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跟有希是純潔的師生加同社團朋友關系,你就別打制造謠言引發混亂的主意了。」
身後好像射來了一道目光?萊維側身看過去發現有希還是一如既往地埋頭書本之間,大概是錯覺吧。
「哪有制造混亂,你太低估自己了。如果說其他老師包括鬼冢老師在內被發現跟女學生曖昧都會引起軒然大波,你就是唯一例外吧?跟咱們的美人大小姐學生會長的緋聞我可是入校第一天就听說了哦,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嘛。」
你到底期待發生什麼?萊維覺得還是不要細問的好,生怕萬一听了超鈴音的妄想藍圖晚上睡覺會做惡夢。
叩叩,就在萊維發愁該如何把超鈴音的注意力轉開以免危害自己的睡眠時,上天恩賜般的敲門聲響起了。
「請進。」
萊維懷著愉悅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他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去開門,盡管活動室這扇門本就沒有上鎖,從外頭一擰一推就能進來。
木門打開後出現在萊維面前的是SOS團唯二男性成員中的高一新生阿虛。其實這在听到敲門聲時大家就已經猜到了。畢竟SOS團內擁有敲門才進屋好習慣的四個人中有三個正呆在屋內,結標一般都是直接推門而入,春日更時常會用踹的之類缺乏淑女修養的方式,剩下還有點正常人禮儀概念的就只有團內貌似最普通的阿虛了。為什麼用‘貌似’?首先,能被隨手就抓齊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人跟超能力者的匪夷所思美少女涼宮春日挑上就夠令人懷疑他是否隱藏了不為人知的特殊之處。其次從SOS團創立至今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萊維卻仍未知道外號阿虛的少年真名為何,難道這不算是一種奇跡麼?
「老師。」
「阿虛,今天來的有點晚,值日麼?」
萊維順手、不,順腳把阿虛打開的門踢上,他是個男人,就沒必要去在意什麼淑女的風範之類——春日該不會其實被他教壞的吧?
「是值日,不過不是我而是春日。」
「哦,了解了。」
點點頭,萊維送出一個同情的笑臉。被值日生抓去幫忙的可憐少年搖頭嘆氣地接受了。
「請。」
在阿虛把書包掛到牆邊架子上後,換了副面孔重置了內部系統的超鈴音靦腆的端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萊維好奇地扭頭看了眼身後櫃子上擺著的電熱水壺,他隱約記得自己進來時正見到超鈴音把電源插上打開開關,難道那時她已經預料到阿虛會正好在燒完水後進屋?
巧合吧?盡管超鈴音多次宣稱自己來自遙遠的未來,且的確掌握著許許多多遠遠超越時代、甚至看起來比學園都市更先進的科技,但她還從未拿出過真正能表明未來人身份的證據。何況每次說到這件事,超鈴音都是一副愛胡鬧小女孩的調皮樣子,這令萊維沒有半點實感。
不過穿越時間這種听起來異想天開的事要說絕對沒可能做到,萊維倒是還不至于那麼古板。自己都能穿越空間的屏障了,憑什麼別人就不能把空間換成時間?說到底,還是超鈴音太不正經了,你看當初有希跟萊維初次見面時所說的那堆奇聞怪談,他就基本沒有質疑過嘛,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區別對待喲。
「萊維老師。」
超鈴音這聲把萊維叫得渾身不自在,聲音模擬地越甜美,只會令熟悉她本性的人越覺得詭異罷了。不過起碼萊維還不擔心這位怪怪的女孩會干出在茶里下毒的事,所以為了避免她這副面孔再接近自己,萊維連忙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
好燙。
既然是倒茶當然不會厚此薄彼,乖乖坐著的看書好孩子有希也拿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一杯。雖說萊維總覺得超鈴音貌似有意在接近阿虛圖謀著什麼,被稱為「麻帆良最強頭腦」的少女想什麼豈是萊維這種愚鈍的家伙能看透的?
