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柳依依卻又睡不著了,一是換了環境,二是之前家丁與丫環的問答讓她再次清楚認識自己身處古代,如果要在這里生活一輩子,她大概得嫁人的。
嫁給官家少爺,從此站著侍候婆婆吃飯,婆婆要給丈夫塞女人不能拒絕,若是懷孕有孩子了還得擔心有人害她的孩子……這些還只是內宅,丈夫當官的在朝廷里站不站隊呢?萬一和奪嫡、謀逆沾邊兒,九族都懸了!
柳依依煩惱得翻了個身,她權謀宅斗戰斗力全是負值,怎麼就穿越了呢?或者穿越到種田文她開個小飯館自給自足多好?為什麼她身邊不是國公之子就是欽差大人?
女人盼望嫁個高富帥,有沒有人計算過高富帥背後的風險?
算了,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杜少南的性命,揭穿陸庭齊的真面目,她必須養足精神盯緊了,運氣要好能在這案子上立一點點的小——功,也能對得起知府送給柳家的匾額,她在這時空才有立身之本。
靠著走一步再看一步的心態,柳依依終于睡著了。
然後第二早上她天剛亮自己就醒了,不過與此同時睡外間的荷花桂花也起來了,過來替她整理床鋪,端來洗臉水。
「少爺,你說我們可以梳洗嗎?」。桂花指指自己易容後的臉。
帶著面具睡了一夜,柳依依沒有任何不適,她想了想說道︰「岳大人做面具時說了,之所以用這個就是為了省事。他說如果不用絹直接在臉上易容,每天清洗時會掉的,那用絹就應該是不用洗吧?」
「就算能洗也不過是洗那層絹。又不是自己的臉,」這不算是真正的清潔,桂花不由得說道,「易容術再好也不如會變化,自己想變成什麼樣就變成什麼樣,多方便。」
「你是說修仙?七十二變?」柳依依不由得也想象她要是穿越進了修仙文,又會是什麼樣子。
「小姐也知道修仙?七十二變是什麼?」桂花本來是有感而發信口說出來。想不到柳依依能接她的話,更說出讓她很感興趣的事。
「我在志怪小說里看到的,里面有劍仙還有妖精。七十二變也是小說里的,說修煉得好能會七十二般變化,這樣的程度就能上天當神仙了。」柳依依不能說她還看過影視劇,還有大鬧天宮呢。
原來只是書上的。桂花免不了失望︰「不是說成仙了便會千變萬化嗎?怎麼才七十二變?」
這個問題柳依依回答不了。她笑笑去屏風後換衣服,她還是不如柳老爺考慮周全,送來丫環還送來幾件干淨的男裝外衫,都是她穿著合身的,不然她呆在這里換誰的衣服?杜少南比她高比她壯,難道還得特意為她改衣服?
至于內衫,兩三天不換她能忍,斷沒有在男人家里沐浴更衣的道理。
趁著小姐在屏風後面。荷花輕扯一下桂花,用視線問責︰「什麼易容術不如變化?這種話也能當著小姐的面說出來?」
桂花不服氣。也用視線反問︰「我是說得突然,但你現在才怪我,還不是也被小姐說的七十二變吸引了,想听下去?」
荷花轉身不理她了。
這是收到威脅信件的第二天了,早上立仁和立義來給柳依依主僕送早點,並告訴她們︰「今兒一早方家少爺就來找少爺,然後與我家少爺並岳大人一塊去給老夫人請安,肯定會在老夫人的院子用早飯,所以我家少爺請柳少爺自便,等一會兒再去少爺的院子匯合。」
她得躲著李老夫人,柳依依點頭表示理解杜少南讓她單獨用餐,說來這也是她自找的。
好在今天不像昨晚等上那麼久,柳依依剛吃了早餐立義就過來請她,說少爺已經回自己院了。
柳依依過去的時候,不但見到杜少南和岳臨風,還有方曉竹也在。
「休息得可好,我家的早點還合胃口吧?」身為主人,杜少南先問候柳依依,他語出真誠不似在說客套話。
