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江玉緊握的雙手終于放開,眉頭也不再緊鎖,他柔聲道︰「夏兒,別傻了,哥哥怎會不要你呢。」
「可是、可是方才他不是說你要跟我道別嗎?」。花江夏的手指了指翁祁,很快又縮了回來,這個看著和善靈秀的少年讓她這幾日吃盡了苦頭,如今還未重獲自由,她自然是不敢造次。
花江玉苦澀一笑,江山固然重要,可他卻也難舍他唯一的妹妹,「夏兒,哥哥帶你回家。」
「嗯,好!」花江夏含淚應道。
「看來花公子是作出決斷了?」翁祁站起身,揮手將花江夏帶了下去。
「不要,我不走,哥哥!哥哥救我!!」
花江夏臨走極不情願的呼喊聲讓花江玉不再猶豫,心一橫,便應道︰「好,就依溪王殿下的條件罷。」
「花公子果然是爽快,」翁祁扭頭朝一旁的商殊悠然一笑,「商城主,今後這邊境十城便是由孤代為管理了,生意上的往來還請城主多關照。」
「溪王殿下客氣了,」商殊躬身行禮,「殿下日後有什麼吩咐,商殊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那就多謝商城主了。」翁祁頗為‘客氣’的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不消一個時辰的功夫,雁國的軍隊便抵達南黎邊境,隨後的三天時間,翁祁便命人將南黎邊境的十座城池圍了個水泄不通,南黎的軍隊這回退得十分狼狽,如此的失態,更是讓花家在南黎顏面掃地。
「啪啪啪!」明錦桃坐在駛向雁國皇城的馬車上熱烈的鼓掌︰「祁哥哥你好厲害呀!」
「嗯,」翁祁拍了拍她的腦袋,眉宇間藏著淡淡的憂愁,「剩下的事,就等淑芳自己來做了。」
「可是淑芳哥哥什麼時候才會醒呀?」明錦桃雙手托腮,認真的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
馬車在皇城入口驟然一停,很快便有兩個隨從提來一籃子熱騰騰的小食過來。
明錦桃歡呼一聲,剛往嘴里塞了兩口,小臉忽的皺了起來,「祁哥哥……」
「嗯?不合口味嗎?」。
「不是,錦桃難受……」她頓了頓道,「錦桃難受得想吐,不想吃了!」
難受的想吐?翁祁眼前一亮,趕忙著人去請了大夫。
「恭喜,恭喜啊,這位夫人可是喜脈!」
一句簡單的的道喜,讓明錦桃久久不能回神,喜脈?她、她肚子里也有小女圭女圭了?可……是祁哥哥的嗎?她當真不敢確定……
「錦桃,」翁祁也是呆愣了良久,不過他卻是歡喜,「莫要胡思亂想,這是咱們的孩子。」
「嗯!」明錦桃心頭一熱,主動縮進了他懷中,雖然過去已不能改變,但他們還有未來。
花萼樓
夏小滿與白露開始了他們的收糧計劃,這幾日她幾乎日日來花萼樓,不過她的身子越來越重,不易操勞,來了也只是旁觀監督。
「小滿,糧倉已經備了好幾處,依你之見,我們何時開始售糧?」白露將一疊子賬本資料交給夏小滿,順便詢問她的意見。
要收糧,就必須先讓人以為來年糧食會豐收,糧價也會大減,這幾日正好下了一場大雪,瑞雪兆豐年嘛,看來連老天都要助她了!夏小滿笑得嫵媚至極︰「明日便開始壓價。」
白露對著那如花的笑靨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後大概又覺得有些失態,耳朵根子不知不覺便紅了,「好,就交給哥哥吧!」
不得不說,白露也是極有耐心的,白家在景國的生意幾乎是遍布全國,所以他便從其他各城收了部分糧食運至皇城,收得少,也不會引人注意,事情完成的十分隱秘。
然而,各個城市的‘部分’糧食在皇城集中後就成了個龐大的數目,比夏小滿先前預算的數量有過之而不及。
「哥哥果然是好本事,」夏小滿滿意的點頭,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在朝她招手。
白露也是點了點頭,「白家所有的鋪子已經開始逐步降價,先是每隔半月降一成,往後再縮短日程。」
「好!」白露果然是個地道的商人,有些話即便夏小滿不說,大家也是心照不宣,這種降價的法子看著更自然,也不易讓人心有疑慮,只要避過沈弘的耳目,那他們也就大功告成了!
犁城
沈瀟這回雖說是奉旨前來,可卻是故意在路上磨蹭了一陣。到達犁城城門時,已經是過了四日了,比往常所需的多花了一倍的時間。
當然,在這個時代,是沒有人敢對一個親王抱怨遲到的。
「恭迎九王爺!」這位負責攻城的年青將領名叫衛郢,是兵部尚書王瑞庭一路提拔的青年才俊。
「嗯,不必多禮了。」沈瀟鳳眸微眯,慵懶的道︰「坐了這麼些天的馬車,本王乏得很,有什麼事等本王睡醒再說。」
說完他便大步入了主帥營帳,蒙頭大睡。
「……」衛郢很是失望,沒想到那個在邊關以常勝聞名的九王爺居然是這樣的人!