「要做點什麼麼?」
萊維見超鈴音忙著去收拾活動室里被春日前一天弄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邊慶幸不用繼續被她騷擾的同時又覺得有點無聊了。
「玩這個?」
阿虛心領神會地從背後書櫃里翻出棋盤跟黑白兩色的棋子。為其這種高深的游戲他們離學會還差很遠,但當成黑白棋玩也一樣能打發時間——在春日疾風驟雨般襲來前的片刻閑暇。
不知誰說過爛對手會令有趣的游戲變得無聊,反正阿虛肯定是對這句話持懷疑態度的。本來並不擅長棋牌類游戲的他在連贏萊維好幾盤後突然發現自己從未這麼喜歡過黑白棋。能贏的游戲就是好游戲,阿虛倒是深刻體會到了這點嗯,如果對手輸掉後再痛苦懊悔點甚至來個滿地打滾就更能滿足他的那小小的虛榮心了。可萊維已經是個淒慘的輸家,繼續要求太多有點過分吧?
在低水平下進行的單方面虐殺游戲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就宣告結束。並非阿虛心懷慈悲不忍見對手的煎熬故意放棄,他好不容易從某件事上找到些自信豈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何況萊維那副不在意的樣子看多了就連勝利的喜悅都快給沖沒了。
終結阿虛輝煌連勝的是破門而入的團長大人。之所以說是破門,因為春日踢開門那聲‘砰’基本跟之前擰開門把手的聲音重合並完全改過,給人一種她這下肯定把門鎖踢壞的錯覺。好吧,就算是春日,也會對某些東西比較愛惜的,畢竟是‘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社團活動室,不好好對待用壞了到哪兒去找新的?
「大家久等了!」
就等是沒錯,但是否值得你如此自豪可非常有疑問呀。阿虛的眼神瞬間被萊維讀懂了,也不知道春日是沒看見還是主動忽略掉,否則他免不了又被惡狠狠的反駁幾句吧?
「……」
跟在春日身後的結標大概是覺得該說的已經被春日說了,點點頭沒開口就直接把書包放好走到萊維旁邊的座位坐下。
SOS團這間小小活動室內本來沒有既定的座位安排,由于超鈴音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每天基本都是挨著阿虛坐成一排。而萊維經常會跟阿虛來點黑白棋之類的小游戲,所以兩人習慣性面對面,剩下的結標自然就成了萊維的固定同桌。有希?她就是這間活動室的精美擺設,當然是固定在窗邊牆角的小椅子上咯,從整體畫面上看像是春日的助手或秘書,實際上SOS團的聚會中她開口的時間少之又少——比跟萊維單獨一起的時候還要沉默。
「嗯?這麼快大家就都坐好了?」
春日好像第一次注意到全員靜待她發言的樣子,雖然都看出她心情很好,沒想到卻好到連幾個大活人都視而不見的地步呢。
「今天可沒時間讓你們排排坐閑聊聯系感情哦!」
難道你也發現SOS團的存在就是大家不同年級不同班級甚至跨越師生界限的交友場所了?阿虛嘀嘀咕咕很好的控制在春日听不清只能斜他一眼的程度,但對于萊維這個順風耳則是無能為力也不用有能。萊維其實挺喜歡听阿虛吐槽春日的,畢竟如此快準狠的吐槽水平在萊維認識的人當中貌似只有岡崎能夠媲美,但他更希望阿虛的話被春日听到然後靜待有趣地後續發展。
是不是有點邪惡啊?身為老師竟然期待自己學生遭到天誅什麼的,萊維對此表示絕對是一時誤入歧途,現在已經改正了。
「我已經把計劃內最重要的的東西弄到手了,接著你們就跟我一起去調度攝影機!」
挺起不算超標卻也足夠令這間活動室內其他少女怨恨的胸部,春日揚起的脖頸仿佛高傲的白天鵝在等著大家的贊頌。順帶一提,萊維早就想提醒春日了,她擺出的姿勢其他方面都沒有問題,就算是站在椅子上,反正不是上課又沒弄壞椅子,隨意就好。但春日另外一只腳猜到桌子上,對在座的兩位異性就有點為難了。
二中的校服裙子雖然比不上漫畫里那種正常走路都會春光乍泄到處引人犯罪,可也絕對符合能被成為短裙的標準。一般女生多少會注意下自己的動作行為舉止,以免里頭的胖次跑出來跟大家打招呼。即便屬于暴力型的藤林杏在投擲各種飛行道具尤其是字典時都不忘另一手掩住裙子。凜這個校內限定的超級淑女大家閨秀就更別提,最近她到校時穿的那件風衣都比裙擺要長,可謂是銅牆鐵壁般的防護了。在這種普世價值下,春日一腳椅子一腳桌面的危險動作,是否太過于奔放了些呢?
