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驚訝的睜大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想學啊,可是隨便跟別人學法術,會不會惹玄頊不快?
但她轉念一想︰玄頊又不是她的師傅,他憑什麼來要求她只跟他一人學呢?
「那就多謝太子美意了!」
為了與玄頊區別開來,綰綰改了先前對幽黧的稱呼,而幽黧也甚是滿意,在里界山,喚他‘太子殿下’的人多過‘山主’一稱,看來這丫頭不僅天賦秉異,連腦袋都很好使。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開始吧。」妖族人皆有些隨性,幽黧雖身為頭領,平日里卻毫不掩飾他的率性的妖族血液,不等綰綰回答,他便拽著她找了一處幽靜且空曠的山谷。
來都來了,綰綰也不矯情,開始認真的向幽黧請教學習,「嗯……有沒有騰雲駕霧之類的法術?」
「為什麼想學這個?不~先學點防身之術嗎?」。
綰綰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柔聲道︰「我平日里跑不快,總是被人笑話,所以我想先學……」
她雙頰上浮起紅霞,微微垂眸,濃密的眼睫如小扇般忽閃忽閃,在她烏黑靈動的眸子上架起一道淺淺的陰影。
幽黧不自覺的咽下一口口水,「那咱們先來試試,你抓緊我。」
綰綰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上了他的衣襟,「那你慢點哦。」
她靠上來的一瞬間,鼻下花香縈繞,幽黧臉上一熱,抬頭不再看她。
足下彩雲漸生,帶著他們緩緩升起,綰綰既興奮又好奇,想看,卻又不敢隨意放開他的衣襟。
「把手給我。」
幽黧此時這麼說,確實有些私心,奈何綰綰不疑有他,大方地讓他握了手,她現在可以盡情地朝下望了,當然,她也沒忘朝幽黧投去一個感激的微笑。
「你……真的不願去里界山嗎?」。
綰綰正要回答,卻是讓突然趕至的玄頊給接了話,「她不會去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玄頊神君?」幽黧眸色深了深,道︰「我道是這丫頭為何進步如此神速,原來是神君親自授業,這就難怪了。」
玄頊瞥了綰綰一眼,但笑不語。
「山、山主,我……」綰綰方才想得理直氣壯,真的見到玄頊時卻沒了底氣,終究是她貪心,有他親自授業還耐不住要找旁的人學法,這事若是被那個成日思慕玄頊的緋櫻仙子知道,一定會氣得把她燒成草木灰吧?
「跟我回去。」玄頊的話不怒自威,綰綰不敢怠慢,匆匆朝幽黧行了禮,便去追他的腳步。
一個時辰後,她喘著粗氣出現在客棧門口,吃力地爬上樓,推門而入,「山主,綰綰不敢求山主饒恕,還請山主降罪責罰。」她攢足氣息順溜的說完這句話,便又大口地喘上了。她自能化人身以來,從未跑過這麼遠的路,這次她真是半條命都跑沒了,沒有堅持到玄頊發話,綰綰便虛弱地倒了下去。
「綰綰!」
失去意識前,她像是在那張總是淺笑的臉上找到了一絲擔憂,一定是看錯了吧?
紅日西沉,又再次東升,綰綰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她只知道自己累壞了,卻不曾知道是誰守著她安眠。
莫名的安心。
玄頊輕輕撫過她安靜的睡顏,笑得有些無奈,他要歷情劫,她偏偏應劫而生;他戴上鬼面有意嚇她,她卻真誠地夸了他的眼……
那一瞬,他改變了主意,既然是劫,不如就坦然面對。
這段時日他帶她下界,不僅是為了避人耳目,也是為了一探她的究竟。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成為他的情劫?
她古靈精怪,有著一番自己的盤算,卻也時常會鬧不明白事情,呆頭呆腦地向他求助。她應下了必須伺候他的‘無理’條件,日日盡心侍奉,偶爾使壞,卻不會不知進退。
漸漸地,他竟有些愛不釋手了,這或許是情劫的緣故吧?
「綰綰,該醒了。」他在她耳邊輕輕道。
綰綰睜開眼,視線逐漸清晰,「山主?」她竟然在他懷中?綰綰嚇得瞌睡驟醒,身體如蝦子般彈跳而起,「綰綰冒犯山主,還請山主責罰。」
他抱了她,不應該是他冒犯了她麼?
