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說，興隆山上應當就是八卦墓之一，你留下來助他。」
蕭乾眸色一閃，視線飄開，語氣里似乎夾裹了千言萬語的無奈。
「說話！」墨九沉了聲。
「……」
「說話！」
「……」他深深注視她，緊緊抿唇。
墨九心里一緊，眸子微眯，「然後哩？」
「明日大軍開拔臨兆，阿九，我得走了……」
蕭乾大拇指摩挲著她的唇角，眼里有一絲不舍。
一種不安的情緒襲上心間，墨九不太踏實了，「六郎這是做甚？神神秘秘的可不像你。」
這個人好生奇怪。回頭指的是什麼時候？
瞥他一眼，她正要打開，他卻摁住她的手，「回頭再看。」
「這是什麼？」墨九狐疑地接過來……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你的一切都是好的。」低低喟嘆一聲，蕭乾的唇堵住她的唇，輾轉吮擁片刻，他目光微沉，慢慢抬起頭，流連般落在她的臉上，用一種欲語還休的表情盯住她，慢騰騰從枕頭下掏出一個方形的紫檀木盒子，遞到她的面前。
墨九嗤一聲，抬頭瞪他，「果然夸獎不過三句，你就現了原形……」咳了一下，她又莞爾，「不過這也算是優點吶。還有嗎？繼續說，越多越好！」
尼瑪這是夸還是貶？
蕭乾專注地盯著她小小的臉，手在她腰間慢慢摩挲著，也不知想到什麼，忽而低聲一笑，「你品性很好，收拾人從來都不會在明面上，一般都暗地里下毒手，會給人保留一點尊嚴。」
嘿嘿一聲，墨九被夸得有點飄飄然了，「還有嗎？」。
蕭乾想了想，「你待人很好，不管對方身份高低，富貴貧賤，在你的眼里，全都一視同仁。阿九，你是特別的。」
好嘛！墨九得意地翹了翹唇角，「還有哩？請繼續舉例。」
「你脾氣很好，幾乎從不生氣。就算生氣，也很好哄。」
蕭乾向來不是會說好听話的男人，聞言微微一怔，笑著摟了摟她。
忍不住心里感恩一般的情緒，她又問︰「我哪里好？請舉例說明。」
墨九眼楮笑得幾乎彎成了月牙兒，她一動不動地打量著蕭乾，覺得她的六郎真是好看得不行。每一個地方都好看。五官輪廓，身高身材，幾乎全方位無死角，便是連肌膚的韌度與嘴唇的柔軟性，都那麼的有誘惑力。
蕭乾緊緊摟住她，「很好。」
女人一旦確定心意，在心愛的人面前，總會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確定。墨九也如是。
「六郎，你覺得我這個人……好不好？」
墨九滿意了，靠著他溫暖的身子，舒舒服服地一嘆。
「一個墨九，足矣。」
他沒有回答，只是溫柔地拂開她垂落的發絲，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吻。
唇角往上一場，蕭乾臉上掠過一抹柔情。
「蕭六郎！」她側過身子，手圈著他的脖子，一點一點湊過去，觀察著他的臉色，「除我之外，你從此再不能鐘情旁婦……更不能對別的女子做出這樣的事。否則，我懷疑我會不會氣得親手宰了你……」
美？！當然美了。墨九想著先前狂浪一般涌來的激情，還有那變得不像自己能把控的欲念，心里莫名一窒。興許是雲雨蠱的作用，興許是恩愛後遺癥，一種怪異地患得患失感，讓向來心大性野的她，突然兒女情長地柔弱起來。
蕭乾低低淺笑，一只精壯的手臂枕在她的腦後，一只手輕撫著她的臉蛋兒，啞聲道︰「阿九可是美了？」
「太過輕敵，果然容易全軍覆沒。古人誠不欺我也……」
當她被他「吃」得渣都不剩，只能像一只軟腳蝦似的蜷縮著，再無半點斗嘴的力氣時，終于不得不承認。
可她太低估古人的情商開發程度了……尤其是蕭六郎這樣愛讀書愛學習的古人。
至少，他不會比她懂得多。
這麼一「吃」便是小半個時辰，墨九身子有些疲乏，精神頭兒卻異常亢奮，蜷縮在蕭乾微濕的懷里，她面色嬌若桃花，卻窘迫地一眼也不敢看他……在她挑釁他那句話之前，她真的以為像蕭六郎這樣清寡淡然的男子，對男女之事是一竅不通的。
燈火忽閃忽閃，帶著夜的魅惑，也清晰的映襯了兩個人狂亂的心跳。
——
「我便吃你試試。」