好在春日踩在桌面上的是左腳,萊維的角度很好的被大腿遮住,並沒有實際的危險。至于阿虛那邊嘛……少年你那游移不定的視線已經出賣了自己喲。
這時萊維才覺得自己教師的身份有點麻煩,否則找張小紙條寫上‘顏色?’遞給阿虛,那該是多麼有趣的事呀!
貌似又有什麼壞掉了?算了,不用在意細節。
「等等!」
嗯?難道阿虛的特殊之處其實是擁有讀心能力?萊維被他這一吼,差點以為他發現了自己腦子里的不良念頭,結果人家的目標根本就是春日,雖說眼神依舊不知該往哪擺看起來很好笑的樣子。
「干嘛?」
雖然很煩,姑且還是听你說說。春日的表情很明顯傳達出了這個意思,只是這里頭到底有幾分是真實的?所謂少女的心,其實就是連少女自己也不懂的東西吧。別的同班同學這麼大喊大叫,她可是連听都懶得听呢。
「突然提到攝影機,你到底又想干什麼?」
阿虛這話一出口,就感覺到自己突然成了整間活動室的焦點。成為被矚目焦點這類事在阿虛平凡的人生中少之又少幾乎就找不出幾個過去能拿出來說說的例子,但縱然十分新鮮難得,他還是對此敬謝不敏,在眾人的目光中不自在地縮了縮肩膀,剛才站起來的颯爽早就沒影了。
「話說回來你那個計劃到底怎麼回事?大家全都知道了?我不認為自己的記憶里有半點跟偉大計劃扯得上關系的片段。」
「哎?沒告訴過你麼?」
春日揉了揉腦袋,把箍著黑色短發的橘黃發卡扶正,語氣里的疑問卻沒表現在臉上,準確說應該是裝得不像。明顯就在不耐煩里帶點‘被發現了’的感覺。
該不會她就是嫌阿虛會說著說那太煩所以來了個先斬後奏吧?萊維還以為在SOS團內提出這個提案前春日已經擺平了阿虛呢,畢竟她們兩個同班,而且據說有著無論怎麼換座位都擺月兌不掉的前後座孽緣——阿虛這種說法萊維很自然地腦內修正成了‘緣分’,青春期的少女容易害羞、其實少男本質上也一樣,萊維多年的教學經驗早就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了解得十分深入透徹了。
「我記得說過了,大概是你沒听清。說過的話不說第二遍是我的為人準則!」
你到底有多煩阿虛的那張嘴啊?萊維無語地望著春日。
「你那準則根本就每天都在不斷打破,而且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絕對沒听你說過。」
阿虛好像生怕別人把他買了一樣據理力爭非得讓春日說實話。既然這麼怕干嘛還乖乖的一忙完就來SOS團報到?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M屬性?
「嘁,真麻煩。」
春日,你這句阿虛應該能听到的哦。萊維越來越覺得SOS團里的這對同班同學有趣了。
「好吧,沒想到才十幾歲就已經老年痴呆,我就勉為其難大發慈悲再說一遍好了。」
盡管沒人望向自己,一直在看戲的萊維突然有種意外中槍的錯覺。阿虛那邊則是很明顯地不爽,可礙于想趕快弄清楚到底春日又有什麼胡鬧計劃而不敢開口打斷。或許那其實是遺憾的另外一種表達方式?由于阿虛的插嘴,志得意滿情緒稍微降下去點的春日沒再把腳踩在桌上,理所當然給阿虛的福利也就這麼沒了。
該說他活該麼?
