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麼?」
「啊,而且要說暗殺,我這正好有個專家,間桐慎二如果真的來,那才更好。」
「n?」
听了萊維的話,凜立刻聯想到伊芙的職介。她猜的很對,但萊維卻不是那個意思。要知道同為殺手出身,相比總喜歡光明正大正面對決的伊芙,萊維本人才是暗殺的行家。
少女總是善良與天真的代名詞,即使是被改造成‘兵器’的伊芙也不例外。每每接到任務,她總要確認過對方的品性,只有十惡不赦的凶徒,她才會執行任務。萊維一方面欣賞少女這樣的個性,可另一方面也常常為她的安全擔憂。知道伊芙習慣的人,不止他一個,萬一同行們聯合起來對付這位搶飯碗的少女……
「輝夜呢?」
萊維點頭確認了凜的猜測,突然發現另外一名應該在場的英靈卻不知去了哪。
「哼哼,輝夜,好叫得真親熱呢。」
第一個知道Caster名字的竟然不是自己這個Master,雖然有召喚事故的原因,凜仍舊耿耿于懷。
「喂,你又亂想什麼啊。」
「我才沒興趣管你的風流事,應該是幫這位n小姐問問而已。」
會被凜抓住和伊芙關系來取笑這點,萊維早就料到了,所以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倒是好奇這位大小姐是怎麼看出兩人早已認識,難道學生會長真是個培養觀察力的職位?
「伊芙。」
坐在一旁的伊芙好像不喜歡被別人以職介稱呼,主動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
伊芙的話讓凜一時沒反應過來。畢竟在她的意識里,英靈的名字可是一個必須保守的秘密。多由歷史或傳說中有名英雄化身的英靈,知道了真名意味著知道了他們的事跡與特點,由此說不定能夠找到克制的策略。所以英靈的真名,本應僅限Master本人知道的最高機密。
「是伊芙小姐嗎?失禮了,我叫遠阪凜,參加這次聖杯戰爭的魔術師之一。」
沒想到除了自己的Caster外,還有不怕別人知道真名的英靈存在,凜楞了一下,才想起自我介紹。
稍微想了一下,她也釋然了。別說這位根本沒听說過名字的英靈,估計不是什麼歷史或傳說中的名人,自然不怕被知道真名。自己的那位Caster,就算知道了真名,又能怎麼樣呢?關于那位少女的傳說,可沒有什麼烽火硝煙的戰場以供參考。
即使這樣,她仍舊保持著足夠的謹慎,從不以真名稱呼自己的英靈。
「Caster去查看她布置在學校周邊的警示法陣了,如果間桐慎二或者其他Master進入學校,第一時間就能夠知道。」
其實只要有英靈進入學校範圍,憑萊維的感知就能夠察覺。但Master都擁有能夠瞬間召喚英靈的令咒,雖然用令咒召喚英靈有點浪費,也不能否定這個可能性。凜的布置,還是很有必要。
「喲。」
萊維忽然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打了聲招呼。話音剛落,一名身著古代貴族服飾的黑發少女憑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內。
「你的鼻子還真靈呢。」
自己英靈的隱身法又被萊維識破,凜忍不住稍稍諷刺一句。雖然她也知道,這種話根本連讓萊維介意的能力都沒有。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現在來商量商量吧。怎麼把那個間桐慎二踢出這次聖杯戰爭。」
「你和輝夜應該對聖杯戰爭的相關情報都不太了解吧?」
萊維不是魔術師出身,在麻帆良圖書館能查到的有限。而凜的Servant,Caster蓬萊山輝夜,在昨晚回家後的一番交談後,也得知她是通過特殊的手段暫時變成英靈,得以參加。對聖杯相關的事情,也不了解。
「伊芙小姐呢?」
得到跟另外兩人一樣的搖頭回應後,凜知道自己免不了要當一回老師了。好在早有準備,她從書包里掏出厚厚一疊A4紙,上頭打印了滿滿的小字,都是聖杯戰爭的相關資料。
「拿回去,晚上看完,最好背下來。」
「怎麼可能!這麼多。」
萊維接過凜遞給他的資料,在手上掂了掂,重量還不輕。要一晚上看完堪比大部頭小說數量的文字,對基本上不怎麼看書的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你要?」
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就在他頭疼怎麼辦的時候,身邊的伊芙站了起來,輕輕拉著他的衣袖,眼神盯著那堆資料。
「嗯。」
從萊維手里拿過資料,伊芙立刻就開始讀了起來。她專心致志的樣子,讓萊維想到了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外星人少女長門有希,她們兩個應該能成為好朋友吧?
