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安王府。
安王妃守在七星閣外,目光盯著內室忙忙碌碌的大夫不肯移開分毫。生怕自己一個眨眼,孟搖光就消失不見。
「王妃,這些年安插進王府的人都趕了出去,剩下的都是家生的。城外……」孟伯言住了口,城外將士的尸首已經派人去斂了,這糟心的事還是不要說了。
孟伯言端了杯參茶遞給安王妃。王妃神色倦怠眉間堅毅,全靠一口氣撐著,別累壞了才好。
安王妃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將杯子握在手中,目光少見的有些恍惚,「伯言,搖光若是……」安王妃抿了抿唇,眸中閃過一絲狠辣。
「小姐若有意外,南安軍絕不會善罷甘休!」孟伯言,當年南安軍左將軍,為守安王府和京,棄一身戎裝長衫加身。和京蟄伏十余載,為的不是看安王府家破人亡,這腐壞的朝廷,不守也罷!
「王妃!小姐醒了!」
安王妃聞言差點摔了手中的茶杯,臉色依舊蒼白,但眼楮中卻多了幾分神采。她的女兒還在,真好。
孟伯言看著這個堅強了一生的女子為了幾個字而失態,心里也不禁泛起了苦味,恍惚了一下卻沒有跟著安王妃進去,他現在要做的,是查清楚誰礙了安王府的眼線,讓安王妃臨近家門遭遇伏擊,在和京能有這麼大勢力的——孟伯言眼神一冷,既然敢冒犯安王府,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孟搖光費力的睜開眼楮,模糊的景致讓她不由得眯起了眼楮,雙腿微微拱起,手肘也下意識的做出了攻擊的動作。在不確定因素的環境中,隨時做好戰斗的準備,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無論如何都是改不掉的。
「搖光。」朦朧中看到一個婦人靠近,孟搖光不知為何瞬間就放松了下來。恍惚中想起有了意識之後腦子里突兀出現的話︰好好活下去。簡單的五個字,充滿著難以訴說的情緒。緊接著便是外界鏗鏘有力的言論,什麼尸骨未寒、伏擊、聖旨。然後便是窒息的痛苦,再度昏迷的時候她只記得自己用盡了力氣拍打著什麼,再度醒來,便是此時。
孟搖光動了動嘴唇,卻發現喉嚨干裂說不出一句話。安王妃接過丫鬟遞過茶水,扶起孟搖光給她喂了一杯茶。
「娘。」月兌口而出的話讓孟搖光心驚。卻在看到安王妃喜極而泣的面容是心微微的疼了。
「醒了就好。」安王妃說不出其他的話,抱著孟搖光不撒手,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王妃。」丫鬟倒吸一口氣,趕緊拿了披風給安王妃披上。
安王妃放開孟搖光,笑著道︰「搖光好好休息,娘晚些再來看你。」
孟搖光看著安王妃離開的背影晃了晃神,素色的披風上染著鮮紅。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孟搖光眼楮一閉再一次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和京十里外,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安王府遇襲的地方,馬車上披著白色狐裘的男子面無表情的看著遍地尸首。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飄飄蕩蕩像是在唱一首悲愴的葬歌。
「南安軍送回鶴北安葬,其余人扔到余子崖喂狼。」
「不妥。」馬車內響起一聲低沉的話語。
男子扭身盯著車簾,皺眉道︰「為何?」
車內沒有回答,片刻之後簾子掀起,一個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出現,與白衣男子並肩而立。看著被白雪覆蓋的南安軍尸首,輕聲道︰「南安軍是安王府的,這些事,自然要由安王府來做,豈能假借他人之手。」
「回吧,母親該擔心了。」說著黑衣男子就進了馬車。
白衣男子大眼楮轉了轉,瞬間變沒了適才運籌帷幄的高冷模樣,咧開嘴一笑倒是有幾分孩子氣,對著後面的幾人吩咐︰「把尸體裝棺,派幾個人等安王府來人,其余的,還是扔到余子崖喂狼。」大哥只說自己送人不妥,可沒說那些要喂狼的不妥啊。
黑衣男子听罷搖了搖頭,心說要是不讓你把這口氣出了,背地里還不知道怎麼說道我呢。
後面人應了聲,白衣男子鑽進車內,笑嘻嘻的抱著暖爐和黑衣男子說話。馬車漸漸前行,精致的燈籠上左右各一,上書第五二字,晃晃蕩蕩的格外惹眼。
安王府趕出來的人引起了朝堂內的軒然大波,畢竟有不少大臣皇子甚至于皇帝安插的眼線都被趕了出來。但這些人都敢怒不敢言,畢竟人家趕家奴又不關他們的事。但他們心里都清楚,安王府這是要立威,表明態度安王府不是好欺負的,若是惹急了,縱使與整個朝堂為敵又有何懼!這種姿態對皇帝來說尤為明顯。
暗衛首領寧靖俯首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地上是碎了一地的古董家具,皇帝一臉怒氣抬腳就踹了寧靖一腳。
「再說一遍!」
寧靖起身繼續跪,不卑不亢的道︰「分布在和京東西南北包括安王府的細作、暗探共計一六十一人一夜之間死于非命,無一幸免!」
安王府,可真是狠啊。
皇帝氣急又是一腳,這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憋在心里實在難受。
好你個安王府!好你個安隨心!
想到這次刺殺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把安隨心和孟搖光殺死,竟提前讓安王府與皇家徹底決裂,皇帝就頭疼不已。這次暗探的死便是安王府的警告,皇帝心里比誰都明白。
南安軍,這一個龐然大物沒有人能夠忽略。這些年來的戰績,也沒有誰敢不承認。可就是這樣一個鐵血軍隊,卻不屬于皇室,這叫皇帝如何能安寢。不握在自己手里的東西,始終不安心。
費盡心機要得到的,卻不想到頭來還是功虧于潰。皇帝眼中殺意頓顯,表情極為瘋狂。不然就全殺了!安王府再厲害,他的根基在鶴北,和京,還是皇帝說的算!
「皇上,太子求見。」這個時候敢進來的,也只有陳可了。
皇帝深吸一口氣斂了心神,「叫太子去政和殿候著。」
「遵。」陳可退下,低眉順目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管用什麼辦法,給朕盯緊了安王府!切斷安王府與鶴北的一切聯系,告訴繆壬盡快接手南安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