「電視劇類的節目在大結局時,經常會上演戲中主角突然死亡的情節。難道不覺得很不自然嗎?為什麼總是死得那麼剛剛好?太奇怪了,我跟人來說非常討厭在結尾非得死掉一兩個人來騙觀眾眼淚的劇情,若是我當導演,才不要拍出那種俗套的電影呢!」
「請問到底是要談電視劇還是電影?」
看吧,萊維就知道阿虛的沉默保持不了多久。其實這兩位還真是天生的一對,乍眼看去沒什麼實感,可只要深入了解,就會發現阿虛的吐槽跟春日的胡鬧性子簡直是絕配。
「當然是電影啊!你的耳朵我認為必須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了,听力的計量單位是什麼來著?總之你一定是那里頭最低的等級。」
在這時,活動室內除了這對吵架夫妻外的其他人終于有動靜了。超鈴音站起來走到靠著櫃子的白板邊,拿起筆寫上‘電影’。春日對此滿意地點點頭,萊維卻不明白超鈴音突然扮演起助手的角色原因為何。單純覺得自己戲份太少了需要補充點存在感?有這個可能。
「就是這樣,明白了嗎?」。
春日帶著仿佛確定梅雨將停的天氣預報人員般的開朗表情指著超寫在白板上的字。
「就是這樣是什麼意思?」
阿虛弄不懂是理所當然,光听這麼幾句就了解春日想干嘛的絕對是天才中的怪物。但當事人本身顯然不這麼認為,春日眨著烏黑的眼珠,燦爛的笑容中帶點戲謔地說道︰「阿虛,看來你不止听力有問題,智商也十分令人擔憂呢。我說的當然是指我們要拍電影啊!在學園祭中放映,片頭打上Present-by-SOS團!」
「我們這兒什麼時候又變成電影研究社了?」
「鬼扯什麼呢!這里永遠都是SOS團!我可不知道電影研究社的門朝哪兒開。」
要不要告訴她很可憐的電影研究社跟我們同一樓層並且只隔了三個房間?萊維略做思考後決定還是放棄了,反正說了也沒實際意義,電影研究社的諸位,請繼續忍耐一下吧。下次凜修改各社團經費分配的時候會幫你們說幾句好話作為補償,如果到時候還記得的話……
「這件事我們之前已經開會研究過並一致通過了,就算是按照民主的原則,你一個人的反對意見不予采納!」
一致通過?盡管萊維不記得有過關于拍攝電影可行性的會議曾在這間活動室里舉行過,但對阿虛那詢問的目光,他還是點頭給予了肯定答復。說到底這個社團的存在目的就是讓春日玩得更加盡興。除了阿虛,其他成員基本都抱有各自的目的不會在無傷大雅的小事兒上反對實質是她們觀察對象的團長大人。萊維加入的原因是基于有希的請求,可身為老師的他很清楚正規社團必須在學園祭上發表些什麼來爭取下一年經費跟其他待遇的規則,既然無論如何都必須做點什麼,與其耗費大量腦細胞跟時間在尋找該參與的項目上,還不如接受春日的提議來的方便快捷。
「我們自行拍攝電影,然後吸引客人前來觀賞,明白了?」
結標這句話的語氣挺自然的,硬要說就是略顯公式化了點,有些大公司內部不同部門初次合作的同僚見面那種感覺。或許是由于她所屬的暗部組織就是這麼一種平常不見面不聯系不來往,有事臨時集合的形式吧。她習慣了的這幅樣子好像對阿虛頗有威懾力,結標開口後,本來還準備據理力爭一下的阿虛乖乖地閉上了嘴,那樣子跟在走廊閑聊突然有嚴肅的老師經過似地。
我才是老師吧?萊維郁悶地盯著結標,這名少女那所謂的威懾力對熟人一點用都沒有,據說她所屬組織內的另外幾位最近也慢慢關系有所改變了。
「注意!」
春日用手里的伸縮天線往白板上敲了敲,把站在旁邊的超鈴音嚇得一縮,顯得更嬌弱,盡展她逼真的演技。
「可……為什麼是拍電影?」
即便被結標那難以形容的氣勢逼迫了一下,阿虛還是不死心地繼續掙扎。有點奇怪是吧?如果真得如此討厭春日的提議,干脆一開始就別加入SOS團不就完了?春日雖然任性蠻橫,阿虛若是硬要跟她保持距離,她也不像是會死皮賴臉湊上去的類型。任性的人都是高傲卻又容易受傷的,被阿虛拒絕後春日絕對會立刻放棄。難道阿虛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才嘴硬心軟表面上牢騷不斷實際上言听計從?貌似對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熟悉的泉此方曾說過春日跟阿虛是對傲嬌,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又被她說中了。
「那天晚上,我有點難以入睡。」
還以為春日會把他無視,沒想到她卻靜下心來回答阿虛的問題。
「所以我打開電視,看了一部奇怪的電影。電影很無聊,當然談不上喜歡,但大半夜沒別的事做,姑且看了下去。」
其實就算她不說,萊維等人也早就大致猜到起因了,何況上次阿虛缺席的‘會議’上她曾隱約提到過。所以萊維跟結標都表面上認真聆听實際發呆,有希看書超鈴音賣萌,認真听講的乖寶寶就阿虛一個。
「結果看完後我對它的評價也沒法稍微提高哪怕一星半點,無聊、無聊透頂、無聊到我想打惡作劇國際長途到導演家去!竟然連這種電影都能在上映後幾年還騙到電視台的播放時段,那我一定可以拍個比他好得多的!」
天線那帶著小帽子的頂端戳到超鈴音圓圓的小臉上,也不知道春日是有意還是無意。
「所以我就有了試試看的主意,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哪里簡單了?阿虛差點一腦袋撞到桌面上。這是何等缺乏邏輯性的因果關系啊?別人拍得很差,所以自己能拍得更好?‘所以’一詞肯定會因自己被用在春日這想法里而哭泣的吧!
