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台摔成兩半,然後林微栽贓給小宮女,王氏要把人活活打死,小太子一開始不忍被勸了兩句又轉頭默許,這些事發生其實就是幾分鐘的時間,然而柳依依和陸家娘子都被驚住了。
柳依依她們就站在門口處,所以兩個太監拖著被堵住嘴的小宮女,必須會經過她們旁邊,柳依依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個小宮女,那是個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額頭上還有鮮血往下淌,連著流下來的淚水,好不可憐。
陸家娘子低低驚呼一聲,身子都抖了起來,她不是第一天在宮里當差,自然知道這個小宮女被拖出去便會被活活打死,可她卻是頭回遇上這種事,怎麼辦?唐老板目前不在宮里,找人來救是來不及了!
「等一下!」柳依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喊出來啊?她是發現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又將麻煩事往自己身上攬了!
「這沒你的事!」林微不高興了,怎麼哪里都有她,女主就了不得嗎?什麼事都得攙和進來!
「人命關天,請殿下慎之又慎!」柳依依沖小太子跪了下來,她是後悔自己開了口,很可能又得罪一大堆她根本得罪不起的人,但見到罪行發生卻裝聾作啞,豈不連做人最根本的底線都失去了?
「我……」小太子慌了,他知道讓別人為他承擔是不對的,但他不想被父皇罵,不想讓母後失望。他听說了,母後懷的弟弟是大年初一得的,很貴重很貴重的。現在他去給母後請安母後都很少對他說話了,只看著她肚子里的弟弟,要是他再……
「殿下,這硯台既然是先皇的,那就是太後的寶貝了,要是讓太後知道是你摔壞的……」林微眼珠一轉,又說道。
皇祖母……小太子身子一抖。林太後可以說是皇宮里對小太子最好的人,小太子對皇祖母也是最親近,他更听說皇祖父與皇祖母十分的恩愛。所以要是讓皇祖母知道是他摔壞了皇祖父的遺物,皇祖母會不會也不喜歡他了……
這樣一想,他又扭過頭去。
「殿下……」陸家娘子這時候也怯生生的跪下來,她嚇得身子也在抖。頭也不敢抬。但還是為那個無辜的小宮女求情,那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林微見了是又氣又妒,女主進宮才幾天,這麼快就有腦殘粉了,她寫了那麼多的千古絕句,在翰林院卻被人排擠!
「你們還不把人趕快拖出去!」林微吼道,如果不是她清楚女主有許多人護著,輕易是殺不死的。她早把責任推給女主的,真是的。她都不去惹女主了,女主還哪兒都冒出來顯擺!
柳依依也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微,這女孩應該也是穿越的吧?看著穿越前的年紀應該也不大,她怎麼就能輕而易舉的栽贓,不把人命當回事呢?
「喲,這是怎麼啦?」有男聲插*了進來,懶洋洋的語調與現場的氣氛一點兒也不搭。
柳依依听著耳熟,剛想扭頭看看是誰,就見在場本來沒跪的人,包括小太子全跪下來,「父皇!?」「皇上!?」
李慕來了!?柳依依更不敢放松,小說里說這位是好皇帝,但誰能保證他會不會听信林微的話,並怪罪她頂撞自己的兒子?
「怎麼回事?」沉穩的男聲,這應該是李慕了。
「回皇上的話,這個小宮女摔壞了皇上賜給太子殿下的硯台,殿下十分的心疼,就讓我們把這個小宮女拖下去教訓,結果卻不知為什麼,這位柳女官卻說硯台是太子摔壞的,我覺得她就算同情犯錯的人,也不該栽贓給太子啊,本來我們不想理她的,誰也沒有想到她居然跪著攔阻,不讓我們帶那個小宮女出去!」
林微搶著開口,果然是把事情往柳依依身上推了。
柳依依咬咬牙,她是想馬上就為自己辯護的,可她還記得陳嬤嬤告訴她,宮里的貴人不喜歡下面人亂說話,更不喜歡搶話的,遇事要沉住氣,等問到你再開口,這才是懂規矩的。
希望李慕能給她分辯的機會!
