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荷花答應著,用梳子勾起一縷頭發編成辮子,再勾起一縷頭發也編成辮子,那麼一卷又一擰的,拿花別釵固定在頭頂,左邊鬢間再給插了一只金絲蝴蝶簪,剩下的頭發束成一把,桂花再給柳依依帶上一對小巧的珍珠耳環,總共用時不超過五分鐘。
「謝謝你們。」這速度神了!柳依依感激也感嘆,要沒有這兩個丫環在杜家,她換回女裝都是問題。
開了門出來,看到恢復女兒裝又顯得嫵媚多姿的柳依依,岳臨風的眼中帶上了驚艷,他不由得憶起頭一次見她,也是夜晚,他揭開她蒙面的布巾……對于跟蹤自己的人,哪怕是個女子他也該抓住審訊,而他被她兩句話便放人,從那開始便處處徇私……
「我們走吧。」被他看得心慌,柳依依低頭自己先往前走。
岳臨風這才回過神忙跟上去,一路上仍然是平安順ˋ利的,到了客廳門口,岳臨風先沖守在門外面的杜全孝點頭示意,杜全孝便進里面通報,一分鐘沒到又出來了︰「兩位請。」
里面有壞人,這次柳依依聰明的不先往里面走,她走在岳臨風身後,這樣要是陸庭齊已經不管不顧了,她也能方便被岳臨風保護不是嗎?
「哎呀!岳大人和柳小姐也來了!」客廳里對他們表示熱烈歡迎的只有李知府。
氣氛不對!平安進來覺得自己目前還是安全的柳依依,一看客廳里眾人的表情便發現不對勁兒。
首先看林雨簫。這位只要出現便是主場氣勢,哪怕他現在不說話只是低頭把玩手里的一塊玉,仍然是最引人注意的一個。
柳依依再去看她最害怕的陸庭齊。陸庭齊就站在李知府身側,而他的視線一直盯緊了林雨簫……這就更不對了,陸庭齊屬于深藏不露的類型,即便被抓住被揭穿,乃至臨死那一刻也是很穩重的,他怎麼會現在毫不掩飾的直視林雨簫?
柳依依再仔細地看,然後發現陸庭齊的視線是盯緊了林雨簫手上的玉佩。玉佩為什麼會讓陸庭齊如此的失態?贓物?
「柳小姐來了,路上還好?」林雨簫終于抬頭,對柳依依微笑問候。
「……還好。」面對林雨簫。柳依依總是無法鎮定自若。
「听說柳小姐對這件案子有獨到的見解,所以我讓臨風去接她過來的,現在人都來齊了,不如我們先听听柳小姐怎麼說的。」林雨簫這是對李知府解釋為什麼柳依依會到場。
欽差大人的安排李知府哪敢反對。不過他心里是不信柳依依的。這位大小姐貌美而無腦是出了名的,她害她爹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總為她闖禍賠錢,柳家早成夢州城首富了。
「我想還是不用了,」陸庭齊似乎與李知府想法一致並且性子直,他說得直接,「從沒听說柳小姐會辦案,我想還是我與林大人討論案情比較好。丑時就快到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岳大人送柳小姐回家吧。」
「沒听說便是不存在嗎?那林某想問一下,听說陸總捕頭常常四處奔波查案,可听說一道菜叫做冰糖肉的?」林雨簫並不因陸庭齊反對而生氣,話題又帶到吃上面去了。
柳依依不知自己是不是錯覺,林雨簫說到冰糖肉,陸庭齊的臉就一抽,活像被人硬生生割掉了一塊肉,雖然他馬上又恢復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杜少南也注意了,然後作為一個資深望重的吃貨,他必須冒著生命危險品問一問︰「什麼冰糖肉?好吃嗎?我怎麼沒听說過?」
「沒听說便是不存在嗎?」。林雨簫又反問他。
「我知道!」小唐先舉手,然後看林雨簫默許便詳細說,「就是煮熟的白肉切成肉條,掛漿炸好,再熬桂花糖漿,下炸好的肉條,散上青紅絲盛盤,這菜的關鍵是要趁熱將帶糖漿的肉條逐條分開,凝結之後肉酥脆色晶亮味香甜,由于糖漿凍成一層糖殼,才叫冰糖肉。」
「原來如此,這要是冰糖葫蘆或者是拔絲山藥撥絲隻果之類的,我倒是想嘗嘗,肉食的我不大習慣吃甜的,糖醋排骨糖醋魚也行,單純的甜肉敬謝不敏。」杜少南是吃貨沒錯,卻也不是什麼都往肚子里塞的。
「口味問題而已,有人不喜歡就會有人喜歡,是不是陸總捕頭?」林雨簫又沖陸庭齊笑笑。
陸庭齊這時候已經神態如常了,他往林雨簫對面的椅子上一坐,用一種認命的語氣說道︰「林大人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不是我說,對這件案子有質疑的人是柳小姐,柳小姐還是你來發問吧。」林雨簫還是把柳依依推向明面。
「柳小姐坐著問吧。」小唐起身讓座,他自己則站到了杜少南身後,算是正式開始當保鏢了。
不錯,比岳臨風敬業多了,杜少南沖小唐滿意的笑笑。
「謝謝。」柳依依也覺得自己還是坐著問比較好,不然看陸庭齊坐得氣定神閑,她站得腿軟心慌,這到底是誰審誰?