萊維沒空去理會普通男子高中生這種泛濫的生物,在阿虛為詞語默哀的同時,他卻饒有興致地偷瞄結標。
那位坐在萊維身旁的紅發雙馬尾少女,正盯著春日因自信滿滿而挺起的胸膛發呆,難道是對胸部的發育感到不滿了?萊維倒是挺想安慰她一句‘在SOS團里你好歹排第二’,考慮到少女開不得玩笑又愛找人PK的性格才算作罷。
結標其實用不著太在意的,就說她總是纏在胸部的淡粉色布條從沒試過意外掉落,就已經可以證明她是有些……額,等等!萊維突然覺得自己記憶深處冒出了些詭異的片段。印象中有一次跟結標‘友好切磋’她因太過激烈不小心弄得布條散開,盡管萊維及時發現扭開了頭並為此還被結標用手電筒狠狠砸了一下,可那驚鴻一睹的畫面中,貌似是見到了兩團可以用‘巨’這個數量級的詞形容的東西呀?
「干嘛?」
「咳、咳!」
神游物外中突然听到自己神游對象的聲音,萊維連忙輕輕咳嗽兩聲來掩飾——有什麼好掩飾的?結標又不是常盤台那名自戀的女王,哪可能猜到他腦子里那些齷齪的念頭?
「感冒了嗎?這個時候生病會影響拍攝進度啊……」
春日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她無意中幫不良思想差點被抓包的老師解了圍。而且別听嘴里的話是埋怨,少女的表情里卻隱約有些擔心。
「沒事,喝茶嗆到。」
果然是個好孩子呢,涼宮。萊維感謝的是她對自己身體的關心,看來對這個一時興起的玩鬧同好會,春日可不僅僅是當成個肆意放縱的場所啊。
「沒事就好。雖說肯定沒有問題,但離學園祭的時間已經不多,這期間我可不準你們任何一個的身體還是精神什麼的出現意外影響我的拍攝進度喲!這是命令!」
萊維很罕見地高聲附和,把超鈴音那弱弱地聲線都蓋過了,不知道他跟春日的這番互動,在做是否會有人稍微吃醋呢?某個坐在對面的‘反對派’少年。
「你有志當個電影導演或制片人沒有關系,那是你的未來,確定好道路後大膽去走就好。可單單一個導演是拍不出一部電影的。」
阿虛的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有點曖昧的嫌疑,可里頭的意思的確沒錯。電影是一門綜合的藝術,畫面感、構圖、服裝布景以及劇本和配樂等等分開來全都可以當做單獨的藝術形式。多樣的藝術需要多樣的人才群策群力完成,由某個多才多藝者身兼數職完成的影片不是沒有,但那需要的時間以及難度可是成幾何倍數增長的。就像春日自己所說,離學園祭的時間沒剩多少,在這麼短短的日子里靠一群新手完成部說得過去的影片,無論怎麼想都令人十分地擔憂。
「放心,劇本我都初步構思好了。」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跟著我做就對了,完全沒必要想多余的事!」
阿虛跟萊維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所有的計劃都交給我,由我包辦所有事情!」
春日拍著胸脯的自信真不知道打哪來的。二中是正規的公立學校,這就意味著二中除了規定的課程外不會像一些私立貴族學校那樣教學生們各種考試不會考到的東西,導演課、編劇課、道具制作課等等根本不可能寫在二中任何一個年級任何一個班級的時間表上——難道春日在看完那出爛片後就立馬開始惡補所有相關電影的知識了?
