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要找萊維的話,我這邊是可以幫忙了。剛才涼宮小姐說的那種用小本子記電話的原始人,不巧在下正是啦。」
說著,上條從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本子。悲哀的少年早就習慣了自己的不幸體質,由于不小心把掉在地上的手機一腳踩扁這樣的事就跟女人每個月一次的麻煩一樣時常發生,上條根本不敢像其他人那樣把一切托付給理論上很安全的手機。除了這本薄薄的本子外,為了防止更悲劇的狀況,他那數學考試從來很難及格的腦子里還記錄了好幾個常用的電話號碼,這在當今社會實屬罕見。
「還真有這樣的人啊?」
對方能幫自己找到失散的同伴,春日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分。她暫時收起那份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有的不舒服感覺,跟在阿虛身後,隨同上條朝馬路對面的電話亭走去。
「喂!這里這里!!」
春日雙手高高地舉起拼命跳起來揮舞,她臉上的表情就像盛夏的太陽一般熱烈。上條站在阿虛身邊看著那位興高采烈的少女,很是傷心為何只有自己一人遭到不公平對待。
「太感謝了,要不是你幫忙,我們還不知道得亂找到什麼時候。」
「呵呵,同學都叫我「不幸的避雷針」,意思是跟我一起會好運哦。」
上條並沒有曲解他同學們的意思,不過這種洋洋得意的樣子,讓人看了真覺得諷刺。他望著每次出場總是帶著一群美少女,讓無數人嫉妒得要死的不良老師,忽然眼角瞥見體育場外牆上掛著的大鐘。
「糟糕!!!」
「嗯?怎麼了?」
阿虛被上條嚇了一跳。
「比賽!我的比賽要遲到了!啊啊啊啊,怎麼會這樣,還剩一分二十秒,從這里跑到更衣室來得及嗎?不幸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來不及,我先走,有空聯系!」
嗖地一聲,恍若一陣疾風刮過。等阿虛回過神來,他身邊剛認識的知己已經跑到了馬路上。只見那個刺蝟頭少年以狼狽但嫻熟的技巧躲過連續幾輛差點把他撞飛十米開外的汽車後,拼命朝著體育場的入口狂奔。
「好快……」
阿虛感覺自己的額頭上冒出幾滴汗珠,竟然這樣都沒被車撞到,看來真的如上條所說,是不幸體質下被迫習得的技巧吧。
「你們在這啊?電話一直說關機,我還差點準備報警了呢。剛才跑掉的那個人怎麼看上很眼熟?上條當麻?」
「那種RPG里偶爾出場一下給主角任務提示的路人角色不管他也無所謂,倒是你竟然想報警?當我是商場里跟父母走丟了要廣播名字的小女孩麼?那麼的阿虛你們這麼想是沒關系,對團長大人說這些話是要處罰的哦。」
一看春日燦爛的笑容就知道她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大概是覺得外出旅游就得有些意外才有趣吧?萊維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模清這個活潑少女的思想了,本質上只是個愛好新奇事物不甘心平淡的普通女孩子,不過行動力過強了點而已。
「為什麼說到我就沒關系?你不是會跟家長走失的小女孩,難道我就是到處亂跑的幼兒園小孩子嗎?」。
「我可沒說過幼兒園,是你自己加上的,倒是挺貼切,給十分吧。」
「滿分是多少!?不對,誰用你給分啊!」
「好啦好啦,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們繼續去玩吧?」
超鈴音走到阿虛和春日中間,要是讓他們這麼沒完沒了下去,就會變成路人圍觀的對象了。
可是他們卻沒發現,早在接到電話趕來之前,阿虛和春日的一舉一動就已經被人緊緊注視著……
「涼宮春日和幻想殺手,他們意外的結識會對計劃產生什麼影響?還真是好奇啊,雖說批準他們進來後就預料到了。」