陸庭齊終于望了柳依依一眼,那一眼形容不出的復雜,然後他又正視林雨簫,仍是用那種認命的語氣說道︰「林大人,你說什麼便是什麼,陸某一切全承認,不用勞駕柳小姐吧?」
「陸總捕頭這話說的,好象林某要屈打成招似的?柳小姐?」林雨簫再次堅持讓柳依依來問。
「林大人說笑了,誰不知代天巡狩的兩位欽差辦案向來只講證據,從不利用刑訊讓嫌疑人亂說話,陸某只是給大人節省時間,再說柳小姐似乎並不願意出這個頭,大人又何必強人所難?」陸庭齊終于又看了柳依依一眼。那一眼帶著一絲憐惜,然後他又改為正視林雨簫手上的玉麒麟。
玉麒麟原是一對,陸庭齊不敢走近細看。所以不知道林雨簫手上那一只是麒還是麟,但不管是麒還是麟,只有一只便讓他帶上了希望,哪怕林雨簫又說了冰糖肉,他仍是懷著希望的。
「陸總捕頭這話說的倒不錯,林某向來不會強人所難,所以若是柳小姐真不願意。那這事就算了。」林雨簫忽然就改口了,同時手上的玉麒麟被他轉了一圈。
杜少南一直關注林雨簫與陸庭齊的交鋒,當發現林雨簫這個小動作時他剎那間下意識的開口了︰「柳小姐不是對案子有許多質疑嗎?快說吧。」林雨簫已經不耐煩了。
她是想說啊。可林雨簫與陸庭齊你一句我一句,她有插嘴的機會嗎?柳依依挺委屈的,不過她雖然看不出林雨簫不高興了,但看得出杜少南有點著急。杜少南總不會害她的吧?
「杜少爺。柳小姐是真不願意,林大人不也說這事就算了嗎?」。陸庭齊又搶在柳依依前面開口。
杜少南于是沖陸庭齊冷笑︰「少爺我是不明白你為什麼總不讓柳小姐說話,心虛?但你該明白堵她一個人的嘴是沒用的,而且你以為你這麼攔著事就真過去了,少爺我難得好心勸你一句,最好順著雨簫別讓他不痛快,不然後悔的一定是你!」
陸庭齊張張嘴,但卻不出聲了。以他辦案多年的經驗來看,杜少南這話似乎還真是為他好。難道……他們這些人已經把他查得透透的,今天齊聚于此就是要等他自己往坑里跳?
