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緣 第二十一章 回到東北

作者 ︰ 樂晨夕

終于啟程去寧遠了。在驛道上,兩人乘坐馬車向著寧遠的方向前進。忽然听到身後傳來一女子的哭訴聲︰「袁大人,等等我。」

袁崇煥下馬車,見到田妃策馬而來,立刻低頭下跪︰「臣袁崇煥參見田妃娘娘。敢問娘娘出宮,皇上是否準允?」

田妃下馬,玉容淚頻滴︰「管他皇上準不準。本宮問你,袁大人,為何一見本宮就說,酉時啟程去寧遠?為何不多看我一眼?現在紫禁城外,本宮命你抬頭看著本宮,像在揚州一樣稱呼一聲「田姑娘」!」

袁崇煥依舊低頭跪著︰「田妃娘娘,臣惶恐,未經皇上準許,不敢一睹娘娘芳容,更不敢直呼娘娘名諱。」

田妃氣得踢了袁崇煥一腳︰「本宮整個豆蔻年華,及笄之年,至入宮為妃的憂思、暢想和情愛都付與了袁大人。為何袁大人對本宮冷漠至此?」

袁崇煥勸慰田妃︰「娘娘請再莫說此等話,否則你我及家人都後果不堪設想。娘娘,復遼重任,不能再耽擱了,請準允臣現在啟程。」

田妃情緒不定,忽顰忽笑︰「袁大人,皇上說本宮如浣溪沙,螓首蛾眉,你抬頭看看是不是?」

「臣去年在揚州見過田妃娘娘,娘娘的姿容確如皇上所言。」袁崇煥依舊保持低頭下跪的姿勢。

「本宮對你一往情深,還未與袁大人見面時,就如此,吟的每一首詩,誦的每一首詞,畫的每一幅畫,彈的每一首曲,里面都是袁大人。在揚州時,本宮就已婉轉地表明心意,袁大人就不能對本宮施舍一點愛意嗎?」。田妃的一番哭訴衷腸,令誰都潸然淚下。

而袁崇煥卻堅持法度︰「田妃娘娘,請恕臣對娘娘言語無禮,臣的職責是鎮守遼東,娘娘的職責是侍候皇上,各司其職,邊關與後宮怎能有糾纏,令人生嫌隙。」

「原來我田秀英是皇上的女人,早不是袁大人口中的田姑娘。」田妃花容失色。

袁崇煥覺得不能讓田妃在此拖沓了,免得被人看見,傳入皇上耳中,于是袁崇煥說︰「田妃娘娘,臣與您雖有緣相見,卻無緣相守,臣辜負了娘娘的情意,且將臣隨身攜帶的家鄉上品莞香料「女兒香」贈與娘娘,當做臣的歉意。」說著袁崇煥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美的荷包,雙手托著,舉過頭頂,遞給田妃。

田妃接過荷包,涕淚中帶著少許苦笑︰「或許本宮命該如此。」

「田妃娘娘,臣該啟程了。」袁崇煥說完便低頭踏上馬車。

只听見後面的哭喊聲︰「袁大人,被石蘭兮帶杜蘅,折芳馨兮遺所思,折芳馨兮遺所思,遺所思。」田妃坐在地上,遙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

馬車內,邱玉蟾看著不說話,卻又煩躁不安很為難的袁崇煥,撫模著他的手︰「袁大人,田妃娘娘對你的情意像一杯烈酒,連玉蟾都嫉妒。她很勇敢,不顧世俗眼光,不懼生死地一直戀著你,明明白白地戀著你。」

袁崇煥反對邱玉蟾的說法︰「愛意沒錯,可做人要顧全大局。她這樣做傳出去就是私通。她絲毫不顧自己擔當著多少人的性命。做人,應該勇敢,但她是魯莽,是愚蠢,能成為皇上的寵妃,那麼好的命,卻不認命,你說蠢不蠢?」

邱玉蟾頭倚著袁崇煥的肩膀︰「袁大人,愚蠢和聰慧只有一絲之分,你認為的愚昧,或許有人覺得她是大智若愚。你說認命,玉蟾跟隨你,是認命還是不認命呢?」

袁崇煥不再煩躁,而是溫柔地說︰「你我有緣相識相知,情根深種,繼而終生相守,有緣有情有份,當然是命,不認也認了。」

邱玉蟾挑逗袁崇煥︰「袁大人最近難得說些軟言細語給玉蟾听,誰說袁大人只是個「袁蠻子」?」

袁崇煥撫模著邱玉蟾的臉︰「越來越會說俏皮話了。唉,只可惜我的女兒香,那是在東莞時何叔送的十斤女兒香,被阿惠和阿思分得只剩下一小包。阿丹說那小包就留給你,還繡了個精致的荷包包著。本打算到寧遠後再給你個驚喜,可惜剛才為了盡快與田妃道別,給了她了。玉蟾,你不會怪我把?」

邱玉蟾淺笑︰「怎麼會呢?一切以袁大人的軍政要事為重。玉蟾可惜的是袁夫人為玉蟾繡的荷包。夫人對玉蟾的一番好意,玉蟾無以回報,將來回東莞一定為夫人奉茶,立于夫人一側,行妾室之禮。」