仍是那棟沒有門窗的大樓、仍是那間沒有照明的房間、仍是那個倒立在圓筒形裝置里的‘人類’——學園都市統括理事長,亞雷斯塔-克勞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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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A的教室里,萊維闊別一星期後重新站上講台,心里卻沒有什麼懷念什麼激動什麼興奮。除了疲勞還是疲勞,短短一節課他的心不在焉就被責任感極強的班長藤林杏怒視了三次,終于挨到下課,他連忙收拾完桌子上的東西在杏追上來之前走出教室。
玩也是件累人的事,萊維以前從來沒發現過這個道理。究其原因還是依文身上的詛咒,無法離開麻帆良那段時間,一起出門也頂多是在麻帆良內逛一圈。連續七天從早走到晚,那是連過去執行任務前調查情報都沒試過的事。
「說到底還是春日的精力太旺盛了,唉。」
不是依文的錯,錯的是第二天才加入的春日。萊維心想要是光陪依文她們三個,估計從第二天開始頂多偶爾出酒店晃晃,說不定沒多久就回家了。要知道,吸血鬼是一種十分懶惰的生物,比萊維自己還懶,尤其以依文為甚。
夢夢雖然也比較活潑好動,基本上還保持著皇宮里從小養成的行為舉止,不會像春日那樣一味地瘋跑。如果就他們四個,肯定能渡過一個悠閑舒適的美好假期吧。
萊維早就後悔了,後悔為什麼不事先跟結標交代好,讓春日知道自己是去了大霸星祭。哪怕說自己得了什麼難言之疾要到外國去看病都好。
「算了,去學生會吧。」
萊維走進社團活動樓,不知不覺就站在了原文藝部現被SOS團非法征用的教室門口。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感覺有希並不在里頭。這間空活動室拿來睡覺是挺好,可萊維生怕萬分之一的機會春日課間忘了什麼東西跑進來,屆時被她逮住就是不是一時半會能月兌身了。
「額……你,」
推開學生會辦公室的門,沒有見到往常的桌椅及其他陳設,而是一雙暗紅色的大眼楮。
「鈴仙?你怎麼在這里?」
「哎?是、是萊維大人!」
平常總是第一眼就看見的雪白兔耳朵不知用什麼方法收了起來。原本這只兔妖怪那西裝短裙加長襪的打扮就很像制服一類,現在看上去就跟外校走錯路跑進二中的學生似地。沒想到簡簡單單去掉了兔耳朵就能做出如此出色的偽裝,想必是本身氣質的功勞吧,萊維相信鈴仙在課間在走廊里散步,絕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即使春日那種喜歡異想天開的,頂多也以為是還沒換校服的新轉學生。
「先讓我進去怎麼樣?」
「啊,對不起,萊維大人,請進!」
鈴仙這才想起自己堵在門口,連忙往後退開兩步給萊維讓出一條路。就這樣,她把需要她站在門口擋住的情景暴露在了萊維的面前——穿著一身長衣長褲坐在學生會長座位上,眼楮望著正前方牆上幕布的蓬萊山輝夜。
「是你呀,早安。」
「早……都快中午了,哪還早?再說你穿的這一身……」
「我穿的?」
輝夜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紅色外套和長褲,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是凜的運動服,她備用的校服洗了還沒干,這套運動服也是你們學校的吧?」
的確,那身二中運動服穿在輝夜身上十分合適,看來她的身材跟凜差不多……等等,重點不在這里吧?萊維更想知道這兩位做了充分偽裝潛入學生會的不明生物,到底目的是什麼。然後他順著輝夜的視線望向正掛在牆上,學生會最近才剛配備的會議用高清投影系統的幕布上。
「你就是專門跑來玩游戲的?」
「是啊,凜家里的電視太、額。不,本宮是來檢查凜學校的安全性,畢竟曾經是Servant和Master的關系,有義務確保那個小女孩的安全。」
連‘本宮’這種不知哪個年代的詞都跑出來了,倒是讓人想起輝夜好像也是個公主之類的身份。萊維無語地把目光轉向鈴仙,在他心里,這只溫順的兔妖怪要可信得多。
「公主她……」
眼看鈴仙臉漲得通紅,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表情,那雙大眼楮里的霧氣越來越重。知道這位誠實的好孩子顧及到她的上司沒法開口,萊維就什麼都明白了。
「算了,我明白,你不用說了。」
萊維的行為在他自己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一旁的鈴仙卻被他的體貼給感動得不停用眼神傳達著謝意。多麼單純的乖孩子啊,萊維感嘆著這對主僕的巨大差別。