「我這兒一切還好,你們那兒沒事吧?」柳依依看他們三個臉色都不大好。
「昨晚沒歹人來,再說信上寫了三日,凶徒倒向來是守信的,只是岳臨風他坐在我臥室一夜不睡,本少爺我也不方便呼呼大睡,然後今天曉竹來找我們,說他和小唐打听雨簫一整天,小唐快急瘋了才听說有人看到像雨簫的人在城外出現,小唐出城去找了。」
故事的發展已經月兌離了原本的劇情,杜少南這是好心告訴同為穿越者的柳依依,他們已經失去了未卜先知的優勢。
杜少南、方曉竹和小唐本就是原書提都沒提的角色,而這三個中的後兩個哪個都出類拔萃能做獨立故事的男主角,柳依依一個一個見了,對劇情走向早已茫然,她甚至不知自己還算不算女主角了。
「沒關系的,我守在少南身邊,不會讓他出事。」看柳依依茫然的樣子似乎是被嚇倒了,岳臨風沉聲保證。
「我看你並不願意守著我,這三天只怕你比三年都難挨。」晚上看他端座如木雕泥塑,呆呆望著窗外,杜少南就明白這位恨不得插翅飛走才好。
「我不會失職的。」林雨簫不見蹤影岳臨風怎能不急,他想親自去找卻又不能不管杜少南。
「別往我這邊怨,一切是不是巧合等案子破了你問陸庭齊吧。」杜少南並不認為自己是累贅,再說不見了的是林雨簫,如果不見了的人是柳依依,岳臨風還會說職責所在還能坐得住?哼哼!
今早一來,方曉竹就听杜少南親口告訴,柳依依現在女扮男裝易容住在國公府,以及他們對陸庭齊的懷疑。
所以見到如今容貌平常的男裝柳家小姐。方曉竹並不奇怪,听到說陸庭齊,他則插嘴︰「陸庭齊能當上江南名捕和夢州城總捕頭。也是有貴人看重的,只是我手中沒他的資料,還得去信給京城的都察院,一來一回少說五六天。」
「就是都察院能馬上寄來陸庭齊的材料,里面能寫著他又當官又當賊?」都察院、吏部、刑部全沒有陸庭齊的真實身份,林雨簫又是從哪兒找出來的線索?關于這點杜少南不佩服也不行。
「少爺,李知府又過來了。還有陸庭齊也來了。」柳依依分析陸庭齊是壞人時杜全忠也在場,因為一見陸庭齊居然來國公府了,他第一時間稟報。
客廳里的幾人都是一怔。陸庭齊還真來了!?
杜少南先冷笑︰「看來李知府在夢州城一家獨大成習慣了,我明確告訴他不想見到陸庭齊他居然當耳邊風!」虧他昨天還夸李知府呢。
「你不能去見陸庭齊!」在場的人里柳依依最緊張。
「我是國公府的少爺,如果我不出面,李知府便會帶陸庭齊去見我祖母。」被陸庭齊盯上是他自找的。杜少南哪能把危險推給李老夫人。
「那我易容假扮你去見他!」柳依依更明白她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大小姐。你我不說長相,就說身材你怎麼假扮我?」他一米七八,她一米六,這時空沒高跟鞋,她要踩高蹺嗎?
「就是找別人假扮,易容也得花一個時辰,我們不可能讓李知府他們等上一個時辰,還不如你不出面。由我去打發走他們。」于公于私,岳臨風都不能讓杜少南和柳依依涉險。
「不用。期限不是在明天嗎?我不用今天就縮手縮腳,再說你出去誰來護衛我們,萬一中了他們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杜少南說著脾氣也上來了,現在這時空出類拔萃的主角有半數在場,不過就少了個林雨簫,難道他們幾個加一塊還對付不了陸庭齊?
「調虎離山之計?是什麼?」飽讀詩書十分好學的方曉竹一听見他不知道的,第一個發問。
杜少南頓時心里咯 一下!怎麼犯這個錯誤!他多少年沒失誤沒信口說出這個時空沒有的名詞,偏這一回在柳依依面前說出來!如果是平常口誤,他嘻嘻哈哈的解釋也就混過去了,偏這次身邊有個「同鄉」!
