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中香氣繚繞,令人心曠神怡。可景皇沈弘卻眉頭緊皺,他不悅地將奏折重重一摔,道︰「他到如今還不肯去接手濱江的攤子,難道是要朕再下旨嗎?!」
兵部尚書王瑞庭握了握出汗的手掌,稟道︰「皇上息怒!雖然九王爺還沒有動身,可他也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接下了這差事,皇上若是還不放心,可以將前日暨縣地裂之事也一並交由他辦理,如此,皇上就不用擔心他‘太閑’了。」
「哼!」沈弘眉頭不展,臉色越發的陰冷,「前回讓夏那老小子挽回了跟陶詡的關系,倒是白白死了個‘將軍夫人’。」
王瑞庭想了想,道︰「那夏向來是個難纏的,為今之計,不如先讓婚事推遲。」
「推遲?如何才能推遲?」
「當然是仙居宮的那位了!」王瑞庭不懷好意笑了笑,太皇太後呂嫣然一向十分疼愛沈瀟,早年更是用盡手段將年幼的沈瀟從景皇沈弘手中保了下來,她對沈瀟來說十分重要,但對沈弘來說卻是眼中釘肉中刺,她一死,不僅除了沈弘的心頭大患,一幫孝子賢孫們更是免不了要守孝,至于那個以‘賢’聞名的九王爺,自然是要守孝三年的!
景皇沈弘沉默片刻,便派了兩個暗衛出去,他原本是想再留呂嫣然一段時間的,可多次接觸下來一直沒有尋得他想要的東西,難道真是沒有嗎?
夜闌人靜,夏小滿坐在燭火前寫寫畫畫,新店開張後她既有了壓力也有了動力,時常在書案前坐到深夜。
那個熟悉的黑影再次閃現,他伸手將一個卷軸掛在了她脖子上。
「是什麼?」夏小滿模了模那個質感超好的卷軸,好奇的問。
「定情信物。」
「哎?」夏小滿不解,上次他不是說那個夜明珠是定情信物嗎?
沈瀟捏了捏她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這次是真的,不開玩笑。」
「哦……」夏小滿取下卷軸,小心地展開,雲鳳錦?正一品誥命文書?而且還是先帝的章子!這還真不是開玩笑!普天之下能有正一品殊榮的誥命夫人怕是也只有九王妃了吧?
「你父皇可真是心疼你。」先帝冊封的正一品,連皇後都得禮讓三分!
「我可是拿來心疼你的。」他將她抱至腿上,替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
夏小滿垂下頭,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的眼眸︰「沈瀟。」
「嗯?」
「我值嗎?」。
「值!」沈瀟在她白皙的玉頸上落下一吻︰「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好的!」
「我不會讓你後悔的。」她眸中隱隱有金光流動,身上散發出陣陣淺金色的暖意。
沈瀟擁上這抹溫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你的老毛病,好些了嗎?」。夏小滿靠在他身上,手上小心地收著那個卷軸。
「嗯。」沈瀟揉了揉她的小腦瓜︰「有你在,至少不會時常復發。」
「不能根除嗎?」。
「這個,以後再慢慢跟你說吧。」
「嗯。」夏小滿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靜靜的閉上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淺淺的縈繞在她心頭。
第二日清晨,夏小滿看著她繡床上空出那個位置,微微愣神,她昨天竟然跟他相擁而眠?!這太不可思議了!
「小姐!小姐!」三個丫鬟在門外焦急的敲門。
「進來吧。」
秀春一進屋,就急急喊道︰「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先別急,慢慢說。」
「剛才皇上昭告天下,說太皇太後殯天了!」
「你說……什麼?!」夏小滿有些不知所措,那個幾天前還跟她有說有笑的人,就這麼去了?那沈瀟呢?他那麼愛她,他會不會……夏小滿飛快跳下床,她粗粗地整了整儀容後,顧不得幾個丫頭的阻攔,翻牆出了越其侯府。
清晨的街上還沒有多少行人,夏小滿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腳下快得異常的步子,她只是在心中不停地念著他的名字,直朝皇宮奔去。
宮門前,趕來哀悼呂嫣然的馬車和轎子漸漸匯聚,他們給仙居宮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人氣,只可惜,那座宮殿的主人已不復存在。
沈瀟在宮門前稍作停留,便從人群中退了出來。他扭頭看到那抹金色的身影,飛身一躍將她攬進懷中︰「滿兒,別怪我。」
夏小滿茫然的看著他,木訥的點了點頭。
三天後,越其侯府中又收到了一個噩耗——陶詡留在皇城的家人全部死于非命,且凶手毫無線索可尋!