看到萊維把英靈當秘書用,凜心里一陣抱怨。雖說自己的英靈在能力方面能夠信任,態度除了第一次見面外,也挑不出太多毛病。可論服從度方面,那位比自己更像大小姐的Caster,實在是過于隨心所欲了。常常莫名其妙地失蹤,總是讓凜感到無奈。
看了站在自己對面的Servant一眼,凜壓下召喚失敗地不忿的心情。
「Berserker,也就是狂戰士。以往都是魔術師召喚出力量較弱的英靈,通過‘狂暴’來進行強化的職介。也就是說,即使是較弱的英靈,強化後也能擁有和其他英靈至少持平的戰斗力。」
凜從口袋里掏出小巧的筆記本,里頭記錄了從萊維那得到的Berserker情報。
「如果Berserker的真正身份確實是赫拉克勒斯、不,以間桐慎二的性格,不會說謊。召喚了強大的英靈,對他來說應該是個足以自傲的成就,不好好炫耀一下才奇怪。赫拉克勒斯都听說過吧?」
在場的三人都點頭表示了解。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是希臘神話中最偉大的英雄。描述他的英勇無畏,歷來都是文學藝術家們熱衷的主題。以至于現代語中,赫拉克勒斯就是大力士的代名詞。
即使是不怎麼看書的萊維,也不會對這個名字陌生。伊芙更是剛來到這個世界,就從各種書本里了解了這位英雄。至于看上去來自古代又對讀書沒什麼興趣的蓬萊山輝夜,也從‘特殊’的渠道對赫拉克勒斯了解頗深。
「本來就是被稱為‘大力神’的存在,再經過強化。這個結果,想必你很有感觸吧?」
萊維對Berserker的蠻力可是深有體會。表面看上去他戰斗得頗為輕松,甚至連明顯的皮外傷都沒有。可實際情況如何,除了他本人,只有依文看出。
能夠保持表面完好的代價是短時間內巨大的消耗。否則,他也不至于在圖書資料室突然就倒下睡著。
「但是,」
欣賞完萊維的豐富表情,凜滿足地來了個轉折。
「赫拉克勒斯以Berserker的職階參戰,對我們來說不一定是個壞消息。」
大概是長期擔任學生會長的緣故,凜十分享受眾人矚目的感覺,見萊維三人都盯著她等待下文,少女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
「傳說中的赫拉克勒斯,擅長以弓為武器。他最著名的事跡之一,就是曾以弓箭射殺九頭蛇海德拉。並且用大劍也能模仿弓箭的能力,可以說是豪邁又精巧的劍法。」
凜從萊維面前拿起自己的杯子,濕潤了一下干澀的喉嚨。
「這些他最擅長的寶具和能力,成為Berserker之後,都會因為狂暴化導致感情和思維被封印,應該是無法使用了。」
說完,少女瞄了萊維一眼,那個意思好像是如果不是像她所說,萊維現在就無法出現在這個學生會辦公室。
「不過,」
故意捉弄听眾似地,又來了一個轉折。
「間桐慎二所說那個‘十二試煉’,倒是讓人頭疼。僅僅是復活還好說,畢竟已經證實萊維的攻擊強度就足夠殺死他。可要是真的有同樣傷害無效的能力,那可就麻煩了。」
說完後,凜向後一倒,坐回到自己的會長位置上。雙手攤開在扶手上的樣子,表示如果間桐慎二沒有夸大,那麼她也沒有辦法了。
「真有這種能力?變態了點吧?」
萊維想起那個渾身肌肉的家伙,光是那身蠻力就讓人受不了,要再加上不死……
雖然算不上完全不死,但要真跟凜說的那樣,也沒什麼大差別了。
「傷害學習,對已知的傷害增加抗性。這種能力或者說魔術,我曾听父親提起過。Berserker的十二試煉听起來夸張,可聯想英靈的身份,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連人類都能做到的事情,傳說中近乎于神的英雄,要做的更好又有什麼奇怪。」
萊維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自己解決不了,那就想辦法尋找幫手。能夠施展和自己電磁槍相若甚至超出威力攻擊的人,他倒是能想到幾個。只要能讓依文擺月兌詛咒的束縛,他才不在乎什麼公平公正。
「一二三四,姑且算在座都有把Berserker殺死一次的能力,也還差得遠啊。哦,對了,萊維還得排除,或者說你還有其他絕招?」
萊維搖了搖頭,但並不是針對凜的提問。