「你沒听過?!雨簫小時候講故事講給我听的,算了,一會兒再講給你听,我們現在去見陸庭齊。」杜少南穿越得早應變已是熟能生巧,順口就往不在場的人身上推,至于將來見了林雨簫會如何?也能圓,只要穿越女不在場他就什麼話都敢說。
這事如果是推別人身上,方曉竹未必全信,杜少南也是心中有數才挑了林雨簫,方曉竹一直羨慕林雨簫能和養父踏遍大好河山,他身為言官世家的繼承人卻只能閉門讀書。
方曉竹的確非常非常愛看書,不用長輩督促也勤奮好學,但他想出門看看的願望方家的長輩卻不滿足他,杜少南對此是同病相憐,身為國公府的唯一嫡孫,他每回出個門都不能超過一里遠,還得定下不超過時間回來。
年青人正在發育精力無限,誰願意困在一畝三分地里?世界那麼大,他們錢包又那麼鼓,為什麼不能出去看看呢?
方曉竹說服不了自家的長輩,他只要一說坐不住了,長輩們就會把他領進祠堂,讓他瞻仰列祖列宗的畫像牌位,其中不少先人直言進諫不惜血濺朝堂,方氏歷代清名怎容子孫懶惰?
杜少南也勸不了自家的長輩點頭,他一說想出去游山玩水,李老夫人和胡夫人婆媳就懷疑是對方給孫子(兒子)氣受,再不就是離間孫子(兒子)與她的感情,婆媳再起爭執兩代國公管不了媳婦就全沖杜少南來了。
真的很羨慕能被林國舅常帶出去玩上幾個月才回京的林雨簫,然後有次方曉竹就忍不住說出來他和杜少南的心事,再然後林雨簫熱心的求林國舅幫忙,也不知林國舅是怎麼和方杜兩家的長輩說的,他們居然都同意讓林國舅帶著孩子們出遠門了!
方曉竹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沒家人的陪伴下出游的心情,他那年也就十五六歲,心里計劃著一定要表現好,不給方家丟臉,不給林國舅添麻煩,爭取下一次還能出來。
結果才出京城的大門,林國舅就自己走人,把方曉竹和杜少南這倆半大孩子丟給同樣是半大孩子的林雨簫,是林雨簫帶他們行路,見識了傳說中的江湖。
要說在這之前,方曉竹的確把林雨簫當好友,但心里並不認為還小他一歲的林雨簫有多厲害,至少自己讀書比他多吧?
直到這回出門由林雨簫帶隊,方曉竹才領悟讀書多不代表見識廣,這世上還有許多事書上並沒寫。
「雨簫那麼厲害,十三四歲時林國舅就放心他獨自闖蕩江湖,可見沒人能傷害他。」一見方曉竹信了他的話卻神色暗淡,杜少南就猜出他憶到往事,還得出言安慰。
方曉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一邊的岳臨風本來就屬于沉默是金的風格,此時臉色更黑上幾分。
他這算得上是另一種失言吧?「我去見李知府他們。」杜少南不待眾人回答就自己先往外走。
柳依依在剛听到杜少南說「調虎離山」時,除了認為他說得有道理沒啥別的反應,本來嘛,這里是架空的世界,唐詩宋詞元曲之類的就算隨便用,責任也得找寫這本小說的作者負,不能說書中角色來歷有問題。
偏方曉竹當下便指出杜少南的話有問題!方曉竹是狀元之才,平常便手不離書,連他都沒听過的,那一定是這時空極少使用的詞匯,那杜少南怎麼順口說得如此流利,莫非……
柳依依突然心跳得好快,她不由得望向杜少南,希望能找到什麼不同這世界的地方,結果杜少南神色鎮定如平時,一眼也沒往她這兒瞄,還說是從林雨簫那兒听說的,又安慰方曉竹。
杜少南一說林雨簫,方曉竹和岳臨風都沒否定,顯然是一說就馬上相信了,那麼這詞真是林雨簫說的,難道林雨簫才是……
沒等柳依依想明白,杜少南便往外走,方曉竹和岳臨風馬上也往外走,她自然是不放心也追了上去。
「李知府來得這麼勤快,是抓住凶徒了還是找到林大人了?」杜少南心里有氣,故意一見李知府就這麼問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