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壽宴上哭是很失禮的事情,彩衣女子的親戚見勸不住只好匆忙告罪,半拉半攙的將一直哭的人給帶出去。
「總算清靜了!」杜少南這才笑了,「污穢被孫子趕走了,老祖宗肯定能活一百歲。」他舉杯向自己祖母敬酒。
「乖……乖……」李老夫人對這孫子明顯是溺愛極了。
其他女賓看場面緩和了,有機靈點的就趁機說吉利話,讓氣氛更熱鬧,不少女賓是早聞杜小霸王的大名,今日才親眼見識了,不過這位少國公是因為那幾個女子針對柳家小姐才開口的,難道……
這樣想著,很多人的視線就不住往柳依依和杜少南身上瞄,對此兩人的反應也不一樣,柳依依一直安靜的低頭吃東西,吃相極淑女,著實讓人懷疑外面傳言柳家千金粗魯不堪的話是個別人在造謠。
杜少南則與柳依依完全不同,][].[].[]誰看他他就大大方方看回去,不管對方是四五十歲還是十七八歲,前者被他看還能鎮定,後者無一不是粉面羞紅低首下心,筷子都不敢拿了。
李老夫人也沒說孫子盯著人家未出閣的千金失禮了,反而感慨︰「少南虛歲也十八了,該娶個媳婦給杜家傳宗接代了。」
「也不知皇後娘娘給少南挑了哪家的千金……」這點胡夫人倒是與婆母心意相通,兒子長大該考慮抱孫子的事了。
「別先說我啊,雨簫比我還大一個月呢,要選也得先他來!」杜少南把話題往別人身上引,順便將盤中最後一個雞蛋餃夾自己碗里,與林雨簫同桌吃飯還能夾到好吃的,這需要功力的。
「雨簫的婚事得太後娘娘安排,我們可做不了主。」胡夫人話有點酸,與她兒子年齡仿佛就是與她搶兒媳婦,太後壓著皇後,好人家的女孩還不得林家先挑。
李老夫人忍著才沒白兒媳婦一眼,這就是目光短淺的無知婦人,若不是看她生了少南,國公府早沒她的位子了。
「雨簫出類拔萃,太後娘娘要挑配得上的還真得費心勞力,不知道雨簫你自己想選個什麼樣的佳人?」李老夫人親手給林雨簫夾了一筷子菜,含笑問道。
老夫人這一問,不單是柳依依,其他的女子也顧不得再扮淑女,視線齊刷刷盯緊了主座這兒。
林雨簫笑容不變︰「我要找的女子,首先長的得順我眼,其次脾氣要好,動不動就使小性子刁蠻無理的堅決不要,其次不能沒腦子,別人一激就上當,一哄就跟著走的也不行,最後就是不得有惡行,品性得好,比如不好賭不長舌之類的,就這些。」
「就這些?」杜少南吃驚了,「琴棋書畫呢?洗衣做飯呢?」
「那都是極小的事,琴棋書畫不會有什麼關系,我可以教,洗衣做飯更不需要,我還能養不起妻兒?關鍵是人得本分,要三天兩頭出門給我惹是生非的,我還干不干別的了?還有我雖然有錢,但遇上個好賭的,一把輸上十萬二十萬的,我有多少錢也供不應求啊。」林雨簫答的很認真。
杜少南難得嚴肅的想了想,表示贊同︰「你說的對,娶妻娶賢,家有賢妻夫禍少,這點最重要的。」
「都是懂事的孩子。」李老夫人笑眯眯又給孫子夾了一筷子菜,年輕人居然能考慮漂亮之外還有別的,真讓長輩欣慰。
「光這些怎麼行,門當戶對呢,小門小戶上不了台面的,杜家絕不要!」林雨簫如何胡夫人不管,但她兒子要找的女子,其母族一定是要能幫上兒子的。
「娘……既然是娶賢妻,怎麼會要上不了台面的。」看祖母臉色有點變化,杜少南忙笑著解釋,同時桌下踢了踢林雨簫,讓你來別光顧吃啊。
林雨簫這回倒是幫忙了,他低聲靠近李老夫人說了幾句,就把今天的女主人逗得眉開眼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才是親祖孫。
壽宴好不容易算是皆大歡喜的結束了,因為杜小霸王明顯表示出對說人是非的不悅,之後沒人再找柳依依的茬,大家頂多當她不存在,這對柳依依來說也能接受,誰讓這些人她的確不認識,真要來一個上前姐倆好的,她還不知怎麼接話呢。
丫環們是在外面另一處吃飯,主人家的席一散,下人們就忙迎上各自的夫人小姐侍候著,穎兒則有點走路蹦蹦跳跳的,一過來就帶著興奮的開口︰「小姐,我听說……」
「回去再說,老爺呢?」知她要說什麼,柳依依忙攔住,她們現在身邊好多眼楮耳朵呢!