「那個大塊頭,會傻站著讓我們輪流試招?起碼先想個限制他行動的方式吧。我一個人可擋不了他多久。」
這確實是個重要的問題。凜如果不顧損耗,確實能施展出很大威力的魔術。可以她孱弱的身體,Berserker根本就不會給她近身的機會。
伊芙,n的職階注定了她只能是個隱蔽行動,看準時機給予致命一擊的殺手。
蓬萊山輝夜,Caster職階的身體能力永遠在英靈中排名倒數,幾乎完全靠魔法來進行防御。雖然萊維不清楚她的真正實力,但想來體力方面不可能比得上那只蠻牛。
如此一來,能夠抵擋Berserker進攻,為大家創造機會的,好像只剩下萊維這個半吊子的戰士了。雖然他實際上是伊芙的同行……
「先回去上課吧。」
標志著午休結束的鈴聲,為這次會議劃上句號。萊維推開門,和伊芙一同離開。下午沒有他負責的課程,所以兩人的目的地,是樓下的圖書資料室。
伊芙需要時間瀏覽凜提供的資料,萊維也需要時間盡量休息以恢復最佳狀態。帶著個外校女生到處亂晃,難保不會引起什麼議論。如此一來,除了有紀寧外幾乎無人光顧的圖書資料室,成了最好的選擇。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干淨整潔的小房間內。整齊擺放的書籍,電磁爐、茶壺一類的日常用品,早已被大部分學生遺忘的小小資料室內,充滿著溫馨的氣息。
為資料室賦予這種氣氛的少女,宮澤有紀寧臨走的時候,幫兩人沖泡了咖啡。萊維現在正喝著自己的咖啡,享受這舒適的閑暇。
桌子的對面,更靠近窗戶的位置,穿著麻帆良校服的金發少女,正手捧一疊厚厚的打印紙,津津有味地閱讀。
Deja-vu——即視感,科學家認為,人類在疲憊或壓力狀態下,易對未經歷過的事或情景產生似曾相識感的一種現象。
對于這種現象的科學解釋,大體是歸類為虛構的幻想與大腦信息過多產生的記憶混亂,總之是在疲憊狀態下產生的錯覺。
萊維和Berserker一戰給他帶來的消耗,並非僅僅身體上的疲憊。連續使用瞬間移動導致的精神負擔,也難以一時得到恢復。
但他相信自己現在所見到的,並非幻覺。雖然本人也無法說清原因,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卻是如此的清晰、真實。
不是學校的資料室,那是一間熟悉,可又無法回憶起的房間。
歐式的裝潢,僅有沙發、椅子、電視的簡單陳設。同樣溫暖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灑在柔軟的地毯上。
看不清電視播放著什麼節目,自己坐在沙發喝著杯里的牛女乃這一點可以確認。身後一把中年男性的聲音,像是在抱怨著什麼,無法回頭尋找熟悉聲音的源頭。只能看見身前矮凳上,安靜地坐著,翻看著同樣厚重難懂書籍的少女。
嬌小玲瓏的身材,女敕白的肌膚配以最為契合的金色長發。少女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和那身黑色的可愛連衣裙一起,融為美麗的圖畫。
小公主——這像是萊維對少女的稱呼。腦海中最清晰的那個詞語,和那個美麗的背影,殘留在忘卻的記憶之間。
一個陽光明媚的深夏午後,就這樣靜靜地渡過。令人回味的悠閑日子,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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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里也太陰森了,不會真的有鬼吧?早知道就不該在池面前逞強了。」
漆黑的夜晚,孤身一人走進無人大宅的少年嘟囔著。他的聲音很小,仿佛害怕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引來。
阪井悠二是個平凡的高中一年級學生。升入二中的高中部後,除了與初中好友有幸再次同窗這一小小的驚喜外,再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位平凡的高一生,和同學們一樣,早就過了把超人之類奉為偶像的年齡。他並不完全否認鬼神之類的超自然現象存在的可能性,但也僅止于此。
