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罷便點了點頭,他倒是知道陳可的舊疾,也知道陳秦時孝順,便又多信了幾分。皺了皺眉道︰「朕記得秦山十年前似乎被祿國公府買來種茶了。」
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好,陳可听聲音就能听出來,便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是的。」
皇帝案子思索了一會,神色凌然的問了一句︰「你老家在秦山,那里適合種茶麼。」
當年祿國公府要買秦山的時候皇帝是知道的,但卻沒有當回事。他們這種人買一兩座山做別院什麼的很正常,到不值得深思,如今看來祿國公府是早有預謀了。
陳可也不敢胡言亂語,只得照實說︰「回皇上,秦山早晚風沙偏大,種茶的確是有些勉強了。」
皇帝聞言眸子一暗,思索著這幾年大晟的經濟狀況,細想之下便相到了許多。煞是臉色就更加的不好了。
「請周相進宮。」這件事事大,不能就這麼了了。
「遵。」陳可行禮退下,親自去了周相府。
「寧靖。」
「臣在。」暗中的寧靖顯出身來,跪在地上行禮。
「去秦山將此事查探清楚。」皇帝冷然道,若祿國公真的如此陽奉陰違……皇帝想著便將手中的茶杯捏了個粉碎。
「是。」
秦山來去按照暗衛的腳程大半個月便能來回,再除去查探的時間,一個月足以。
寧靖這一去去的湊巧。祿國公府在秦山建造的地下熔爐新一批金塊元寶才才出爐,黎月國的人正好假扮成商家來驗貨,祿國公府備受李茜信任的管家李忠也到了現場。每一次交易都被雙方記錄在案,為了以防萬一自然都是貼身存著的。而賬本外部都過著磷粉,然後被一個牛皮包著,就算別人偷走了賬本第一時間打開沒有過水必然會自燃,賬本也就毀了,沒有證據,祿國公府可是誰都不怕。
寧靖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便帶著人親自來了。
祿國公府與黎月國互通了十年之久,本來警惕性就低,何況寧靖是暗察高手。對方又沒有防備,自然很容易就查探了出來。
他一方面派人跟著黎月國的人去查探他們如何將這些金子流入市場,另查探這是黎月國個人的行為還是皇室也有參與,而他則是想方設法的將賬本調換。這才快了李忠一步回了和京。
這一切都在秘密的進行著。如周川所料,張通的確不敢將放走了陳秦時的事情告訴上頭,而是伙同其他人一起隱瞞了起來,最重要的是,張通自那日之後便想著法子的離開,最近終于如願,便在寧靖回宮的同一天,張通來到和京城敲響了陳府的大門。
寧靖站著將所查探的得信息都說了一遍。最後從懷里拿出那張牛皮紙包裹的賬本,雙手捧著。
「皇上請看。這是李謙與黎月國所有來往交易的賬簿,這上面撒著磷粉,只要揭開牛皮紙就會自燃。皇上,請讓人端一盆水進來。」
皇帝揮揮手示意內侍去辦,不一會便有人端了一盆水進來。
寧靖示意內侍將水放在茶幾上,他走過去三五下揭開牛皮紙將賬本往水里一扔,他的力度非常大,賬本傾斜著下去,立刻被水面覆蓋,幾秒之後才漂浮起來。
寧靖這才將賬本撿了起來,拿著內侍遞過來的手帕將賬本前前後後擦干淨,確認沒有半點磷粉之後,這才交給內侍呈了上去。
皇帝自從寧靖說完整個人都陰沉沉的,雖然沒有生氣的摔東西,但這次的怒火顯然比摔東西還要嚴重!
皇帝接過賬本卻不看,只是仍在桌子上顰眉道︰「太子最近怎麼樣。」
動祿國公府就等于去了太子最後的臂膀,非是萬不得已,皇帝也是十分不願意的。但祿國公府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皇帝就怕他看過賬本之後真的容不下他們!