天色近黃昏時,沈瀟才睜開了那雙好看的眼,只是他依舊不急著辦公務,而是準備在床上用膳。
雖然他在邊關的軍營是也曾粗茶淡飯,可犁城附近卻不同于邊關,他作為一個親王,自然是可以要求吃得‘豐盛’一些的。
他憶起某妞曾說過關于‘滿漢全席’的事,便果斷的運用了起來。
在他苛刻的要求下,一道道美食被送入營帳,將士們個個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那個賢名的九王爺會如此行事。
「王爺,請問我們何時開始攻城?」衛郢硬著頭皮問道。
沈瀟慢條斯理的將一口飯菜咽下道︰「衛將軍客氣了,本王此來不過是奉旨助你攻城,至于何時開始攻城,自然還是要由衛將軍來決定了。」
「這……王爺……」衛郢訕笑道,「末將無能,屢次攻城不破,還請王爺指點一二。」
「嗯,」沈瀟繼續用他的膳,「你且先去攻城,本王瞧著呢。」
「是,王爺。」衛郢這話是應下了,可心中卻越發的沒底,這個九王爺,看著似乎不怎麼靠譜?
深夜的犁城的城牆再次被架起雲梯,將士們面面相覷,顯然已經對攻城不抱希望,犁城的城門如此之高,再加上不斷連射的元戎弩,要他們攻城,簡直就是白白送命!
衛郢見他們氣勢大減,便下令道︰「傳令下去,即刻攻城,違令者軍法處置!」
月朗星稀,夜空中一陣風吹過,濃厚的雲便將天遮了個嚴嚴實實,將士們趁著天色黯然無光、不易被察覺之時齊齊上了雲梯。
忽然,一支火箭從城牆上直射地面,與一排雲梯上的將士擦肩而過,城牆上射箭的少年唇角微勾,烏黑的雙眸在夜色中如星光般明亮,「敵軍攻城!」
「敵軍攻城,敵軍攻城啦!」
犁城的城牆立刻燈火通明,箭弩齊發。
陸蓮開微微蹙眉,倚靠在城牆上對那少年道︰「蘇晏,希望你能有分寸。」
「我自然是有分寸,」蘇晏握著弓弩在高處迎風而立,話語間帶著幾分倔強,「蘇家落得如此境地,難道我不該讓沈弘付出些代價嗎?」。
陸蓮開抬手指了指衛郢所在的營帳,此刻,沈瀟便在其中,「你自己蠻干一陣也就罷了,時候差不多時,也該助他了。」
蘇晏深吸一口氣道︰「當日蘇家落難,九王爺派人施舍銀兩助我們度過難關,又將我們安排在清風谷,雖說是有恩于我們蘇家,可也不過是將我們當作一顆棋子罷了。」
「這麼說,你不願‘報恩’了?」陸蓮開自然是知道沈瀟的用意,他的每一步棋都是斟酌再三,要他去救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委實是為難了這些精于算計的皇族中人。
「恩自然是要報的,他人雖無情,可我蘇晏不能無義,」他頓了頓道,「你與沈瀟是多年的朋友,你覺得,他比沈弘如何?」
陸蓮開聞言,便露出了一絲笑意︰「若不是沈弘已經坐上了龍椅,此二人還真是沒有一比,相去甚遠。」
「哦?」
陸蓮開並不理會蘇晏的這個追問的‘哦?’字,他又道︰「其實沈瀟當日之所以搭救于你,還是應了那個小女子的要求。」
蘇晏蹙了蹙眉,「小女子?」
「往後你就知道了,」陸蓮開揮了揮手,走下城樓,「這世上能說動他的小女子也就那麼一人。」
「……」蘇晏依舊站在高處,低頭望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城下,「拿火油來!」
「是!蘇小公子有令,將下面的火油都送上來!」
霎時間,犁城之外燒成了一片火海,將士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如此強勢的火攻之下,即便是有幾個能勉強登上城樓,也是于事無補。
衛郢面色發白,他始終不明白沈瀟為何要勉強他攻城,「末將無能,還請王爺恕罪。」
沈瀟終于走出營帳,在晨曦之中負手而立,「衛將軍,本王問你,犁城從關閉城門到如今有多少時日了?」
「回王爺的話,尚不足半月。」衛郢低頭回道。
沈瀟勾唇淺笑,俊逸的容顏在晨光中逐漸明朗,「那本王再問你,一個只守不攻的城池,是否只會備下半月的糧草?」
「自然是不會。」
「嗯,」沈瀟又旋身走回營帳,「衛將軍,待他們的糧草用盡,犁城便不攻自破,你又何必急于一時?」
衛郢聞言,登時如夢初醒,犁城只守不攻,便是不會繼續給景國造成損失,接下來便只需消耗一些時間,而在城外隨時可以調取糧秣的他們,絕對是佔了極大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