就算世界上真的有魔法,那有和他有什麼關系呢?接觸不到,就代表不會對生活產生影響。與其探求不可捉模的神秘現象,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既對父母、也是對自己負責。
但這並不代表悠二缺少這個年齡少年應有的好奇心與探索,否則他就不會選擇在深夜來到這棟早已無人居住的荒廢宅院。
這座典型的日式宅邸,據說曾屬于學園島的某個高層人士。在原本的所有者離開後,好像又入住了神秘的外來者。之所以說是神秘,因為听說那位外來者一不是任何一間學校的職工,二並非哪位學生的家屬。單是他能夠以非相關者的身份呆在島上而沒有被驅逐,就已經是個附近鄰里間熱衷的話題。
有人猜測那位外來者是學園都市內部勢力聘請的研究人員,在這座隱蔽的宅邸中從事學園都市官方禁止的研究。
這樣的猜測並非毫無根據的臆想。
理由之一,十年前的某個夜晚後,那名外來者毫無征兆地突然消失。事後有人曾去中央區與麻帆良學園共用的機場調查,結果是找不到一名姓‘衛宮’的男人的離港記錄。
學園島與外界的交通方式,只有飛機與大型貨輪兩種。貨輪,顧名思義是島內與外界交流物資的途徑。別說不供一般人乘坐,事實上貨輪只是定期通航,而那名外來者消失的時間,正好並無貨輪停泊在港口。
分析後的結論,如果那位外來者確實是離開了學園島,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搭乘學園都市內部的航班。
理由之二,這是悠二現在親眼證實的傳聞。
穿過庭院,走近主屋。靠著昏暗的月光,少年在木質的牆壁和地板上,看到了幾個明顯的孔洞。據說那是大型反器材狙擊槍之類留下的彈痕。
雖然作為普通的高中生,他僅在電視里看到過槍之類的武器,無法判斷那些孔洞是否真的由它們造成。可至少,看上去和腐爛之類的原因,不太一樣。
想到這里,一個令悠二毛骨悚然地念頭突然出現。
那位外來者該不會是死在這座宅院里吧?
進行神秘研究的科學家,被秘密組織搶奪研究成功,並殺人滅口之類的情節,電影里時常能夠見到。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正呆在那種劇目曾上演的地方,少年就忍不住轉身跑回溫暖舒適的家中。
最終,阪井悠二還是踏入了顯得愈發陰森的宅邸。迫使他放棄逃回家中念頭的,正是這個年紀少年常有的倔強。即使沒有人看到,他也不願承認自己的膽怯。
「也沒什麼嘛。」
推開門,走進看似客廳的房間。真正踏入以後,悠二反倒覺得心里的恐懼感一下子減少了。大概就像游樂園的過山車,排隊的時候總會有點害怕,一旦坐上去後,反而平靜下來。
和日式庭院的外表不同,內部到處掛滿了像是來自中國的畫卷——學園島並非隸屬日本,中國人在這里不算少年,所以悠二對中國文化還算了解。
走進屋內,少年才發現這里並沒有什麼特別。靈異現象的跡象根本沒有,慘烈的戰場之類,也壓根看不出來。可既然來到,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在沒有其他東西值得注意的情況下,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幅又一幅的畫上。
走了一陣,瀏覽了十幾副圖畫,一個特殊的現象,引起了悠二的關注。
「這些畫里的全都是……」
「趙雲?」
中國那個傳奇的時代,在日本的影響很深。連阪井悠二這種不怎麼玩游戲的好學生,也從書籍和電視里了解了不少有關三國時代的知識。從依稀分辨的漢字和畫中人物特征,他猜測出了那位鎧甲將軍的身份。
‘這里的畫好像只有趙雲啊。’習慣了屋內的氣氛,悠二開始追尋著一幅幅畫作,走入宅邸深處。
沿著長長的回廊,一邊欣賞畫中白馬銀槍將軍的風采,悠二來到一扇虛掩的木門前。
推開木門,里面是一個類似靈堂的房間。正中擺放的牌位,引起少年的注意。
宅邸內到處都是趙雲的畫像,而這里更是像神台一樣供奉著牌位。悠二聯想到這間宅邸最初的主人,那位學園島的高層,據傳言就是來自中國。