寧靖低頭行禮道︰「太子殿下一切安好。」沒病沒災,雖然和太子妃的關系越發的不好,但和那個叫做施香的卻是相處的比夫妻還好。
皇帝也只是問一問,孟辰璟每隔半個月都會來一次信,說一說他在郴州的見聞,或是最近都做了些什麼,說實在的,皇帝看了非常的欣慰,只是孟辰璟背後這些不爭氣的東西,讓皇帝恨不得將其剝皮抽筋!
皇帝揮揮手示意眾人都退下,他要一個人待會。
眾人小心翼翼的告退,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只余下皇帝一個人。
「寧靖回來了。」孟辰煜得了消息之後便來了安王府,見到孟搖光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孟搖光不驚不擾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你是在奇怪為什麼道如今孟琰還沒有動靜麼。」孟搖光可以想象,若是孟琰要治罪祿國公府,那麼如今的他不該這麼安靜,所以孟辰煜才會這麼快的趕過來。
好在今日第五琛不在,去和程長科交接一些事物,要不然又得和孟辰煜好一頓瞪眼。
孟辰煜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孟搖光道︰「是,父皇整個人你也知道,今日他只是遣退了秦華殿的所有人,連東西都沒摔,我不能保證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如今只是一個人待著,定然是在估計太子,怕祿國公沒了之後太子不好掌權。」
若真是如此,那麼他們之前所做的一起不就白費了?祿國公還在,就不可能逼著太子走到最後一步,那麼接下來的計劃就很難實施了。
孟搖光看著他笑了,示意他不要著急,緩緩的道︰「寧靖已經將賬簿帶回來了,我猜。孟琰一定還沒有看。」
若是看了他是不可能還有理智去考慮那些的,一座金礦,十年能出產多少金子。能足夠多少年皇宮的開銷,能養多少軍隊,等等等等,這些孟琰心里有數,但沒有看到貨真價實的東西的時候,他還能說服自己多考慮一些,但一旦揭開了那本賬簿。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更何況,寧靖還派人去了黎月國呢。
黎月國是大晟西邊的一個小國,一直附屬于大晟。年年進貢。如今這樣的小國卻聯合著大晟的肱骨欺瞞大晟的皇帝,這件事查出來,孟琰若是還能淡定,孟搖光倒是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而且張通來了和京城。現在只怕已經到了陳府了。」
孟辰煜看著孟搖光听得仔細。見她停了也不催促,只是眼神有些著急。
「如今人證物證都有了,差只差一個讓孟琰爆發的契機。」
「少將軍是說寧靖派去黎月國的人?」孟辰煜也不傻,自然也猜到了這一環,如今祿國公府與孟辰璟都被蒙在鼓里,這件事要怎麼操作還不是他們說了算,更何況這事本來就是真的,他們只是還原事實罷了。
孟搖光點了點頭。只要黎月國的事情一爆發,誰都救不了祿國公府。
孟辰璟最近有些心神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但前幾日才和祿國公府與皇後通過信件,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但他不知為何還是有些不安心。
「君澤,在想什麼呢?」施香穿著厚厚得披風出現在孟辰璟身邊,一雙眼楮都笑成了月牙狀。
孟辰璟看到施香這樣的笑容之後整個人都覺得開懷了,他最喜歡看施香這樣笑了,好像什麼陰霾都能被這樣的笑臉所覆蓋。
「沒什麼,香兒這麼出來了,外面冷。」孟辰璟說著伸手捂著施香冰涼的小手,臉上盡是溫柔。
九月半的天氣不算涼,但在郴州卻已經是狂風大作鮮少看到陽光了。
施香嘟了嘟嘴,委屈的道︰「看君澤不在,就出來找一找。」
孟辰璟很喜歡施香這麼粘著他的感覺,就好像施香的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一樣,這樣的感覺讓他很滿足。
