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山城
景安王源心武站在窗口,目光在樓外僕人們忙碌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又扭頭對身後的一中年男子道︰「此次多謝商城主慷慨相助了!」
男子頷首,笑道︰「景安王爺客氣了,王爺辦事利落爽氣,商殊能與王爺做買賣,乃是人生一大快事!」
源心武勾唇道︰「只是本王不明白商城主昨日為何不開城門?如今得罪了雁皇,豈不是對稽山城不利?」
「王爺您有所不知,」商殊捏了捏出汗的手心道,「那花家謀反乃是蓄謀已久,花江玉也曾幾次警告于我,讓我不要插手南黎之事,稽山城本就是個中立城市,一旦卷入紛爭,便很難長久了。至于雁皇陛下,他一向明察秋毫,想必是會明白稽山城的難處。」
「但願如此。」源心武回想起昨夜姜尚隆說要將整個東三國夷為平地,心中竟不自覺的*生出幾分期待,能與一個傳奇人物在陣前對壘,只是想想便足以讓他熱血沸騰了!
「王爺,」商殊見他出神,便有些擔心的問道︰「您說稽山城會不會……」
「商城主若是怕惹禍上身,就該看清局勢,一個小小的南黎花家,能在雁皇的眼皮子底下蓄謀已久?」
「這……」
「放心吧,稽山城匯聚天下商賈,只要安分守已,雁皇是不會輕易動這個風水寶地的,」源心武指了指樓下,「本王要的糧草皆已備齊,就不久留了。」
「是,商殊恭送王爺。」商殊松了口氣,親自將源心武送出了稽山城。
景國皇城煙霞湖
景皇沈弘不知抽得什麼風,竟然在煙霞湖的畫舫上辦起了筵席,他邀請了朝中大臣各家公子小姐,怎麼看怎麼像相親宴。
然而,夏小滿和沈瀟也在其列,只是沈瀟的身邊,還多了一個前不久剛被沈弘賜婚的漣國郡主翎羽。
花江夏遠遠看見沈瀟身邊一左一右皆被佔了位置,妒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夏小滿微妙的勾了勾唇,對花江夏道︰「花小姐,要不要過來坐坐?」
對于夏小滿的邀請,花江夏雖然心中不解,可也不願就此放過這難能可貴的機會,「好,多謝九王妃。」
夏小滿將面前的酒水推到她面前,「花小姐,本妃不宜飲酒,便以水代酒敬花小姐一杯。」
「好、好。」花江夏顯然還沒反應過來,但夏小滿卻挺喜歡她這個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很好捉模,也很易掌控。
一旁的翎羽不甘寂寞,開口道︰「花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多謝翎羽郡主。」花江夏的眼神在夏小滿和翎羽之間來回流轉,似乎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終于,她的目光在掠過夏小滿的肚子後,停留在了翎羽身上。
「花小姐,王妃姐姐不宜受風,不如我們兩個與船頭走走吧。」
「也好。」花江夏不舍地看了沈瀟一眼,轉身跟翎羽出了船艙。
「呵。」夏小滿冷笑。
「滿兒這是在笑什麼呢?」沈瀟單手支頷,微眯著一雙好看的鳳眸。
「一個將要進門,一個預謀著想要進門,兩人又都不喜歡你兒子,便湊到一起了。」夏小滿模著肚子回道。
「我也不喜歡她們,」沈瀟不緊不慢的輕搖酒杯,「她們,也不會有進門的機會。」
「是嗎?」。
「所以,你注定要伺候爺一輩子。」
嘁!夏小滿白了他一眼,‘一輩子’這種話,從人家嘴里出來就是娓娓動听,從他嘴里冒出來就是賤得讓她想揍人!
不多時,那兩個在船頭不知密謀了什麼的女人便又折了回來。
「王妃姐姐,你現在身子金貴的很,還是讓妹妹來伺候王爺吧。」翎羽一坐下便將夏小滿手頭的活全數搶走,大有鵲巢鳩佔的意思。
「那就多謝翎羽妹妹了。」
「瞧瞧,瞧瞧!」馨皇貴妃明秀與景皇沈弘正好行至沈瀟身前,便輕笑著恭維沈弘︰「皇上這門婚事可是賜得好,這翎羽郡主還未過門,九王爺便已坐享齊人之福了!」
沈弘笑著點頭,看向夏小滿的目光中卻帶著幾分探究︰「若真如此,那朕的這個媒可是做得值當。」
「皇上英明。」夏小滿適時的拍了個馬屁。
「你真的這麼認為?」沈弘這話意指賜婚一事,可如此任性的問話,頓時讓整個艙內都安靜了,大臣們紛紛屏息凝神,想看看這個時常被皇上‘特別對待’的九王妃如何作答。
「皇上英明神武,臣婦自然是這麼認為的。」夏小滿雖是答非所問,卻巧妙的避過了沈弘的鋒芒。
「哈,哈哈哈,好!」沈弘似乎是很滿意她的回答,又對沈瀟道︰「九弟的這個王妃,可真是位妙人兒!」
「皇兄謬贊了,滿兒是個小孩子心性,還請皇兄莫要怪罪。」沈瀟這話回的,連起個身都不願意,明目張膽的不給沈弘面子。
「九弟這是說得哪兒的話,」沈弘無所謂的搖搖手,便將話鋒一轉︰「翎羽郡主既然對你有意,朕看你們便早日完婚罷。」
翎羽嬌羞的低頭道︰「翎羽听憑景皇陛下安排。」
「喲,還害羞了呢!這漣國的郡主真是可愛的緊。」明秀顯然沒有听出沈弘方才與夏小滿那番問話的特別之處,只是將目光放在了翎羽和夏小滿爭寵的問題上,她曾在沈弘對賜婚一事舉棋不定時促成了這門親事,自然是想看看夏小滿失寵的落魄樣。
「娘娘莫要取笑翎羽了!」翎羽滿臉通紅,十足的害羞模樣。夏小滿其實挺想打開她的腦子看看里面是什麼構造,這出神入化的演技,還真是將‘她對沈瀟有情’這個課題表演得淋灕盡致。
夏小滿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僵硬的淺笑,與翎羽拼起了演技︰「馨皇貴妃娘娘只是同妹妹開個玩笑罷了,妹妹莫要在意,倒是皇上說得有理,你是該早日過門,不然你這樣成日跟在王爺身後,免不了要遭人非議。」
翎羽面色一白,連連點頭道︰「王妃姐姐說得是,翎羽受教了。」說罷,還不忘再給沈瀟斟一杯酒。
明秀見夏小滿笑得如此勉強,眼中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噗!!」沈瀟一杯酒飲下,竟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夫君!」
「九王爺!」花江夏和翎羽均是一副關切的表情。
「快,快去傳太醫!」夏小滿緊張的扶著沈瀟的手臂大聲道。
「滿兒,沒事。」沈瀟服下一顆解毒丹藥,便開始運功調息。
一時間,艙內亂成了一鍋粥,那個在邊關百戰百勝,武功高強的九王爺竟然吐血了?!這教人們如何能淡定!