「你還挺懂事嘛,知道戴上耳機。」
「懂事這個詞太失禮了,我只是不希望打草驚蛇而已。」
輝夜還是不忘補充強調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確保凜的安全。這種拙劣的借口,連單純的鈴仙都騙不過,她想來也只是說說而已吧。
眼看睡覺的希望是沒有了,總不能現在才換個地方,那對這兩位就的確有些失禮了,起碼對被萊維強行按到椅子里坐下的鈴仙是這樣。
讓鈴仙不用再在門口罰站後,萊維自己也到她邊上坐在,整個身子趴在寬大的桌子上,看著輝夜正在玩的游戲。好在她玩的是RPG,以現代技術來說當個電影看也挺不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因輝夜戴著耳機,學生會辦公室里只有游戲機手柄按鍵發出的細小聲音。雖然沒法好好睡一覺,但這樣也算是一種不錯的放松,萊維心里正這麼想著,突然背後傳來的敲門聲嚇得他從椅子上跳起來。
「有人來了!趕快收拾好!」
輝夜的動作比萊維的反應還快,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轉眼間桌子上放著的游戲主機,和投影儀,以及牆上掛著的幕布就消失了。干淨整潔的樣子就跟今天還沒人進來過一樣。
可是動作再快也有個極限。把注意力都放在藏匿贓物上,輝夜忘了還有自己和鈴仙這兩個大活人,萊維也被游戲機吸引了注意力,等到想起來已經晚了。身後的雙開門被推開,腳步聲沒有任何阻擋地回響在學生會辦公室里。
「校長?」
「嗯?我不是說叫我梅莉嗎?你的記性不太好哦。」
外表像個少女,行為舉止也像個少女的新校長穿著她標志性全紫色裝扮走進推門進來。手里還拿著把裝飾華麗的陽傘,微微掃了一眼辦公室內三人的神態,讓萊維覺得她這句話好像不單是對自己說的。
「額,梅莉,先進來吧,站在這被其他學生看見,還以為出了什麼大問題要校長親自找學生會溝通。」
萊維說的是實情,要知道學生會由凜擔任會長後,本以頗大的權利和威望已經提升到了頂點。而又因為她從未犯錯,每次的決策都積極有效,學校下至一般老師上至校長都對此非常滿意,未曾加以干涉。不過那是直到舊校長提出退休前的情況,這位迷惑了校內不少男生的新校長剛一上任就直接向學生會表達了盡快重組成員的意思。即使她這個要求對于僅剩一個指導老師和會長的學生會有多麼合理,都難免引起一些學生的注意。畢竟十幾歲的年齡是好奇心最為強烈又愛胡思亂想的階段,要是被好事的學生見到新校長前往學生會,難保不會有些流言蜚語。
「這兩位……」
「不用介紹了,這兩位我認識,是遠阪凜的朋友吧?學生會跟外校組織活動是學生自己的事,我不會干預。」
依凜的本意,萊維相信她絕對是反對無效才被迫讓輝夜和鈴仙跟來學校,哪有可能主動跑到校長室把她們兩個介紹一遍?梅莉的說法,反倒讓萊維本就覺得她不簡單的念頭更加強烈。但現在並非糾纏新校長隱私的時候,何況對方看來也不想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
「倒是你,雖然請假是我批準的,返校後至少應該跟我說一聲吧?好在你沒延長缺席,要不今天三A的英語課沒老師就麻煩大了。」
「……的確是我失誤了。」
不知道為何,經常能跟依文吵上半天甚至鬧到動武的萊維,在這個女人面前總是不能那麼自如。一見到她,清醒的大腦仿佛就被罩上一層厚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最初見面會時已有類似的感覺。
單純如鈴仙都發現了萊維的不對勁,但她卻好像畏懼著什麼而不敢有所動作。反而一旁的輝夜在萊維背後露出莫名的笑意,絲毫不避諱地直視忽然闖入的女子。
就跟梅莉所說的,她們早已認識一樣。
「呵呵。」
一聲輕笑如同雨滴落入平靜的水面。
「這個樣子可不像我天天從學生們,尤其是女學生嘴里听到的萊維老師哦。我只是路過順便來看看還沒進過的學生會啦,剛剛那些話是開玩笑的。」
也許正是她難以猜測的心理和語言吧。萊維把自己的奇怪表現歸結為听起來一點道理的沒有的理由,但事實上他卻因此變得從容起來。到底起作用的是他自制的安慰劑,還是女子淺淺的微笑呢?