「香兒睡著的時候我才出來走一走的,沒想到香兒這麼早就醒了。」孟辰璟將施香抱在懷里,用自己的披風裹住她,在她耳邊輕輕的道。
施香被他弄得耳朵都癢了,躲了幾躲才歡歡喜喜的道︰「君澤,咱們一起去看小君澤吧?」
孟辰璟一听嘴角就拉了下來,施香口里的小君澤是太子妃陳玉阮的孩子,確切的說是他孟辰璟的孩子,只是那晚被陳玉阮下藥渾渾噩噩的,第二天醒過來雖然厭惡卻也並未放在心上,誰知道半個月後竟然傳來了陳玉阮懷孕的消息。陳玉阮也算是有手段,竟然鬧的郴州城人人皆知,弄個的他想下手將陳玉阮除掉也不能。
而一直跟他鬧別扭的施香卻因為這個意外的孩子和他的關系有所緩和,孟辰璟這才沒有將陳玉阮趕盡殺絕。
「香兒這麼喜歡小孩子,不如自己生一個?」孟辰璟強忍住對陳玉阮的怒意,湊到施香耳邊緩緩的道。
施香躲了沒躲開便不再躲了,歪著頭似乎在思考,好一會才道︰「我才不要呢。」才不要生下他卻又拋棄他,害的他無父無母淒苦一生。
孟辰璟以為施香是覺得生孩子太痛苦才不要,便也沒有多家追究,在她耳邊蹭了蹭道︰「好好好,咱們不提這個,咱們回儲香閣香兒給我跳支舞好不好?」
孟辰璟是真的不想看到陳玉阮了,但耐不住施香喜歡那個孩子,即便是再不喜歡,也得留著陳玉阮。
施香回過頭看向孟辰璟,有點委屈的道︰「可是我想去看小君澤,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了。」
施香留下這個孩子大抵還是有私心的,孟辰璟已經答應了要陪她一起死,算來算去也算是時日無多了,好歹給他留個後吧。說喜歡孩子也是真的,只是年少時她曾想過要與孟辰璟白頭到老,給他生兒育女,但如今,也只能看著別人來做這件事了。
孟辰璟拗不過施香,只得帶著施香去陳玉阮住的地方。
外面的守衛見孟辰璟過來都趕緊行禮。
「最近里面有什麼情況?」也不怪孟辰璟有此一問,之前知道陳玉阮懷孕的時候他想要連帶著陳玉阮和孩子一起除掉,但卻被施香給攔住了,孟辰璟沒辦法只得將施陳玉阮軟禁在這里,起初陳玉阮天天鬧事摔東西,施香有一次自己來還差點被陳玉阮給傷到,那幾日之後陳玉阮的情緒都十分的不穩定。直到大夫過來囑咐陳玉阮不可過于激動,否則孩子不一定能保住,陳玉阮這才算是老實了。
只是每日都會差人去孟辰璟住的地方找人,請他過去怎麼怎麼樣,搞得孟辰璟不勝其煩,倒是施香,一听說陳玉阮哪里不舒服就跑得飛快,弄得孟辰璟不得不跟去,就怕施香吃了虧,這半個月他拘著施香沒讓她去看陳玉阮,陳玉阮派的人都被他給打發了回去,還吩咐守衛不許任何人進出,這才算是老實了,只是不知道半個月期間陳玉阮有沒有在里面搞出什麼事情來。
「回太子殿下,什麼事都沒發生。」守衛如實回答。
孟辰璟皺了皺眉,顯然是覺得不太對,但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這才作罷,帶著施香往里走。
陳玉阮這個時候正在屋子的軟榻上做著繡東西,見孟辰璟過來立刻驚喜的站了起來,自動無視孟辰璟身邊的施香福了福身子,緩緩的道︰「臣妾參加殿下,殿下萬福。」
孟辰璟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她不必多禮,這才帶著施香過去坐下。
施香卻是走過去看了看軟玉軟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的一臉驚喜。
「小君澤好像又長大了些!」
陳玉阮顯然已經適應了,面對被孟辰璟獨寵的施香不驕不躁,伸手撫了撫隆起的小月復笑著道︰「是啊,畢竟都三個多月了,是該顯懷了。」陳玉阮這話說的輕輕巧巧,半點不帶得意的意味,但听在別人耳朵里卻格外顯得得意。
「妹妹要不要模一模?」
施香抬眸看向陳玉阮,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可以麼?」
陳玉阮看著她淡淡的道︰「當然可以,做姐姐的自當照顧妹妹,更何況姐姐听人說妹妹身子不好,給妹妹過過癮還是可以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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