袁崇煥大笑︰「玉蟾,阿丹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的。將來,你就和她開心地過日子就是。」

邱玉蟾沒回話,袁崇煥看著邱玉蟾,已經俯在自己肩上入睡、、、、、、

馬車一路顛簸來到寧遠,袁崇煥先去了一趟總兵府,回到馬車,見邱玉蟾下車嘔吐,焦急地過去問︰「玉蟾,是否因為路途遙遠,馬車顛簸而不適?」

邱玉蟾嘔吐完之後,笑容宜人︰「袁大人真不細心,玉蟾曾隨袁大人從遼東跨越整個大明到廣東,怎麼會嫌路途遙遠不適?」

「那你這是怎麼了?」袁崇煥關切地問。

邱玉蟾嬌媚地說︰「剛才袁大人去總兵府,玉蟾去看了大夫,大夫說,玉蟾已經是兩個人了。」

袁崇煥听到這話,喜不自勝,抱起邱玉蟾歡快地喊︰「我袁崇煥又有個兒子了!」「袁大人,快讓玉蟾下來。」

然後,兩人上馬車回到府邸。袁崇煥一直念叨著兒子,暫把繁瑣的軍務丟一邊了。邱玉蟾見他只想著孩子,也不問問自己的身體狀況,便生氣地打開窗簾看著外面。袁崇煥意識到邱玉蟾生氣了,就帶著歉意說︰「玉蟾,謝謝你。」

邱玉蟾見袁崇煥開竅了,問︰「袁大人似乎更喜歡男孩?」

袁崇煥隨口說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歡,不過我娘更喜歡男孩。」

邱玉蟾听了哭笑不得︰這個被稱作「廣東奇男子」「袁蠻子」的袁大人,在官場、戰場都是說一不二的,而對女人卻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木訥的像豬,開口閉口就是我娘、我夫人,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愛上了他。

袁崇煥見邱玉蟾偷笑,不知為何︰「玉蟾,我說話這麼好笑?對了,也不知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我,」邱玉蟾猶豫地望著窗外守城的士兵那稚女敕的臉龐,無限感傷︰「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

袁崇煥听到此也猶豫感懷,模著邱玉蟾的肚子︰「是的,在這亂世,女孩更好。」邊說著,抱緊了同樣憂郁的邱玉蟾。

來到府邸,袁崇煥扶著邱玉蟾下車,說︰「一年過去,這里已物是人非,不過很快就能適應。」

此時,早已招募的佣人來迎接︰「奴才陳國易夫婦見過袁大人,袁夫人。」

袁崇煥忙說道︰「陳大哥,陳大嫂,送夫人回房休息吧。」

然後又對邱玉蟾說︰「玉蟾,你好好休息,多吃點,多喝點。」說完袁崇煥就去總兵府了。

邱玉蟾攔也攔不住︰袁大人,就不能多陪玉蟾一會?算了,國事為先,我要學著理解袁大人。

來到臥房,邱玉蟾見陳國易夫婦已年近半百,還同時出來為佣人,覺得好奇,問︰「陳大哥,大嫂,你們夫婦倆一同出來謀生,家事可由誰打理?」

陳國易回答︰「袁夫人,我們家中二老已經過世,膝下又無子,家中無事需打理。」

邱玉蟾可憐他們︰「無子?恰好我懷有一子,將來出生後認你們為干爹干娘。」

陳夫人覺得邱玉蟾在說笑︰「袁夫人你真是平易近人。我們顛沛流離,生計堪憂,尚無居所,怎有幸為袁大人孩子的干爹干娘?」

邱玉蟾繼續聊著︰「听陳大嫂這麼說,你們夫婦來自外地?」

陳國易嘮叨著︰「我們本住在江蘇武進,因家鄉遭水澇才離鄉謀生。只因遼東酬勞高些,才來到這里,要不誰願意來到這烽火狼煙之地。再過幾年,我們還是要落葉歸根。」

邱玉蟾看著這對身世淒涼的夫婦,心中感慨頗多,想說點其他事驅散悶氣︰「大哥,你名字叫陳國易,這讓我想到了白居易,真有意思。」

「哦,家里原本給我取名陳居易,一來是希望我能像詩人白居易那樣有學問,二來是因我家窮苦,房屋破爛,「陳居易」這個名字是希望陳舊的居所能夠改換。後來我也明白自己沒能有白居易的才華,也賺不到大錢換個好宅子住,就改名陳國易,這樣氣派又好听。」陳國易給自己的名字解釋了一番,邱玉蟾也听得有滋有味。

就這樣,身懷六甲的邱玉蟾平靜地住在府邸,習字作畫,看日出日落,雲淡風輕,等待孩子的降臨。可時常幾天不見袁崇煥的身影,只有春節這一天回來了、、、、、、

春節過完不久,颼颼的寒風,一股尖銳的倒春寒刮過來,在總兵府的袁崇煥不禁打了個寒顫︰真是乍暖還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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