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有什麼品階,一個小地方商人的女兒。」李萍對柳依依的出身十分不屑。
「那麼你一個從一品的嫡公主,被幾個正六品從六品的才人美人唆使,去找一個沒有品階,小地方商人女兒的麻煩,你知不知道這行為叫什麼,自降身份!還上樹,還從樹上往下跳,還冤枉對你忠心耿耿的女侍,故意罰她們去跪佛堂,你說你哪一點像個皇家公主?!你以為你去指責別人,人家就怕你了?你分明是送笑話給別人看!」生個女兒這麼蠢,林太後能不生氣。
好在這幾年林太後和李慕下狠心的管教還是有點成績的,至少除了這回事關岳臨風,李萍不由得走了原文的智商,其他時間還沒干過讓人笑話的事,現在被林太後再教訓,理智又回來點了。
「我不去也行,母後讓人將她逐出京城好了。」李萍細琢磨也是,她公主之尊根本用不著自己出面嘛,是掉價兒了。
「旨意才下,你就讓哀家趕人走,她會夢州還不知被人怎樣說呢,說不定會讓她家族的長輩誤會她的品行,逼她出家或自盡,這樣你還要哀家將她逐出京城?」林太後故意這麼問。
李萍一怔,她只是不想讓柳依依再出現,別的根本沒考慮那麼多,「她勾引臨風哥人品本來就不怎麼樣嘛……要不然您就說宮里不缺人了……」
這孩子沒有因為她是公主就草菅人命,這點還是不錯的。但對誰都于心不忍也不行,「是雨簫讓哀家召姓柳的女子進宮的,你如果想讓她走。怎麼不先問問雨簫同不同意?」
「誰管他!」一說林雨簫,李萍頓時又紅了眼眶,一跺腳轉身便走,也不走管柳依依的去留了。
「……」林太後說起林雨簫,的確有試探的意思,而李萍這回的反應也太大了。
……
說起林雨簫,還得先說岳臨風。
岳臨風到順天府衙門不過簡單解釋了兩句。京城的地方官是認識這位太後兄長的弟子,更知這位前途無量,哪會追究他在京城跑得快的事情。
「岳大人一定是有急事……公務嘛……不用解釋不用解釋……都是為皇上辦差……」
被人這麼稱贊著。岳臨風就更臉紅,支吾了兩句他逃似的出了衙門,就看見林雨簫正在外面等著他。
「還沒吃飯吧,我特意不去宮里等著你的。」林雨簫開口就是吃。
岳臨風此刻哪有那心情︰「我不餓。你進宮陪太後吧。你出門有半年太後一定惦記的。」
「嘉善宮那位才哭著跑回去,我懶得去听她胡攪蠻纏,我們去找小唐吧,問問他給柳小姐準備的小廚房怎麼樣了。」林雨簫說完就自己往前走,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岳臨風肯定跟上,「柳小姐」這就是最好的餌。
林雨簫帶岳臨風去的是唐之堂在京城的分店,專營素食的功德林,這名字還是林雨簫給起的。然後李慕听著說好,親筆給寫了店名。
有皇上賜匾。加上這里的飯菜的確是上等的,使得功德林每天門庭若市,不提前訂位子根本進不了門。
小唐有欠林雨簫的債,所以他利用林雨簫愛吃主動給林雨簫在功德林留了專門的雅間,是那種按年包,就是不去也花錢的,當時林雨簫為了方便也沒反對,他就心想這下還債更快了,結果怎麼還是越欠越多呢?
「柳小姐如何了?」岳臨風一見等在功德林的小唐便問道。
小唐正在重新計算自己的債款,那長長一串的數字,任哪個欠債的看到都會覺得人生無望,幸虧他是妖,估計還能活到還清的那一天。
然而這不代表小唐需要給岳臨風好臉色︰「不好意思啊,功德林只賣素食不賣消息。」說不好意思,他臉上半點不好意思都看不出來。
「小唐?」岳臨風皺皺眉,之前小唐在船上在碼頭上不是還處處幫他嗎?
小唐不理岳臨風,問林雨簫︰「怎麼忽然想來吃素的了?」除了他這世上怕是沒人清楚,林雨簫有多喜歡吃肉食。
「因為怕上火,我想心平氣和的和人談談,但餓肚子和吃葷腥時,我的火氣都會比較控制不住。」林雨簫說話時看向岳臨風,目標很明顯。
小唐來了興致舍不得走了︰「我讓別的廚子給你做素菜,晚上我再給你做好吃的,如何?」夠換他看一場戲的吧?