「特意強調女學生被別人听到了肯定會向家長投訴的,所以還是先讓我把你背後的門關起來,梅莉。」
確定沒人躲在外頭準備向其他學生通報八卦後,萊維走到梅莉身後關上門。等他轉過身,卻正好看到坐在椅子上渾身微微顫抖,仿佛忍耐著什麼似地鈴仙。
難道兔妖怪也會生病嗎?
萊維正準備開口,雙眼一直死死盯著梅莉的鈴仙忽然搖了搖頭。
是對自己說她沒事?還是讓自己別問?見身為鈴仙主人的輝夜不做聲,萊維也姑且當做沒看見。
「你接下來到中午都沒課了?」
校長沒必要去記住所有老師的課程表,萊維奇怪的是她為什麼提出這個問題。
「嗯,上午就一節課,有事要我辦?」
「沒有。」
梅莉搖了搖頭。
「既然沒課了,就在這好好休息一下吧。請假七天估計你其實也沒時間休息,趁現在放松放松,別影響之後的教學哦。」
說完,進了學生會後連坐都還沒坐的新校長轉身推開萊維剛關上才三十秒的門。
「再見了,有工作上的問題就去辦公室找我吧。」
金屬制的門軸發出缺乏潤滑劑的聲音,然後輕輕地關上。新校長無聲無息地闖入到無聲無息的離開,前後連一盤格斗游戲的時間都不夠。
她到底是來干什麼的?腦子里塞滿問號的萊維像個快死機的機器人一樣回到鈴仙旁邊的位置坐下。抬頭是輝夜那張精致無比的臉,好似還帶有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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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有希站在海水還差十厘米就弄濕她黑色皮鞋的礁石上。不知是否剛好那麼湊巧,拍打在爬滿藤壺的石塊上濺起的水花,猶如自告奮勇參加萬米長跑,實際上平常連千米都沒完成過的笨蛋一樣,再怎麼拼命也踫不到少女的身體。
有希所在的地方,四周除了礁石還是礁石。唯有低處的岩石因海水浸濕而顯得漆黑,高處被夕陽映射顯得發黃這點區別。
這里是距離學園島十幾公里外的一處地圖都沒有標注的天然礁石。如果有希現在的樣子被拍下來傳到校內網上,同學們肯定更關注這位絕對可以說是瘦弱的少女如何到達那麼遠的地方,而非附近一成不變的景物。
「預計時間,一分二十六秒五四一。」
沒看表就念出這種精確的數字,如果考慮到有希外星來客的身份,那麼就當是一種特技吧。外星人也有外星人的自尊,看起來跟普通人類一模一樣的話,豈不是讓人找起來很累自己又丟臉嗎?當阿虛有次受不了春日的胡來,想向她拋出一切真相的時候,從那張永遠沒法揣摩的嘴里就是吐出了這樣的論調。
單單說出跟F1比賽一樣精確的時間沒法讓春日承認有希是外星人,但有希現在獨自一人,根本就不是為了給春日證明自己的不凡。正常來說每天這個時間是SOS團活動結束,在路上耗費了一小段後回到長門有希這個個體在地球上的非工作時間逗留場所。
一般人把那個地方稱之為‘家’。那個客廳只有一張矮桌,其余全都空空蕩蕩的地方,萊維不認為具備一個‘家’所需要素的地方。
冷清或寂寞,有希雖然常常在書上看到這兩個詞語,她本身並不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即便那個家曾被萊維數落過,有希仍然會在每天春日離開學校回家後,回到自己的家里‘待機’。
那麼今天她為何打破了日常表上精準無比的作息時間,跑到這塊連海鳥都遺忘掉的礁石上?
