟著說道︰「公主確實是跟貧僧學習的如何吹奏,等貧僧將公主教導成功,娘娘再听也不遲。」
梅妃知道他們兩人是什麼意思,瞥了眼身旁不發表任何意見的滄星源,附在他耳邊說道︰「待會兒無論有多難听,你都給我忍著,安熙從未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你這做父親的就發發善心。」
滄安熙見平日里一直鼓勵自己的兩個男人都不大願意讓她吹奏,心中估模著可能是自己吹奏的實在不能入耳,正準備把塤收起來,滄星源突然開口說道︰「想要吹奏就給我們吹來听听。」
得到父親的認可,滄安熙把塤放到自己唇邊,回憶著羅什教導的內容,閉眼陶醉的吹奏起開。
可能是昨天夜里的練習有了效果,她的吹奏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中間有些地方不太連貫,明顯吹錯很多音符,整體下來的像是剛學會曲調的初學者。
但對于滄星源來說,讓又聾又啞的滄安熙吹奏出音樂已經算是一個奇跡,根本沒敢奢求她有什麼厲害超凡的本事,伸手拍拍她的頭頂說道︰「我對這首曲子很滿意,以後多加練習,我想你會比現在做的更好。」
滄安熙第一次得到父皇的認可,不住的點頭,俯身趴在課桌上,在紙張上寫道︰「兒臣一定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將來我要吹奏給梅妃娘娘的孩子听。」
在深宮中,滄星源很慶幸這個女兒沒有變成心機深重的女子,加上從小跟在儒雅的太子身邊,行為舉止流露著皇家的優雅,女紅女工樣樣精通,作文詩詞的能力並不比其他貴族女子差。
雖不能說話听不到聲音,但她已經能大概讀懂人們的唇形,這可並非是常人能做到的事情,最起碼他這個一國皇帝沒能做不到。
這樣優秀的女兒,若是遇到一位有耐心的男子召為駙馬,必然會過上幸福平靜的生活。
細想滄安熙的年紀已經超過及笄五年,在滄月國算是位老姑娘,這麼多年未給她指出一門親事,他這個做父親的有推月兌不掉的責任。
滄星源對滄安熙報以微笑的點點頭,帶著梅妃朝外面走去,感慨的問道︰「你說朝中誰家的公子適合迎娶朕的安熙公主?」
梅妃沒想到滄星源會說這個問題,誰家合適,她是真的不清楚,但態度異常堅定的說道︰「不管是誰家,我都希望你不要胡亂賜婚,女子所求的無非是與心愛之人相伴一生,安熙已經失去听到這個塵世的美好,不要讓她變成真正的一無所有。」
滄星源抿唇淺笑道︰「她的婚事就由你來做主吧。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鬼徹和白溪月即便在遠處也能听到滄星源他們的對話,滄安熙確實該出嫁了。
太子和二皇子已經退去,獨留下羅什和滄安熙,似乎在等著鬼徹他們離開後繼續練習吹奏。
鬼徹對羅什笑道︰「不知你何時結束皇宮的課業?去尋找那個讓你心動的女子。」
羅什听到這個問題,心中一顫,雙眸莫名閃過悲涼的情緒,搖頭說道︰「一切不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我與那位女施主注定是有緣無分,當真是讓徹公子見笑話了。」
鬼徹好奇的問道︰「那位女子已經拒絕掉你?」
羅什搖頭說道︰「比拒絕更殘忍的是我們之間的距離。」
滄安熙在旁邊盯著羅什眼中化不開的憂郁,當真想伸手替他揉開散去,原來他有喜歡在意的女子了。
鬼徹望著滄安熙臉容的神情,那樣的表情分明是屬于過去白溪月傻傻關心他的樣子,情竇初開卻又在朦朧之間。
他拉住白溪月的手,眯眼笑著說道︰「我們回去吧,今晚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溪月傻笑的說道︰「我看安熙公主似乎很喜歡羅什。」
鬼徹伸手柔柔她的腦袋,嘴角勾起邪魅笑意的說道︰「你總是看別人都異常準確,那你可曾知道僧人是不能娶妻的事情?你可知道貴族女子講究成親的門當戶對?」
白溪月低頭搖搖腦袋,失落的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但佛祖從未說過僧人不可愛一個人,沒有小愛,怎會明白那份對世人的大愛?若是男女兩情相悅,有共同的認知和學識,我想這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
鬼徹可沒想到白溪月會講出這樣的大道理來,眯眼笑著說道︰「所以我們如今走在一起,真正的兩情相悅,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