「……老爺在前面……」穎兒還想說什麼,但柳依依走得太快她得忙跟緊了,顧不上說什麼。
等見了柳老爺,柳老爺也只是讓先上了轎回家,到家里客廳坐好了,當老爺的才問道︰「依依在內宅可還好?」
「老爺您是不知道,小姐在里面居然敢有人欺負她!還幸虧杜小霸王……」穎兒可是憋了一路,終于等到老爺問了,她搶在小姐前面訴說內廳席上發生的情況。
其實穎兒當時根本沒在場,連對方到底說了柳依依哪些壞話她也復述不上來,杜少爺說了什麼她倒清楚的轉述,還有說人是非的那兩個女人的身份,年長一點的是楊家的大小姐,年小當眾哭了的是石家的千金,那中年夫人跟她們一塊退席的是石家的夫人。
柳依依之所以任穎兒口若懸河,是因為她想知道宴席上跟她過不去的人的身份,那三個女人被杜少爺當眾訓斥出了丑,國公家的她們得罪不起,所以極有可能把賬又記在她身上,她總得了解敵人的底細。
楊家,石家,是兩家人,但那兩個年輕女人長得有點像,她開始以為是親姐妹,現在想應該是表姐妹,可為什麼對方如此針對她,她還是不知道原因?估計就是「柳依依」打了她們家的紈褲子弟。
「你說的都是你親眼看到的?」穎兒說完,柳老爺就板著臉問道。
「……不是的,是婢子听杜家進出的下人說的,但婢子親眼看到石家小姐哭著出來……」說起這個穎兒就高興了,敢欺負她家小姐,活該!
「這樣……那你下去找管家領罰吧。」柳老爺不耐煩的揮揮手。
「是!謝老爺……領罰!?」不該是領賞嗎?穎兒還以為老爺說錯了。
「道听途說就講得這麼興奮,如果不是老爺攔著你是不是在杜府就嚷嚷起來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小姐讓人欺負了?人家忠心護主的丫環哪個像你,關鍵時候找不到人,不該說話的時候瞎說!你再敢這樣老爺只好將你賣到北邊去開荒了!」柳老爺一拍桌子,桌子震得亂響。
穎兒嚇著了︰「老爺饒了婢子吧!婢子再不敢了!」之前柳老爺罰歸罰,但從沒說要賣了宅里任何一個下人去做苦力,穎兒成了頭一個,她怕老爺拿她開刀。
「以後管住你的嘴,管住你的腿,記住自己的身份,老爺小姐不吩咐你,你就別自作主張!下去領罰吧。」這一回柳老爺還只是教訓,他也是有善心的,給人改過的時間。
穎兒不敢再說什麼了,低首下心倒退著離開客廳,那模樣要多守禮有多守禮,讓柳依依嘆為觀止。
丫環出去了,柳老爺的視線就轉向柳依依,柳依依馬上正襟危坐,雖然柳老爺不會賣女兒,但她就是有些怕現在的他,小說上描述的柳老爺對誰都笑呵呵的,她頭回見柳老爺板著臉訓人,嚇著了穎兒也嚇著她。
「被別人當眾挑釁,你居然沒上去打對方個頭破血流,難得,難得。」柳老爺的語氣听不出是夸獎還是疑問。
「……是想打的,但那是皇後娘娘外祖母的壽宴,我要忍不住動了手,現在被議論得沸沸揚揚的就該是我們柳家了。」所以她壓制潛意識的沖動。
「你能思而後動,果然是懂事了。」柳老爺這話是明確在夸獎了。
「都是爹爹教的好。」柳依依松口氣。
「不沖動是好,不過你可知為什麼楊家和石家針對你?」柳老爺又問道。
柳依依抬頭看看這一世的父親,柳老爺很胖,還白,這白胖白胖的就是不笑看著也有三分可親,何況他對女兒的溺愛她親身體會了——直呼皇帝的名字都只輕描淡寫的訓了一兩句。
「依依記不清了……」誰知是楊家的兒子還是石家的被「柳依依」打了,或者兩家都有?與其說錯不如說不記得。
「石家的兒子前年在酒樓喝酒,喝多了模了賣唱的小姑娘兩下,讓你看見就打折了對方的手,爹給人家說了多少好話這事才過去,你忘了?」柳老爺白女兒一眼。
打折手……還真狠……「他調戲良家女子……」大庭廣眾就這樣,背地里如何更不好說,雖然打狠了但未必不該打。
其實他也認為石家的該收拾……柳老爺于是沒再提石家,「至于楊家你倒沒打誰,楊家才收到凶徒的信,幸虧欽差大人保護才沒出事,但楊家老爺夫人沒敢再出門,楊家小姐隨嫁到石家的姑母去赴宴的,她為啥針對你,你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