答案是天空中隱約閃現著雷光的黑色區域。那是一般人見到後會輕巧地以‘烏雲在打雷’來解釋,而在外星人眼里卻有另一番含義的現象。
外力強制型空間扭曲撕裂現象。
這是有希對那片‘烏雲’的理解。萊維所使用的空間移動,有希自己從學園島瞬間到達腳下礁石的方法,都屬于非自然性由人借助外力引發的空間扭曲。
萊維可以自在地通過這種干涉方式在一定區域內任意游走,有希通過對資訊的操作後能夠進行更大範圍的定點傳送。但她正等待著的那片‘烏雲’,卻是跟自己和萊維屬于完全不同等級的存在。
普通人跑完一百米要十幾秒鐘,一流運動員則只要十秒以內,這是同等級內的量化差別。如果有個人,比如萊維可以通過瞬移在秒表剛啟動的瞬間到達終點,這就屬于另一個等級了。萊維和有希再怎麼扭曲空間,他們終究只能控制在這個星球、或者準確說是這個世界內活動。有希在SOS團活動結束前兩分鐘探測到的這塊扭曲空間,從測算中得出結論,連接著另一個空間、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另一個次元。
前兩天有希剛像發出求救信號似地把自己收集的加密資訊扔到周邊所能隱約觀測到的特定空間。那是她和涼宮春日曾經所在的世界,拋出資訊的本意除了提交需分析情報外,還有與資訊統合思念體取得聯絡的目的在內。
有希不清楚自己發出的資訊是否被資訊統合思念體接收到,可顯然資訊統合思念體縱使要派其他個體前來找她,也絕不會使用這種很可能對空間造成危險的蠻橫方式。所以她跟SOS團其余的人分手後,獨自前來這片烏雲之下,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客人’。
「來了。」
預先測算的時間已經在表盤上走完,空中那片已經膨脹到學園島附近的船只都能觀測到大小的‘烏雲’,像是听到了有希嘴里淡淡的指令一般,忽然急劇收縮,瞬間變得只剩肉眼勉強能夠分辨的小小黑點,朝周邊放射著摩擦靜電似的東西。
的一聲,猶如台風天敲響的悶雷,那個電光包裹的黑點猛地爆開。如果萊維在此,他還記得自己擊敗吉爾伽美什的情景,或結標帶他參觀閉鎖空間最後的情景的話,就會明白天空中仿佛鏡片裂成無數碎片的現象代表著什麼。
破碎的空間是最為危險的狀態,有希不敢貿然接近。何況根據測算,空間撕裂的程度尚不足以影響這個世界的平衡,她只需要靜靜等待接下來的結果就夠了。
等待無需太久。到了承受極限的玻璃終于無法堅持下去,碎裂的空間被撕開一道漆黑的洞口。從裂縫中,有希能夠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冰冷又寂靜的宇宙,那是多數地球人沒感受過的氣息。
嗖!一個細小的物體從穿過裂縫朝著海面落下。有希沒去理會緩緩收攏的空間裂縫,穿著學校指定皮鞋的小腳輕輕一踏,外表縴弱的身子跳起足足有百米高度,伸手接住從另一個空間來到這里的東西。
有希落地的動作沒有絲毫聲響,即使她懷中多了一個少女的身體也依然如此。金色的長發用黑色緞帶扎成兩根辮子,跟緞帶一樣暗沉的緊身衣讓是資訊統合思念體有記錄的構成方式。
「時空管理局。」
綜合剛剛發生的事,排除掉可能性較小的枝節,有希推導出這個她從一開始就猜測到的名詞。
「穿越空間裂縫時造成的過載,需要治療。」
懷中這位外表和自己年齡設定相似的少女發出微弱地呻。吟,有希決定先把她帶回自己的‘家’。
與此同時,遠離這片礁石的學園島。中央區某條街道上,踫巧都要去商店街買點東西再回家的一對師生,突然像拔了電源的機器人一樣直直站在馬路中間,從後駛來的車輛一個急轉才險險避過。
司機打開車窗嚷了幾句後氣呼呼地把車開走,兩個障礙物從頭到尾連頭都沒回。
「怎麼回事?涼宮又發脾氣了?」
萊維偷偷瞄了眼遠去的汽車,其實他剛才過馬路時已經感覺到身後的車了。畢竟從時速六十公里到靜止的剎車聲只有聾子才听不見,他只是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感應遠處的異狀,沒空理會那位他應該說聲抱歉的司機。
「有可能,有點像閉鎖空間的感覺,距離太遠了。」
結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待機屏幕,沒有發現來電或者郵件。