「還真是柳小姐,你這一跪著我都認不出來了……」還是頭前那男人笑道。
這人又不是皇帝,也不可能是宮里的貴人,柳依依就大著膽子抬了一點頭……杜少南!?難怪她听聲音熟悉。
杜少角笑嘻嘻的,就好像和柳依依好久不見是昨天才發生的,「柳小姐不是在太後宮里嗎?來這里做什麼?」
「……奉太後的命,給太子殿下送吃食……」柳依依說著臉紅了,她又讓杜少南看到她犯蠢了。
「然後呢?」杜少南也覺得有意思,有些人一輩子也遇不上一件大事,這女的卻總能踫上,哪怕闖禍的不是她,也能被她目睹給卷入其中,莫非這就叫主角命?
「然後,太子殿下在練字,讓我們等一會兒,一會兒太子殿下從椅子上下來,林探花伸手去抱他,硯台不知怎地就摔地上了,我站的比較遠,沒看清楚到底是誰摔的。」柳依依感謝杜少南給了她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你胡說!明明就是那個小宮女摔壞的!」林微氣急敗壞,王氏分明也在太子身邊啊!這姓柳的怎麼能只說她呢!
「放肆!聖駕在此豈容喧嘩!」李慕身邊的一個太監馬上斥責林微。
林微更委屈了,為什麼誰都護著女主,這傻大姐哪點比她強了!?
「雙方說法不一樣呢,」杜少南仍是笑嘻嘻的,「那麼拿出證據吧,正好皇上在這里,你們有冤的趕快申述。」
「東宮上下全是證人!他們全看到就是這個小宮女摔壞硯台的!」林微頓時又來了精神,她不信女主的魅力真的大無邊了。
「當真?」李慕這是第二次說話。
東宮所有人都跪著。包括太子都沒起來,現在听到皇上問他們話,有人迅速答道︰「是。硯台是宮女摔壞的……」有人支支吾吾,聲低不可聞。
于是之前斥責林微的太監上前︰「大膽!皇上問話還敢支支吾吾的!?你們一個一個都說清楚!」
那個太監說著真就走得近了,讓東宮的這些人一個一個分別說,這些之前支支吾吾的人沒辦法,只能一口咬定︰「就是那個小宮女,不是太子殿下……」
「柳女官你說呢?」那個太監最後走到柳依依和陸家娘子的面前。
「微臣沒看清是誰踫掉了硯台,因為當時微臣低著頭站在門口。是听見聲音才抬頭的,但微臣能肯定不是那個小宮女,因為她當時站在最後面。就是靠窗戶那兒……」柳依依說著還指了下位置。
柳依依來皇宮也好幾天了,她認得這個太監也姓言,正是仁壽宮言公公的兄弟,仁壽宮言公公似乎討厭她。皇上身邊的這個言公公她便不敢掉以輕心。
這個言公公順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眼。那邊是最角落的地方,倒是符合小宮女的身份,那個被眾人所指的小宮女是才入宮的新人,沒背景沒靠山,所以才會被人推出來,只可惜讓皇上給撞見了……
言公公最後看向陸家娘子,他知道陸家娘子向來膽小,平日里和人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所以想不到她居然也會跪在這里。
「柳女官說的可屬實?」言公公對陸家娘子也柔和了不少,這位是唐之堂的老人。而唐之堂不但是唐老板的,林少爺也在其中有紅利的。
一邊緊盯著的林微更生氣更不解,言公公從來都用下巴來看她,對她說話向來沒好聲,結果對著女主的腦殘粉卻比對她客氣多了,這世界是怎麼啦?難道非要和女主站在一邊才能得好?
陸家娘子誰也不敢看,她能跪下來便是已支付了所有的勇氣,心里惦念的無非是離她不到三尺遠的那個小宮女,活生生的一條命啊!怎麼看著被冤枉打死而無動于衷!?