‘果然是趙雲!’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牌位上,‘漢順平侯趙雲’的字樣,證實了悠二的猜測。
走近仔細端詳的少女,並沒有注意到腳下被灰塵覆蓋,已經看不清楚原貌的圖案。
直到周圍漸漸亮起了刺眼的白光,才驚醒了沉醉于古代戰將風采的他。
漆黑的靈堂,地板上卻泛起幽幽的白光。詭異的場景終于讓少年想起來關于這座宅邸的傳說。悠二踉蹌了兩步,腳底一滑,坐倒在木質地板上,揚起了一片灰塵。
摔倒在地的悠二,內心的恐懼無法抑制地升起,可他卻無法做出任何動作。雙腳無力,喉嚨像是被緊緊地掐住,連大聲呼喊都做不到。
一個透明的身影從白光中浮現,宛如幽靈降臨的瞬間,渾身發抖的少年,只能呆呆地凝視。
另少年無法回應的,不單是心底蠢動的恐懼。那漸漸變得清晰的幽靈身姿,更讓他如墮夢中。眼前無法分辨是否真實的幻覺,讓他連手背上火焰灼燒般的疼痛,都暫時地忘卻。
亮白的鎧甲,閃著寒光的金屬長槍,背後飄蕩著白色長袍的無雙戰將,猶如從畫中走出,站立在阪井悠二的面前。
「Servant,Lancer。為您盡忠,我的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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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除了學園都市的少數科學狂人,幾乎整個島的居民都沉浸在夢鄉的時間。萊維本來也和其他人一樣,躺在舒適的大床上享受睡眠這一人間樂事。他甚至比多數人都要幸福,因為身邊還有一只名為依文潔琳的嬌小生物,充當他溫暖又柔軟的抱枕。
可惜,最近萊維的運氣好像一下子用光了。無論做什麼,都無法順利。就像現在,他原以為能夠一覺睡到天亮,卻被樓下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吵醒。
會有什麼人大半夜的跑來森林深處敲門?如果是童話故事,開門後大概會見到一個或以上,反正是個位數之內的迷路小孩。當然,推銷各種負面效果食品的煉金術從業者的可能性也不小。總之,以上兩種,都不是萊維歡迎的客人。他在拉了拉滑落的杯子,把懷里的小腦袋緊了緊,決定無視那個聲音。
事實證明,事物永遠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萊維喜歡抽煙,可依文永遠不會允許他污染小屋內的空氣,學校的老頑固校長,也是一樣。門口敲門的那位,同樣如此。
剛開始還僅僅是輕聲提醒,帶著禮貌性質的招呼。可發現沒人理會,聲音變得越來越大。就在萊維懷疑那扇剛修好不就的木門能否禁得住時,砰砰的聲音停下來。萊維知道,那是因為盡職的女僕茶茶丸,接待了客人。
萊維知道,自己沒法繼續睡下去了。要是再不下樓,一會茶茶丸就會上來敲門。到時候把依文吵醒了,事情將會更加麻煩。這只被他養成了晚上睡覺習慣的奇怪吸血鬼,被吵醒的脾氣可是讓萊維領教過多次。
輕聲地下床,幫身邊的少女把被子蓋好。被封印了魔力的依文,身體的抵抗力幾乎變得和普通女孩一樣,萊維可不想他可愛的小貓明天拖著鼻涕跑來找他算賬。
「凜,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跑這來干什麼?」
才剛走出房間,萊維就听到了那位雙馬尾大小姐的聲音。她不是總說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大敵嗎?萊維走下樓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為了我們雙方更好地合作,我決定把這里定為本次聖杯戰爭的大本營。啊,謝謝。」
說完讓萊維頭疼不已的話,遠阪凜大小。姐卻仿佛根本不覺得自己帶來了什麼麻煩,接過茶茶丸遞給她的紅茶,享受著齒間淡淡的香氣。
「算了,要來就來吧。茶茶丸,麻煩去收拾兩間客房。」
「好的,請稍等。」