「阿虛不準繼續嗦!」
這回春日直接剝奪了別人說話的權力,這倒是獨裁者慣用的手段,沒把他挖個坑埋進去就算是仁慈了。
「既然是SOS團的制作的電影,目標自然是學園祭最佳活動票選的第一名!這麼一樣,那個不懂事的大小姐學生會長也會認同我們SOS團——不!是一定會認同!為了這個目的,首先就要輿論站在我們這邊,讓她再說不出那些話!」
額,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意思在里頭?萊維沒想到春日還有跟凜別苗頭心思。事件的起因是春日她們在校內派發傳單時弄得動靜太大驚動了負責學校風紀管理的老師,作為學生會長的凜之後就將春日請進了學生會辦公室。其實在凜在學校里扮淑女的前提下,她不可能多刻薄地對待春日,即便所謂的SOS團在她眼里就是個搗亂惹事的非法組織。事實上凜並沒有跟春日有過太多的交談,僅僅交代了一句下次別再引起騷亂之類就算過去了。但或許是春日看出了凜對當時在場的萊維那種隱隱責怪的態度,結果基于保護團員兼為團員出氣的理由,春日就這麼把還以為自己在她面前很好保持了形象的凜給恨上了,連現在的學園祭活動都以她來做假想敵。
春日,謝謝啦,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不用那麼麻煩更好……萊維的眼神傳話很顯然被春日誤解了,後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放心吧’表情。
「制作經費從哪來?」
阿虛可不清楚春日心血來潮的電影拍攝里還摻雜了其他因素,他還在繼續著無謂的掙扎。
「預算的話,我們有啊。」
「預算?」
這回連萊維都懵了。在座應該沒有其他人比自己更清楚,SOS團這麼一個靠他走後門臨時拉起來的莫名其妙同好會,連個活動內容都沒法在塞進凜抽屜里地表格上填好,怎麼可能從死要錢的摳門學生會長那弄到經費啊!
繼承了遠阪家這一偌大名頭的魔術世界,凜所修習的是代價極大的寶石魔術。這里所指的‘代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錢。各種寶石只要並非偽造的贗品,都需要付出一定數量的金錢才能到手。而魔術世家的家主又不可能采取偷盜之類的下三濫手段,結果自然是搞得明明有偌大家產卻依舊入不敷出生活頗為拮據。要不是有萊維的貼補,凜的日子肯定會更加艱辛。就在這種境況下,這位言談舉止無不高雅的大小姐養成了對錢極為執著的性格。幸好凜在校內從未暴露過自己的本性,否則二中學生會長的高人氣估計瞬間會崩塌掉吧。
不去偷盜,自然也沒可能干出挪用學生會和各個社團經費這種事。但這不妨礙凜對學校下撥的資金精打細算,每個社團想從學生會要到更多的活動經費都是件極其艱難的事情,好在凜各方面平衡得很好,在同學們眼中她的小氣行為反倒成了嚴肅認真。春日要怎麼從凜那摳出拍電影的經費,萊維完全沒法想象,所以他呆了半響後,立刻否決這個可能性轉而考慮其他方面。
「不是有分配給文藝部的預算嗎?」。
果然,萊維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回事。相比遵紀守法的凜,春日干起強盜行徑可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臉上的笑容從一開始就沒停下過。
「那是文藝部的經費啊!你可以動用嗎?」。
「可是有希說沒關系啊。」
阿虛立刻把目光轉向坐在角落的工藝品少女,對方緩慢抬起頭來卻沒有看他,當然也沒有反駁春日的意思。
‘沒問題麼?’‘沒有。’比起明明把什麼都寫在臉上的春日,萊維倒是覺得跟缺乏表情機能的外星人少女更容易交流。簡單的兩個眼神,他就從有希那得到了答案。話說回來,有希是怎麼知道自己會看她而抬起頭的?萊維記得有希班級準備在學園祭上辦的活動是佔卜,她則正好是負責佔卜的人員。嘛,從以前的表現上,這位萬能的多啦A希會語言也不算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這麼一想,萊維進而覺得文藝部會落到今天這副瀕臨自動廢除的地步很有可能是有希暗中做手腳的結果。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開學那段可是在凜桌上見過一份關于成立‘文學鑒賞研究協會’的申請書,記得申請人好像是叫……天野遠子?已有文藝部的情況下再成立個功能重復的社團,現在怎麼看都覺得不正常。