柳依依沒陸庭齊考慮得那麼復雜,陸庭齊閉嘴她就能說話了︰「之前杜少爺收到凶徒的信件威脅,我們便從頭至尾詳細分析了夢州奇案,的確有幾個疑點一直不明白,陸總捕頭是負責人,我想請教你一下?」
陸庭齊的視線仍對準了林雨簫手上的玉麒麟,對柳依依的問話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柳小姐請問吧。」
無論他同不同意,其實柳依依都會繼續問下去的,根據她從小說里了解的陸庭齊,是那種自己走上末路也必須拉上喜歡的人陪葬,對他示弱示好是沒用的。
「第一個疑點是,凶徒對各家受害者的情況都了如指掌,要知道這些富豪老爺的財產數目向來是保密的,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呢?」柳依依根本沒途徑去了解案情,她看似胸有成竹,其實只是照搬小說里的原話。
小說里這本是林雨簫分析給陸庭齊听的,當然句句正中要害,原劇情里陸庭齊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洋洋得意的全認了,如今柳依依還得防他反駁。
「所以不得不承認,夢州奇案的凶徒是個有本事的,所以我們才請了欽差大人來辦案。」陸庭齊果然開始往外推了。
「是有本事,但什麼樣的本事能讓他輕而易舉的了解這些呢?比如他本身就是衙門里的人,又或者干脆是頭頭?」已經開始問訊,柳依依也得步步緊逼了。
「柳小姐是說司倉?司戶?不至于吧?那兩位一向奉公守法,再說都是五十出頭的文人,飛檐走壁殺人不見血之類的,與他們不合適吧?」陸庭齊無辜的笑笑。
柳依依慶幸自己穿越過來之後,還是主動去了解了一些夢州府衙乃至全國的官僚結構,剛才卸妝時也推算了她怎麼問,陸庭齊又會怎麼狡辯,此刻也不慌,反而贊同的點點頭︰「陸總捕頭說的沒錯,文人是做不到飛檐走壁殺人不見血的,但衙門里並非只有文官。」
「所以柳小姐在懷疑我們這些當差的監守自盜了?」柳依依話說的很明顯,陸庭齊再裝听不懂就是自污自己的智商了,他索性道破來反擊。
「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二條了,這世上不會有真正殺人于無形的法術,出其不意才是真的,我就先按陸總捕頭的假設來,凶手就藏在衙門里,是會武當差的,富戶們舍不得財產又惜命,只有請衙差來保命,只是他們想不到一報官就等于告訴凶手他們無意妥協,而且是把凶手請回了家,把命交給凶手,時間到時凶手已經站在他們身邊了,殺人還不容易。」
柳依依越說越流暢也越有信心,是啊,她怕什麼,陸庭齊為什麼謀財害命的動機她都一清兩楚,現在她身邊更有林雨簫和岳臨風兩大男主保護,陸庭齊還能像原劇情那樣拉她一塊共赴黃泉?
「柳小姐分析得也有道理,內奸下手是比外人更容易,也能讓受害者放松警惕,只是我們衙門里哪個當差的不是身家清白沒有案底的,柳小姐懷疑他們總得拿出證據來。」光憑分析陸庭齊哪會認罪。
這個柳依依自然也知道,「可以查的,胡員外遇害時身邊守著的是哪幾位,孫老爺被殺時身邊又有誰,每回不變的又是哪一位?」
「怎麼查?每回安排陸某都是順手指的,陸某不能對哪位兄弟厚此薄彼,不能專門將哪位兄弟放在最危險的位置,而且這種安排一共安排了十幾次,現在誰還能記得清。」陸庭齊無奈的攤攤手。
柳依依一怔︰「沒有紀錄?你們辦案不做紀錄的?」那林雨簫是怎麼查出來的?
「誰當班當然會紀錄,但辦案時安排的位置順序怎麼記錄,誰會在情況危險時還專門拿只筆寫寫畫畫?」陸庭齊笑笑,似乎在笑她的無知。
沒有紀錄,那她的推測就無法站住腳了,柳依依望向林雨簫,為什麼小說里林雨簫這麼說陸庭齊就坦然承認?厚此薄彼?其實有紀錄他認為她不是公門中人便哄騙她?
「第二點先放一放,柳小姐還有別的疑問嗎?」。林雨簫並沒看柳依依,仍專心手上的玉麒麟。
「有。」這第三點才是柳依依原創而非照搬小說里別人的台詞,「幾天前的凌晨,有個黑衣蒙面人闖入柳家,結果被陸總捕頭一劍穿胸給殺了。」還把她給嚇暈了。
「讓柳小姐受驚了,不過當時陸某以為他是夢州奇案的凶徒,想不到之後還會有威脅信送到杜國公府。」陸庭齊說起他親手殺人的事仍然平靜。
「那個人武功平平,不然也不會沖向看著最弱的我,想找我做人質保命,以陸總捕頭的身份和經驗,難道會不知這人嘴里能問出許多事嗎,比如他究竟是不是夢州奇案的凶徒,那些富戶是怎麼被殺的,為什麼衙門至今查不出他們的死因,那些不見了的金銀藏于何處,陸總捕頭這麼急于殺人,難保不給人滅口的嫌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