萊維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家里又增加住客的事實,干脆讓茶茶丸趕快把房間收拾好,打發這位令人頭疼的大小姐滾到床上去,省得影響他本來就不多的休息時間。
「輝夜,出來吧。你就那麼喜歡玩捉迷藏?」
仍舊是那一身高貴卻不奢華的古代裝束,腳上也仍然沒有穿上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就被萊維識破了隱身,這位英靈小姐總是要萊維開口,才肯顯現自己的身形。
「喝點什麼嗎?」。
得到輝夜搖頭回答後,萊維在沙發上坐下,又把目光轉回到那位堪稱麻煩制造者的魔術師身上。
「我說你就算要來,怎麼非得挑這麼個時間啊?早點不好麼,剛睡著就被你吵醒,如果和Berserker打起來狀態不好,完全是你的責任。」
起床氣不光是依文才有,萊維也不例外。大半夜從被窩里爬起來,他能有什麼好臉色。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隨便嗎。離聖杯降臨的時間說短也不算短,不把東西收拾好,我怎麼能安心搬過來住啊。」
凜白了萊維一眼,仿佛他是個多沒常識的笨蛋。要知道身為一名淑女,各種日常用品都必須精益求精,遠阪凜才不會隨便用萊維家里給客人提供的一次性用品湊合。在萊維下來以前,茶茶丸早就幫她把那堆小山似地行李搬到了空置客房。
「還有什麼問題?沒事的話就不要影響我的睡眠時間。」
還沒等萊維和她論證到底是誰影響了誰的睡眠這個錯綜復雜的問題,凜就徑直走上了樓梯。不一會傳來輕輕地關門聲音,看來她還記得自己是個客人,除了萊維以外,沒想著吵醒小屋里其他的住客。
「唉,你的Master還真是……」
停了半天,萊維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方式委婉地對輝夜抱怨她的Master。
「唉,我帶你去客房吧。」
萊維發現從參加了聖杯戰爭到現在,自己嘆氣的次數比往常的一年還要多。他真恨不得立刻找上門去把其他英靈全都干掉,趕快幫依文解除該死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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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輝夜送進客房,終于回到自己舒服的床上。萊維卻郁悶地發現他睡不著了。
難道是白天睡得太多?
想想白天除了幾節課以外,其他的時間都在睡眠中度過。人類最佳的睡眠時間是七到九個小時,每天超過這個時間的人不在少數。萊維自己班上的那位班長,好像就不少于這個數字。
雖然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算進人類範疇,萊維決定嘗試那個廣為流傳的入睡絕招——數綿羊。
一只、兩只、三只……
萊維懷疑自己的數綿羊技巧不夠熟練。也許是速度和頻率之類的有點差錯,這個據說是百試百靈的方法根本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倒讓他越來越煩躁。
夜深人靜時,平常被掩蓋在心底的焦慮與不安,漸漸浮出。萊維對聖杯戰爭的輕松姿態,大概除了凜和她的Servant,連茶茶丸都瞞不住吧。
僅僅一個英靈,就讓他疲于應付。何況Berserker雖然有著英靈中最強的力量與接近不死的體質。其他英靈的水平,他並不清楚。然而光是一個小時前剛搬進小屋的那位黑發小姐,萊維就完全沒有戰勝她的自信。
名為蓬萊山輝夜的神秘少女,僅從她對Berserker的觀感,停留在有趣這一層面上,就說明她至少沒有把那位大力神當成足夠威脅自身的存在。
萊維能夠看破輝夜的隱身法術,不過是憑著與生俱來對空間變動的靈敏感應而已。這份連依文都不得不低頭的能力,實際上除了瞬間移動,就只能當做小範圍內的精確雷達使用。