「大家都清楚了吧?沒有疑問了吧?」
春日臉上發出‘就算有也別說出來,反正說了我也會當做沒听到’的意念。明顯是針對阿虛吧,萊維他們都是被誤傷。
「一定一定要把這邊的工作擺在比班級活動更前的位置!要知道你們在屬于自己班級之前,首先是SOS團的團員!哦,那邊的人民教師也一樣,明白嗎?導演的命令是絕對的!」
激情吶喊的春日差抬起一只手再加撇小胡子就能扮演杯具的元首了。希望SOS團諸位在學園祭里的命運不會像元首領導下的軍隊般慘敗在冰天雪地之中。
「那麼,今天的活動就到此為止!接下來我得想想角色分配和贊助者的事。制片的工作可是一刻都不能停啊!」
春日扔掉手上的天線,宣告今天的SOS團到此結束。不過在那之前,她好像忘了點什麼?
「啊啊,你看,都怪你阿虛!弄得我都差點忘了,女生解散,兩個男的跟我去調度攝影機,現在,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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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秋季,學園島上卻涼意欠奉,夏天猶如鬧別扭怎麼都不願離開孩子,掌管天氣變化的神也拿它沒有辦法,只好任由島上的天氣就這麼一直散發著烈日的余熱。關于這方面的感受,萊維比在他身旁邊走邊抱怨的兩名學生跟深。才剛從學園島東北方國家回來那時,萊維可是清楚記得剛下飛機那股逼迫自己把外套月兌掉的熱浪有多麼令人難以忍受。嘛,其實硬要拿個溫度計出來看看,上頭的數字並不會夸張。但從快要降雪的地方回來的人,在機場不月兌件衣服那還怎麼配叫南部海島?學園島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四季中分明的只有夏與冬,春秋仿佛舉牌子的報幕員,上來說一句話後就匆匆退場。
「搞不好太遲了,你們兩個給我快點!拖拖拉拉的一點都不像男生!」
這樣說著的春日帶頭跑出校門,跑過連接二中與中央區生活地帶的長長道路。
「她到底要跑到什麼地方去啊?我不認為會有那麼傻的贊助者干出錢給學生拍學園祭用電影這種絕對打水漂的事。」
阿虛,春日嘴里那個拖拖拉拉就是指的你哦。根本沒東西需要收拾,悠閑跟在春日身後慢跑的萊維,見跟自己說悄悄話的阿虛臉上已經明顯掛上汗珠,還順便感嘆了一下現代高中生的身體素質之差——僅限男性,像雞媽媽般帶隊沖刺的少女涼宮春日可是半點疲憊的影子都找不著。
「沒你說得那麼夸張,咱們學校的電影社我記得每年都有拉到贊助。」
別人可能不大清楚,萊維這個學生會的老師再懶也還是記得,不久前就有運動用品店的老板跑到學生會來確認電影社是否將拍攝學園祭用短片,當時凜還給那位大叔寫了份保證書之類的東西。
「我們可是開學至今都無人知道社團活動目的為何的謎樣同好會耶,沒學校證明一類跑去找人商談,百分百會被轟出門吧?」
哦?沒想到阿虛並非單純的吐槽癖發作,他還當真為春日的行為考慮過做出了合理的推測呀。這小子表面上是個堅定的心理反對派,實際還挺關系總把他耍得團團轉的女生嘛。不過……
「你認識涼宮至今,有發生過她想做的事最終失敗放棄的情況麼?」
「……沒有……」
阿虛細致地翻了遍自己升上高中後的記憶,里頭充斥著名叫春日的女生四處活躍的身影,的確找不到能跟失敗扯上關系的事。
「那就跟著她跑吧。」
其實萊維也有點奇怪,為什麼春日不在校門口搭接駁巴士,而選擇直接用雙腿跑。不過鑒于這貌似對鍛煉阿虛的身體有利,他決定當做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