「沒人聯系我,大概是覺得從這兒趕去也來不及。」
「嗯,那個距離,估計起碼有十幾二十公里。從方向看,應該是在海上。」
結標听完萊維的話,悄悄撇了撇嘴,她連個大概距離都估計不出。對這個在同樣能力的人面前格外好強的少女來說,已經算是輸了一場。不過她隨即想起自己身邊是個怪物,心里釋然的同時,眉頭又皺了起來。
「島外的海上?閉鎖空間從沒試過發生在那麼遠的地方。」
「閉鎖空間出現過很多次?很頻繁?」
「在我轉學之前非常頻繁,有時候一晚上就有三四次,睡一覺做那麼多惡夢的人還真不多見。SOS團成立後的這段時間里變少了,從上次我帶你去到現在,就只有春日知道你去了大霸星祭那天出現過一次。」
大霸星祭,萊維還清楚記得當天晚上自己的耳朵是如何被春日摧殘的。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為何會有這麼不注意自身形象的女生,明明連阿虛那個嘴硬的家伙都承認她只要不說話就是個百分百的美少女高中生。春日卻用她無與倫比的大嗓門和各種怪異的行為將潛在的追求者一一擊退。開學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就連萊維班上都已經有好幾個對春日感興趣隨即立刻被擊沉的可憐人。
「說到底,閉鎖空間是為了發泄春日沒法在現實中宣泄的煩悶而產生的。神人在里頭大肆破壞卻不會對現實世界構成影響。簡直就像生氣想摔東西又怕之後要花錢重買的吝嗇鬼一樣。」
結標終于站上了人行道,仿佛這短短的幾步路就讓她累得有氣無力。一天晚上就得行動三、四次,想想也覺得辛苦,看來即使最近變得清閑,也還不足以彌補她之前遭受的苦難。
「嗯?你說閉鎖空間是為了讓神人大肆破壞來發泄涼宮的不快,可在海上它們該破壞什麼?什麼東西都沒有吧?就算一拳打到海面上,也沒法造成可以見得到的損傷。」
「……應該跟有些人生氣時會踢路邊的水窪差不多吧。」
「是這樣麼?」
萊維隨口說著,他的目光仍舊注視著遠方那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地方。
「消失了,空間碎裂然後跟雨點蒸發一樣的感覺,跟你帶我去的那次很像。」
「那應該沒錯了,看樣子已經有人解決掉,你的煙還買不買,你不走我自己去買雜志了。」
「買買買,再不買我會死的。我這不是擔心影響你的工作嘛。」
「負責這個工作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用不著你操心。」
「OK,那走吧。」
萊維擺擺手,他覺得結標好像並不太滿意學園都市分派給她的任務。想想也對,以萊維對她的了解,或許在那座城市里,沒有其他人比這位少女更加不希望離開的了。
兩人交談到此結束,走向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萊維喜歡的香煙牌子,在島內的確不太好找,為了補充口糧,他只好冒著回家遲到的風險跟結標跑來商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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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A的班會,班長藤林杏在講台上指點江山唾沫橫飛。把原本屬于她的椅子偷偷拉到一邊坐著的萊維,頗有點驚訝地望著這名不時還拍兩下桌子,音量媲美春日的少女。
我怎麼就沒發現班上有那麼多問題?萊維也屬于普遍存在的護短型班主任,如果數落自己學生的人換成其他老師,他肯定有理沒理都得據理力爭一番。不過即使杏不是他班上的班長,萊維也沒那個膽量去跟她爭執。岡崎與他的好友春原每天被字典以及其他各種書籍暴擊的場面,萊維每每想起就不寒而栗。
叩叩。
「嗯!?」
「是敲門。」
見意猶未盡的班長眼楮四下亂掃尋找聲音的源頭,萊維好心地對她指了指緊閉的大門。鑒于杏的音量太大音調高亢,每次班會萊維都會記得把門窗關好,省的隔壁班的老師跑來投訴。現在看起來這個方法還是偶爾會失敗,這不就有人來敲門了麼,估計是拍桌子的震動太大?