「查!」景皇沈弘一甩袖子,隨侍在左右的太醫便圍了上來,「回皇上的話,從九王爺的癥狀來看,應該是中了某種劇毒,好在王爺及時服下了解毒丹,雖然體內還剩下些余毒未清,但只要調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
「嗯。」沈弘背對著所有人,負手而立,眼中隱去一抹失望之意。
「皇上,您請看。」剛才那個太醫再次露臉,他將銀針在酒菜中試過後均無異樣,最後使那銀針變黑的,是沈瀟喝剩下的那杯酒。
「既然是這酒杯中的酒被下了毒,那下毒之人一定是方才來過王爺身邊的人,或者……是一直呆在王爺身邊的人!」夏小滿抹了把眼淚,順便把「凶手」的範圍縮了縮。
明秀一听,便道︰「九王妃這麼說,是承認你自己也有嫌疑嗎?」。
「那是自然,只要能抓到想害王爺的人,臣婦背上個嫌疑又算得了什麼!」
「皇上,既然九王妃如此說,那臣妾便著幾個嬤嬤過去查驗吧。」能看夏小滿出丑,明秀甚是得意。
「也好。」沈弘應下後,便有幾個嬤嬤來請夏小滿、翎羽和花江夏去內室查驗,說是查驗,實則是搜身,依花江夏的性子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再加上她還有個南黎使節的頭餃,如此一鬧,氣氛便有些僵硬。
「花妹妹,這可是為了捉拿想要謀害王爺的凶犯,你就委屈一下吧!」翎羽深明大義的道。
花江夏不悅的咬了咬唇,最終妥協。
一番搜尋下來,三人的身上皆無可疑之物,夏小滿借著穿衣服的空當,一只裹著帕子的小手不安分地在翎羽的袖角抹了抹,隨後便鬼頭鬼腦的回到沈瀟身邊。
「做什麼了?」沈瀟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卻比剛才好了許多,他一見夏小滿這副小模樣,唇角便忍不住勾了勾。
「哼!」某妞作死的賣了個關子。
「記賬。」某男淡淡道。
「……」夏小滿嘟了嘟嘴,她好像已經欠下很多賬了?要怎麼還?
「啟稟皇上,幾位均已搜查過,並無異樣。」老嬤嬤弓著身子稟道。
「呀,翎羽妹妹,你的袖子怎得髒了,不若去更衣吧。」夏小滿指了指翎羽的袖角道。
翎羽抬手瞧見上面一片水漬,便搖頭道︰「不礙事的,多謝王妃姐姐關心。」
「好好的怎會沾了水漬?」沈瀟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翎羽的袖子上,只見她袖角沾染了一塊不規則的水漬,而且顏色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
一位太醫見狀,便上前道︰「翎羽郡主,可否讓老臣看看您袖子上的水漬?」
翎羽此時才有所警覺,便垂下手臂,悄然藏在身後,「這只是普通的水漬,老太醫多慮了。」
「既是如此,那讓人家瞧瞧又有何妨。」夏小滿開導起了翎羽,「不過是看看袖子罷了。」
「這……」
「難不成這毒是你下的,這會兒才做賊心虛了?」
「你……王妃姐姐有何證據?」
「證據?」夏小滿好笑地彎了彎唇,「翎羽郡主說袖子上是普通的水漬,可現在分明已經成了青黑色,試問有哪一種水漬會變成這種顏色的?」
翎羽深知自己被夏小滿擺了一道,只好將雙手都背在身後,「你休要血口噴人,這分明是誣陷!」
「是不是誣陷,總要先讓太醫們驗一驗吧?你的袖子都成了青黑色,難不成翎羽郡主以為我們景國人都瞎了眼不成?」
夏小滿此話一出,船艙內便有不少人點頭贊同,翎羽,到底只是個外邦郡主,關鍵時刻免不了要被景國人一致對外。
「我沒有!」翎羽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
「若是沒有,你又何需躲躲藏藏!」夏小滿來到翎羽身邊,欲將她的手拉至太醫面前。
翎羽奮力將手往回收,兩人同時用力,那塊上好的輕紗料子便發出悅耳的撕裂聲,「呀!」夏小滿重心不穩,跌跌撞撞退了兩步後便向後倒去。
「九王妃!」
「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