「綰綰,我們該回去了。」
不罰她?綰綰詫異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再回萬仙山仙園時,女仙們依然不待見她,倒是般諾,差點就抱著她喜極而泣,「嗚嗚,綰綰,我以為你被什麼妖怪吃了去,不會回來了!」
「別胡說,天上哪兒來的妖怪。」綰綰一手推著他,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那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啦?」
綰綰壞壞一笑︰「不過我確實遇上了一個妖怪。」
「哎?真的?那妖怪厲害嗎?你快給我說說。」(「阿嚏!阿嚏!」某妖界太子揉了揉鼻子,莫名望天。)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玄頊沒有再每月巡查仙山,據說是閉關修煉去了,當然,只有綰綰知道他在做什麼。
萬仙山的某個山洞中
「綰綰,過來。」玄頊惡作劇般拉了拉那條拴在綰綰腰上的紅繩,笑得妖魅至極。
綰綰無力反抗,只得乖乖地過去,「山主有何吩咐?」
玄頊抬頭笑,「綰綰,這山洞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拘謹,以咱們倆的交情,喚我‘山主’會不會太見外了?」
她跟他能有什麼交情!綰綰氣得翻了個白眼,這人成日就以捉弄她為樂,她恨不得他被馬踢!
「綰綰,被馬踢會很疼的,你能不能換一種方法咒我?」
「不許對我用讀心術!」綰綰炸毛。
玄頊挑眉不語。
他的讀心術遇上她,只能讀出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她真正的想法,他卻是半點都讀不出來……
她喜歡他嗎?如果是情劫,她應該會喜歡上他的吧?
「綰綰,你真的不願意隨我上神宮嗎?」。
「上神宮做什麼,我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綰綰甩甩手,解開腰上的繩子走了出去。
春去秋來,萬仙山迎來了一個重要的日子,十月初十,是仙山之主玄頊神君生辰。
雖說要初十才做壽,可萬仙山卻早早就熱鬧了起來,各方急著巴結玄頊的天仙地仙沒完沒了的‘駕到’,差點就沒把綰綰他們住的園子踏平。
「我們山主真是好厲害啊!」般諾不停感嘆,臉上難掩的興奮之色,「如果能當上神宮的神使就好了,到時我也威風了!」
對于他的陳詞濫調,綰綰早就听膩了,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撐著頭打瞌睡。
「多日不見,你倒是一點都沒變。」滿園的秋色之中,玄衣少年身姿挺拔,輕輕撢落肩上的秋葉。
「幽黧!」來來往往這麼多人,終于有個認識的了!綰綰高興地跳了起來,上去握他的手,「好久不見,你長高了!」
幽黧頓時面色一紅,尷尬地輕咳了兩聲︰「他……沒有為難你吧?」
「他?」綰綰想了想,覺得他指得應該是玄頊,便沒好氣的道︰「他怎麼沒為難我了,他就是變著法的欺負我!」
「是嗎?」。幽黧巴不得她討厭玄頊,「那你要不要跟我去里界山,我保證在那兒沒人敢欺負你。」
綰綰咽了咽口水,好吧,她承認這個條件對她很有吸引力。緋櫻不喜歡她,她在仙園中一直被女仙們孤立,至于那個煩人的般諾,她只希望他可以滾遠點。
「可,我不能隨便離開……」如果一走了之,她一定會被仙界下逐殺令的……
幽黧反握住她的手,又緊了緊道︰「只要你願意,總會有法子的。」
「喲,我們的綰綰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會情郎嗎?」。一位與緋櫻交好的女仙看到他們的情形,立刻吐出酸話,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自己話音未落,就已被幽黧重重地甩了出去。
「隨便詆毀客人,就是你們萬仙山的待客之道?」當著他的面就敢數落綰綰,那她平日里不定被她們如何欺辱呢!幽黧只覺得胸中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下手也著實重了點。
那女仙重重地落地,‘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太子殿下在萬仙山出手傷人,不覺得過分了些麼?」玄頊無聲的出現,又不動聲色的拉過綰綰的手,「跟我走。」
「山主,剛剛太子殿下他不是有意的,你們、你們千萬不要有所誤會,要怪就怪綰綰吧,都是綰綰不好……」都是因為她不招人喜歡,才會惹出那麼多事……
她這是在為別的男人求情?玄頊臉上那一抹萬年不變的淺笑,終于不復存在,「跟我走!」
一道銀色光華疾馳而出,卷著滿園的落葉飛入碧落神宮。
綰綰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她頭暈目眩,無力的倒在了一團綿軟之上。
還沒鬧清楚是什麼情況,一個銀色的身影便向她撲了上來,「綰綰,你喜歡他嗎?」。他啞著嗓子道。
喜歡他?誰?綰綰思緒混亂,眼里只映入了他絕世的容顏。
「綰綰,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她這麼遲鈍,是不是該罰?玄頊邪魅一笑,不由分說地封住了她粉女敕的櫻唇。
唇齒相融,輾轉流連。
世人為何都會逃不過一個‘情’字,從前他不屑,現如今,他好像有些懂了……
她那麼柔軟,那麼香甜,那麼美好,他喜歡與她相處的時光,只是幾日,仿佛就能抵消他獨自在神宮中度過的上萬個日日夜夜。
「綰綰,我親了還想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