陶家人的死,給皇城帶來了不小的動蕩。一個將軍戍守邊關,和朝廷維系關系的就是那些留在皇城做人質的家人,現在沒了這些牽絆。孑然一身的陶詡在悲痛的同時,也獲得了自由身,他若是反,那景國必定大亂。
景皇沈弘跟眾大臣議事後,決定讓夏帶著消息去邊關安撫陶詡,于是越其侯府也只剩下了一屋子女人。
夏小滿坐在梳妝台前,幽幽嘆道︰「我不怪你。」
太皇太後呂氏薨逝,天下皆悲,景皇沈弘更是悲痛不已,下旨令全國上下斬衰三月,期間不嫁娶,不娛樂,景國上下一時死氣沉沉。
呂嫣然死後,沈瀟看著似乎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可夏小滿知道,皇城里的那些腥風血雨,都有他的影子。
「小姐呀,你不去看看王爺嗎?」。秀春對夏小滿的行為十分不理解,她家小姐就不知道多關心關心她未來的夫君嗎?
「他沒事的。」夏小滿抿了口茶水,那樣一個帶著滿身榮耀從邊關歸來的戰神王爺,他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呂嫣然的死,僅僅只是導火線。
「小姐?」秀春見她起身,便問︰「你是要去王府嗎?」。
「不是。」
夏小滿照常去了趟滿月樓,處理完事務物後。她又順道拐進了花萼樓,白露早早地在沉香閣內等著她了。
「這次給哥哥帶了個小玩意兒。」夏小滿將白牛角制的義甲遞到白露手上︰「哥哥可以試試別的材料看看會不會有其他音色。」
「這是你的主意?」白露驚訝的看著她。
「嗯,彈琴用的義甲,萬一指甲斷了可以用上。」夏小滿收起荷包,繼續道︰「妹妹另外還有件事要麻煩哥哥。」
「但說無妨。」白露有些惋惜的看著她,這個丫頭不僅博學,腦子也好使,要是留在他身邊,絕對能成為一棵不折不扣的搖錢樹!可惜,有人早預定走了……
夏小滿坐下來道︰「暨縣地裂泉涌的事妹妹也有所耳聞,這個節骨眼上皇上還讓他辦這事真是‘有心’了!所以我這次就是想根治暨縣的問題。」
「哦?那要如何根治?」
「據妹妹所知,暨縣原本以是出產木質堅硬的木料為主,只是近幾年山中采伐殆盡,山野荒蕪,才導致地裂泉涌頻發,其實只要將樹木都種回去便能根治。只是對采買樹苗這事我不怎麼熟悉,所以希望哥哥能幫妹妹這個忙。」
白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幫忙?他跟沈瀟是多年的兄弟,這忙,也是說不清誰幫誰了,她幫沈瀟解決難題,亦是幫他解決難題!
「妹妹放心,這事就交給哥哥吧!」
夏小滿嘆了口氣,一只手在袖子里模了又模,啊啊啊,好舍不得啊!
「妹妹?」白露見她一副肉痛的樣子,好奇心更甚。
「……」夏小滿憋了半天,最終還是模了出來。
那一塊品質上乘,晶瑩剔透的物品剛放上桌,白露就不淡定了,「西域琉璃?」而且還是他從未見過的極品貨色!
「咳……濱江的事不是缺錢麼……」她的眼神牢牢地盯著那塊琉璃不放,這可是她煞費苦心才煉制成功的!
「噗!」白露捂嘴偷笑,能讓這小財迷如此破財,沈瀟也真是有福了!
「哼!」夏小滿傲嬌地白了他一眼。
白露清了清嗓子︰「妹妹放心吧,哥哥定能讓它賣出天價!」
送出了琉璃,夏小滿為了斬斷心中那殘留的不舍情緒,準備去酒樓大吃一頓,轉移轉移注意力。
如今還在國喪期間,出來吃飯的人明顯少了很多,要是太鬧騰,官府就會找上門,所以有些酒樓干脆就閉門謝客。
上次跟公輸俊卿吃飯的酒樓也大門緊閉,夏小滿正打算放棄,便有一刺耳的聲音飛入她的耳中。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美人呢,原來也就是長得清麗了些,王爺最近是喜歡看著素雅些的?」說話的女子身著紫衣薄衫,身段玲瓏,精致的妝容襯得她美艷動人。
「王爺不過是換換口味罷了,她哪有小姐你好看呢!」她身邊的丫鬟及時回應。
怎麼來找她挑事的女人都愛先比個長相?夏小滿直接無視,抬腿就走。
「你少在那里裝清高!王爺會看上你?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那女子譏諷道,「像你這種貨色能讓王爺利用已經是看得起你了!」
「他確實挺看得起我的。」夏小滿停了腳步,背對著她,目光直視前方。
「你!」那女子被她氣得不輕,但她很快又調整了情緒︰「我不跟你計較,反正你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到頭了又能如何?」
「哼!你就等著被王爺退婚吧!」
「那我還真是要等等看了。」
那女子再次語塞,她的丫鬟看不過去,便道︰「小姐你用不著跟她置氣,她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罷了,王爺可是親口答應老爺要照顧小姐一輩子的,王爺他向來一言九鼎,小姐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听自己的丫鬟這麼說,女子臉上立刻有了得意的笑容︰「呵呵!也對,她那一紙婚約又不作數。」
「這位小姐,你要是說完了就早些回去吧,如今還是國喪期間,你穿得如此艷麗,當心被官府捉了去。」
「哼!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那女子氣得跳腳。
夏小滿眼中無波,平靜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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