「隨你。」岳臨風從不去想他會不會為難,林雨簫又干嗎為自己這位師兄留面子。
「雨簫……剛才我已經和順天府說清楚了……」岳臨風知道自己莽撞了,也認錯。
「他剛才又干什麼了?」小唐好奇道。
「他從皇宮出來,一路用輕功跑到別院的。」林雨簫如實說道。
小唐吃驚得夸張︰「這才一會兒沒見著,就惦記成這樣了!?我說這得怪雨簫你,你就不該讓太後下旨召柳小姐當女官,你該讓皇上下旨給他們賜婚,最好在夢州就成親,把柳小姐和他系在一起,省得他亂跑了。」
「你以為我不想,但柳家小姐見著臨風就躲著,她要是說不想嫁給臨風,臨風肯定讓我再找皇上收回旨意,聖旨是我能說收回就收回的?」林雨簫端起茶杯潤嗓子,一說就火大。
小唐還故意問岳臨風︰「你會因為柳小姐不高興,就讓雨簫為難嗎?」。
說讓皇上下旨給他們賜婚……岳臨風還真怦然心動,不知為什麼他甚至有種感覺,他就該和柳依依以未婚夫妻的身份,恩恩愛愛的回京城……然而柳依依不只一次拒絕了他。
如果柳依依不願意嫁他,他舍得讓她怨恨傷心嗎?他寧可得罪皇帝也必須要讓她開心才行!
岳臨風沒說話。但明顯是默認小唐的話了,小唐同情的看向林雨簫,這就是你撿回來的寶?天地的重心?
「上菜吧。」功德林到處都是食物的香氣。林雨簫哪有心思因為被人類忽略就傷心?
「上菜。」小唐到門口吩咐一聲,一會兒就有店伙計陸續端著佳肴進來,包廂貴是貴得很,但凡事最優先的待遇會讓有錢人覺得錢花得很值。
菜心肉圓,糖醋排骨,茄汁蛋餅,翡翠銀芽。先上來四個菜,林雨簫就先吃起來,他也不招呼岳臨風。岳臨風也無心吃東西︰「你先吃,我走了。」他還是不放心柳依依那邊,不知道李萍還會不會再去鬧。
「如果你擔心那位公主去找柳小姐麻煩,大可放心。她只要回宮太後是不會讓她再出來的。而你現在去女官別院,只會讓柳小姐討厭你,這樣你還堅持要去?」林雨簫頭也不抬邊吃邊說。
岳臨風站住不動了,他其實一直就不明白,他對柳依依向來小心翼翼的呵護,可為什麼總讓佳人不高興,甚至不想見他,他承認他不懂女兒心。那麼比他更討女孩子歡心的雨簫知道為什麼他總適得其反?
「你喜歡柳小姐,真心的對她好。這世上甚至再沒有人能比你對她更好了,然而她見著你就想逃,你委屈,但又覺得她並非無理取鬧冷酷無情之人,所以你認為一定還是你哪里做的不好,只是你想不通你哪里做錯了。」別看林雨簫沒談過戀愛,看人心十個岳臨風也比不上他。
他這話正貼岳臨風的心,岳臨風坐回椅子上,語氣哀求︰「雨簫,你之前說要讓柳小姐知道我為她做了什麼,讓她先對我有好感才能再進一步,我照著做的,她卻說寧願做牛做馬……」
「嗯……咳咳……」一旁的小唐想忍著笑沒忍住,沒辦法,一說做牛做馬他就想到杜少南說的「看不上你」。
林雨簫眼中也有笑意,不過他低頭吃東西別人瞧不見︰「想問為什麼你好心得不到好報,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沖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沖動,控制不了,岳臨風想想還真是這樣,他一听或一見別人針對非議柳依依,就會生氣會心疼她,但這也是在護著她啊?