她是听見言公公問到她了,陸家娘子慌亂的點著頭,眼淚不停的往下掉,要她像柳依依一樣把事情說清楚,她真的做不到。
好在言公公也沒繼續問她,人家轉身便又站到皇帝身後,低首下心,恭恭敬敬。
「少南,你之前不是和朕說,要找個差事忙碌上一陣子嗎?你要能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朕就讓你去刑部當差。」李慕開玩笑似的說道,卻好像忘了他的嫡長子還跪在地上呢。
「皇上容稟,臣不想去刑部,臣一看到血淋淋的場面就會吃不下東西的,臣沒有林大人那麼好的胃口。」杜少南說著斜眼看看一塊進來的林雨簫,剛解剖完尸體就能洗洗手大吃大喝的,他真的是兩輩子加一塊也比不了。
林雨簫自進來之後終于開口了︰「皇上,讓太子殿下起來吧。」五歲的小孩跪這麼久,要是嚇出毛病,李慕就該心疼然後遷怒給別人了。
「嗯,起來吧。」李慕現在只生氣不心疼,他是在給林雨簫面子。
但事後皇後和太後都會記得林雨簫的好的,杜少南眨眨眼,他當然也知道的,既然他也在場,就不能讓皇帝真去責難太子,所以他插科打諢的就是想讓李慕先消消氣,然後好求情,結果還是讓人家恰到好處的搶先了!
炮灰命啊!杜少南在心里自憐了一下,手倒也快,趁著他離小太子最近,伸手將小太子扶了起來,並幫其拍拍袍子上的一點灰塵。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殿下能不能親自告訴皇上?」杜少南柔聲說道,他這是在提醒小太子,現在坦白還有從寬的機會。
皇宮里的孩子都比較早熟,小太子在地上跪了好久父皇都不叫他起來,這是從沒有的事,他早就慌了,現在終于讓起來他悄悄瞄父皇的臉色,見父皇根本不看他,再听杜少南這麼說,到底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殿下別哭啊……」杜少南也有些慌了,他最怕小孩子哭了!他最不會哄哭著的熊孩子了!
「殿下還沒用午膳,所以肚子餓了是不是?」林雨簫過來抱起小太子,「微臣帶你出去吃東西,好不好?」
說是在問好不好,其實林雨簫不但抱著小太子往外面走,還示意兩個小太監接過柳依依和陸家娘子的食盒,並讓陸家娘子也起來跟著一塊走。
別把事做得這麼絕啊!人走了杜少南沒意見,但干嘛把吃的也帶走!?杜少南見了連忙也跟著要走,李慕卻攔住他︰「少南,朕可是在等著你問案呢。」
「皇上,要論問案您應該找林大人的!」杜少南不得不停下來,絕望的看著兩個食盒消失在他視線範圍內,能讓太後專門給寶貝孫子送來的,一定是好吃的!
「你要是能把這件案子理清,朕就讓小唐單獨給你做道好菜。」李慕笑道,杜少南愛吃,還從不掩飾這點,也不知那麼亂的杜家是怎麼養出這麼單純的人的,物極必反嗎?
「君無戲言啊!」杜少南馬上來了精神,沖李慕拱拱手,「皇上,這件案子臣已經查出來了,硯台不是那個小宮女摔壞的,嫌疑人有三個,太子殿下,林探花,女乃嬤嬤王氏。」
「怎麼可能!?」林微冷笑,心里卻發慌,這草包少爺是怎麼猜到的?!
李慕臉一沉,本來他讀考卷上的詩詞以為這人是個人才,然後讓人查了這個叫林微的底細,確定她不是某方面的奸細,心想是不是這個女子因為太有才學,不甘心被埋沒,所以才大著膽子女扮男裝參加科舉的?
當皇帝的本著好奇心沒揭穿林微的身份,只是女子怎麼做官,他又擔心林微不會隱藏自己,哪天被翰林院的人發現再鬧大,可就成丑*聞了。
把林微安排在小太子的身邊,當然不是讓她當老師的,李慕只是想給太子找個玩伴,順便讓兒子學點東西,他原本以為一個女子能如此有才,一定是刻苦努力的好學之人。
誰會想到林微居然連做玩伴都不合格!她給小太子盡講一些貪官污吏奢靡享受的故事,如今更變本加厲,竟然敢教未來的一國之君推卸責任,草菅人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