依文總是說萊維體內蘊含著龐大的空間系魔力。可無論常識了多少種方法,結果依舊是僅限于瞬間移動這一項應用。要知道能夠使出類似效果魔法的魔法師,並非什麼珍禽異獸。他的瞬移,只有無需吟唱準備和短時間內多次使用這兩個優勢。
大腦的記憶,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不光是對人生經歷的記錄,人體機能的協調,比如控制聲帶以發出聲音,也算是記憶的一種。魔法師所學會的魔法,戰士的劍術,當然也包括在記憶之內。
萊維在和依文失散的那段日子里,曾經加入過名為‘紅之翼’的組織。這段記憶不知為何,並沒有留在萊維的腦中。但依文听說的事實,與再次相遇的同伴——阿爾比雷歐。伊瑪的證實,都讓他無從反駁。
何況這樣的情況,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生在他的身上。
而在那段時間的記憶中,包含著可能屬于萊維的能力。沒有攝影機與電視,神奇的魔法卻能夠模擬出類似的東西。在阿爾向萊維展示的影像中,他看到了持劍與敵人搏斗的自己。
萊維從未如此真實地體會到自己的弱小。而且這個讓他體會到挫敗感的對象,正是曾經的自己。
曾以戰斗為工作的萊維,除了手中的黑色裝飾槍,對劍與刀之類的武器,也有一定程度的駕馭能力。可他無法想象自己手持非慣用的武器,與全盛時期的依文幾乎相同級別的對手平分秋色。
與依文共度的平凡生活,讓他幾乎忘卻了這位吸血鬼真祖的強大。但不久前和傷勢尚未恢復的阿爾對練,讓他再次體會到了自己的無力。
如果影像中那個手持長劍的身影確實是他……
萊維迫切地希望能夠尋回那段失去的記憶,重新得到能夠保護所愛之人的力量。就像希望幫依文接觸詛咒一樣。他從未如此地迫切追尋,直到聖杯戰爭的到來。
「唔∼」
身邊柔弱的輕吟喚回了萊維的意識。原來依文在睡夢中翻身,不知不覺把被子踢開了。這位身體如果平凡少女一般的吸血鬼,大概是覺得冷了吧。
輕輕為她蓋好被子,萊維走出了房間。
不能再讓思緒在死胡同里亂竄,既然自己無法釋懷,就讓別人的故事,來驅散胸中的不安吧。
踏上走廊邊的窗台,萊維翻身躍上了屋頂。
木質的屋頂上,萊維並非第一個客人。剛搬進小屋的英靈少女,早就佔據了最舒服的位置,仰頭欣賞著美麗的月色。
「你也睡不著麼。」
萊維在輝夜身邊坐下,學著她的樣子,抬頭望向天空。可今天既不是月圓,也沒有其他特殊天象,看了一陣,他就開始沒話找話。畢竟他大半夜爬屋頂就是來找人解悶的,而並非研究月球的奧秘。
少女仍舊仰望著夜空,沒有把視線移到萊維身上,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隨後好像發現自己的意思有點模糊,想了想後,開口補充。
「雖然英靈可以通過睡眠補充魔力,但那位小女孩供給的魔力已經足夠,沒那個必要。」
——英靈自身擁有聖杯提供的魔力,足以應付日常活動與一些簡單的任務。再使用大威力的魔法或進行戰斗時,才需要從魔術師身上汲取魔力。
記載聖杯戰爭的書上,寫有這樣的知識。可實際情況,萊維幾乎沒有遇到過像書中所描述的英靈。
輝夜的情況根本不像她所說的那樣。如果真是依靠凜的魔力,萊維相信自己能夠感應到微弱的魔力流動。事實上他連兩人間令咒的魔力束縛,都幾乎感應不到,而且他也沒有發現凜體內的魔力有什麼變化。
在他和伊芙之間,同樣如此。那位金發少女此刻沒有入睡,萊維還是在走廊里,通過門縫露出的燈光才發現。
至于Berserker的情況,倒是和比較符合典型的英靈規則。可他和間桐慎二的主從關系,總讓萊維覺得有點蹊蹺。
耳中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萊維才發現自己又繞進了聖杯戰爭的煩惱。把那堆煩人的問題驅散,他可是跑出來放松心情的。
「抱歉抱歉,想到點事,發了會呆。」
少女漆黑的雙眸中透露出些許好奇的神色,不過她掩飾地很好,萊維只以為她是奇怪自己主動搭訕卻又在發呆的行為。
「你一直住在這里嗎?」。
少女目光又回到掛在天空的明月之上,這個自然的舉動,成功讓萊維認為這只是簡單的閑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