「做好事也得用對方法,你看功德林的這些素菜,翡翠銀芽,名字好听吧?其實呢,它就是青椒加豆芽菜炒的,不過換個說法它就敢要翡翠白銀的錢,還那麼多人點這個菜?為什麼呢,人類的劣根性,重視表面的勝過實際的。」說到花錢,林雨簫就憤憤。
這話小唐不愛听了︰「是青椒加豆芽菜炒的沒錯,但你得看誰做的,我唐之堂和一般酒店的能一樣?青椒,豆芽菜是便宜,但加上廚藝呢?就好比一塊玉石,剛挖出來的和雕刻成玉器的能一個價?」
「小唐你別打岔。」岳臨風哪有心思听閑扯。
岳臨風不高興小唐,林雨簫還不高興他呢!本來嘛,對于林雨簫來說,岳臨風只是他的任務,明知這個人類會愛情至上,他哪會對其投入真心?
小唐則不同,開啟小唐靈智的就是林雨簫,教導小唐是非善惡的也是林雨簫,和岳臨風這便宜師兄比起來,小唐才是得他真傳用了心的,如弟如子佷,哪能讓人顛倒是非的訓斥?
「小唐也沒說錯啊,好東西都講究精益求精,而你做事情恰好相反,好事都能讓你做成壞事,你讓人家怎麼喜歡你?」林雨簫不高興,說話就直接了一些。
如果不是林雨簫,岳臨風都不敢保證自己能活到長大,他是知感恩的,所以只要林雨簫不是說柳依依的壞話,別的再直接他也能听進去,何況林雨簫從不會生氣到罵人,人家向來是講道理的。
「你是說我方法錯了?比如今天,我就應該不理萍公主,替萍公主向柳小姐道歉,送她小廚房當禮物?」岳臨風反思道,如果他機靈一點兒,柳依依的笑容就該是沖著他的了吧?
「沒錯,嘉善宮那位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記憶里她向誰低頭道歉過?你的堅持只會讓她說出更多難听的話,到時候怎麼辦?老實說你堵住她的嘴或者揍昏她我都能幫你圓了這件事,但我擔心的是你太沖動失手殺了她。」林雨簫不能不嘆氣,別看岳臨風是這世界的重心,但他當不了皇帝的。
「我不會……萍公主好歹是我們當妹妹從小帶大的,我也知她向來有口無心,我知道你是因為曉竹才對我不放心的,但我能保證我不會再這樣……」岳臨風低聲道,方曉竹已經讓他很內疚了,他哪能再重復錯誤。
「不會再這樣?」林雨簫這時候已經把桌上的菜全吃光了,終于抬頭直視岳臨風,「那你在御書房放殺氣干什麼?宮里鬧刺客了?」
「我在御書房放殺氣?!」岳臨風根本就沒發現。
「你為了一個女子而忘了公事,忘了兄弟,朕是不是該認為此女紅顏禍水……」林雨簫背誦李慕的原話,聲調都模仿的極像,「當時你殺氣騰騰得嚇壞了清朗,他出了御書房本來急著回家的,結果半路上怎麼想都不放心,急忙通知了我,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去的別院?」
「我對皇上殺氣騰騰……」林雨簫會出現在別院,岳臨風並沒細想,因為林雨簫向來出場都會很及時,頗有幾分林國舅的神通廣大的風采,他震驚的是自己,他居然又對李慕露殺氣了!?
穆清朗是不會在這麼大的事上說謊的,岳臨風只能回憶自己當時的情緒,他一听李慕說「紅顏禍水」就騰的火起了……似乎他當時真的很……
林雨簫還嫌不夠補刀子︰「你因為曉竹說柳小姐前後變化很大不高興,曉竹當你是朋友不和你計較。你因為我說得十五天才能為柳小姐正名而不滿,我也能體諒你的心急,但皇帝不是尋常人,你的殺氣要是驚動了暗衛當時就打起來,你讓我怎麼給你善後?」
「我還對你……殺氣騰騰!?」岳臨風徹底驚住了,怎麼可能!?
「不然你以為我當時為什麼轉身就走?當時我說什麼你都听不進去,我不想和你動手……」林雨簫轉頭看向窗外。
這事不是張口道歉就能不愧疚的,岳臨風木木的坐著不動,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還是林雨簫先說話︰「我勸你這兩天暫時不要進宮,嘉善宮那位要見著你肯定還得鬧,皇上這兩天估計也不想見你,你也最好別去見柳小姐,她正在和陳嬤嬤學規矩,按宮規此時不方便見外男的,你也不想讓別人瞧見了笑柳小姐規矩白學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