「你去開門。」
「我?」
「誰是老師啊!」
「我啊。」
「那還不快去開門!」
「是、是。」
誰是老師?萊維從底下同學們無不敬畏的神色中,還真很難理直氣壯地回答這個問題。
「啊、抱歉抱歉,我們會注意音量……」
剛把門打開一條細縫,萊維已經習慣性地開始道歉了。如果本人是這個性格那麼典型屬于一種悲哀,不過他養成這個習慣的原因是班上的學生,姑且還能算是對學生愛護的好老師吧。
「有希?!」
萊維突然的喊叫把低下頭裝乖孩子的學生們一下給引過去。當看到門口站著的並非想象中從隔壁班氣沖沖跑來投訴的老太婆,而是一個短發的可愛一年級女生,低沉又不乏激情的全班大討論就開始了……
「喂,那不是一年級的嗎?」。
「是啊,表情淡淡的,看起來很可愛啊。」
「是來找誰的?哪個混蛋沒跟大家說一聲就偷跑了?竟然那麼快向一年級新生下手,太有損我們班的形象了!」
「竟然向一年級學妹伸出魔掌,太……讓人羨慕啦!!!」
「等等!」
「???」
「這種情況難道你們不覺得很熟悉嗎?我印象中,跑來找咱們班主任的可愛女生,已經有過好幾個了吧?」
「沒錯沒錯!我想起來了,這個女生我見過幾次,好像都是跟萊維在一起。該死啊,除了防備自己的同學,還要防備老師?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砰!
拍在桌子上的手,仿佛野獸的利爪向人示威,班上漸有熙熙攘攘趨勢的同學們立刻安靜下來。別看杏制止了同學們的討論,她眼神中的好奇卻不比任何人少。
「你來這……」
「有人找你。」
「找我?」
萊維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相信這位沉默寡言的少女不會像春日那樣沒事找事。
有希往後退了兩步,讓出門口的位置。兩根辮子用黑色緞帶綁在腦側,一位金發的少女走到有希先前所在的位置。沒等班內的同學們來得及大呼小叫,甚至萊維都沒反應過來,少女低下頭,猛地撲進萊維懷里。
「哇哇哇!!!」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美少女啊!你看清了沒有?超級美少女啊!」
「太突然了吧?不先交代一下前因後果就直接變成熱情地擁抱?」
「你!」
這回連杏都忍不住了,班主任在班會上當著所有學生的面跟一位少女激烈擁抱。無論從課堂紀律還是社會倫理的角度都是極端嚴重的問題。她推開桌子,快步沖到教室門口,正準備伸出正義的手制止邪惡教師——「爸爸。」
……
沉默,比藤林杏大魔王的死亡威脅更為寂靜的沉默。明明擠了幾十個人的教師,卻像放學後關了燈一樣的寂靜。仿佛連呼吸聲都听不到,杏也跟中了石化魔法的勇者,保持著手伸到一半的動作,以扭曲地姿勢定在原地。
「爸爸。」
「菲特!?」
萊維很想揉揉眼楮,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老眼昏花。可是雙手卻不听使喚似地抬不起來,好不容易才托住懷中少女的臉,輕輕地抬起。
漆黑深邃的雙眼蒙著濃濃的霧氣,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溢出。扎成兩根馬尾辮的金色長發以及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萊維恍惚回到了一百年前,回到他還在宇宙中的那段時間。
「爸爸,我終于……」
「菲特!菲特!」
少女忽然垂下了頭,無力的身體軟倒在萊維懷中。
「有希,她……」
「體力和精神消耗過大,雖然已經恢復過,但仍不能承受太強的情緒波動。」
「杏,班會拜托你了!」
對著身後還沒回過神來的班長大喊一聲,嚇得她差點坐倒在地上。萊維把懷中的少女橫著抱起,對有希點了點頭,飛快地沖出教室。班會?那本來就是班長負責的東西,他現在根本連旁听的心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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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門椋子是二中的保健教師,而且是在學生中人氣非常高的保健教師。至于人氣超高的原因,當然是她那無數少年憧憬的豐滿身材了。為此御門也經常感到煩惱,總有裝病的學生跑來騷擾,可她又不能怕麻煩而跑到其他地方呆著,萬一真有突發疾病的學生們呢?
今天對御門老師來說算個好日子,上午直到現在時間雖不長,卻仍未有裝病的學生出現,多少算是個奇跡了。就在她準備趁著清閑干點自己的事時,正對著辦公桌的門被猛地撞開!
「御門老師!有空的床位沒有?!」
「呼,是萊維老師呀?那麼急急忙忙地,嚇得我差點把試管弄斷了。」
「抱歉,有空床位嗎?」。
御門老師拉開身邊的簾子,露出一張今天尚未有人使用過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