蕭乾伸手逮住她，就往木桶外面提。墨九大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水里沉。可她的力氣怎麼奈何得了他？只听她「啊」的驚呼一聲，身子突地離開木桶，濕漉漉的露在他的面前。懸空的驚恐，讓她情不自禁揪緊蕭乾的胳膊。這時，他卻攬住她的腰，將她狠狠拽入懷里。
「逗你如何？」墨九對他魅惑地眨了眨眼，輕輕呵氣，「你吃了我？」
「你再逗我？」
墨九撲哧一笑，手指撫上他的身子，「這個我驗證過了呀，貨真價實的男人！」
「墨、九。」他一字一頓地喚她，「我是男人！」
這樣暖昧的話，讓蕭乾心口一窒，差點兒把持不住。
墨九見不得他鎮定如常的樣子，突地直起上身，臉對臉的看著她，用一種媚媚的聲音嬌嬌問︰「蕭六郎，其實我有些好奇……你說你看了一輩子清心寡欲的書，到底懂不懂得如何男歡女愛？」
蕭乾但笑不語。
「唉你這個人太沒幽默感了！玩笑而已，洗一個晚上，不把我皮洗月兌一層麼？」
「不然我洗一個晚上。」
「不然如何……？」
蕭乾哭笑不得地點了點她的腦門兒，目光怪異地瞄著水波里的身子，「老實點，不然……」
「嘶！」墨九不依，「親痛我了，要賠！」
「小東西！」蕭乾似乎磨了磨牙，突地低頭，恨恨在她嘴上嘬了一口。
墨九見他膈應了，心里不由大樂，「怎麼，六郎這是酸了？別這樣嘛，看你排隊時間較早，九爺肯定會優先考慮你的……」
普天之下也就墨九這個婦人敢大言不慚地說這句話了，而且……這還是令他煩躁的實事。想到大牢里的完顏修，別院里的宋熹，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眼神兒使勁往她身上瞄的男子，蕭乾莫名心堵，為她擦身子時，手上的帕子重了重，動作再不如先前溫柔。
墨九哼哼，斜剜他一眼，「你沒見多少優秀的男子，排著隊的等著九爺去臨幸？」
他皺眉道︰「不想睡我，你想睡哪個？」
墨九一臉都是水，惱嗔地拍開他的手，「討厭，哪個想睡你了？」
蕭乾笑著拿濕漉漉的帕子撫了撫她的臉，「難道阿九不想睡？」
墨九「噗」一聲，「不要臉。」
蕭乾嚴肅地點點頭，「嗯，哭著喊著想睡……」
「好像有些道理。」墨九唇角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戲謔地飛他一眼，道︰「不過六郎這是在自夸，天下女人都想睡你吧？」
蕭乾對她時不時飆出那些與眾不同的言語早已習慣，眸光暖暖罩著她的臉，似蕩著一圈柔情的光暈，「在你之前，想讓我禽獸的女子如過江之鯽，我若真行那禽獸之事，身邊又如何還有阿九？」
沒她了，這話什麼意思？墨九回眸一瞪，「請你模著良心解釋一下。」
蕭乾輕笑，「我若禽獸，可就沒你了。」
「當然懂得，不就是你這樣兒的？」
他在背後，墨九看不見，這樣近距離的溫柔，讓她心弦亂彈，聲音又軟又啞。
「阿九可懂得什麼是禽獸？」
蕭乾抬起頭，繼續往她後背掬水，就著軟軟的帕子一點點為她溫柔擦拭，瀲灩的眼波中，蕩漾著說不出的情動，呼吸也寸寸溫暖。
「蕭六郎……你個禽獸。」
她肌膚原就很美，凝脂一般惹眼，那水珠順著她的脊背往下，一滴一滴，晶瑩、透亮，襯得她肌膚越發細白，晃得他視線一凝，情不自禁低頭，吻上那一滴下滑的水珠，慢慢吮、慢慢游弋……墨九受不得這般憐惜，身子微微一顫，在這突如其來的溫存里，幾乎不會思考，思緒一片空白，低低哼出的聲音，盡是嬌嗔。
蕭乾輕笑一聲，掬了水拂上她的背。
墨九深呼吸一口氣，盡量無視他艷絕魅惑的眼，淡定地轉過身去趴在桶邊上，舒服地半闔著眼，把線條勻稱的後背留給他，「來吧，英雄！」
……這是被他反逗了？
一個字沒落下，便听他輕笑，「我想為你擦背。」
「你說我想做什麼？」蕭乾雙手松了松，搭上她的肩膀，像握不住她滑幼的肌膚，冷不丁往下一滑，一捏，墨九驚呼一聲，雙頰通紅的看著他，「你……」
「你想做什麼？」墨九滿是風情地瞟他一眼，逗他上癮。
蕭乾熾烈的目光從她的臉，一點一點轉移到波光瀲灩的水面上，看一波一波的漣漪間，女子掩不住的姣好，一種熟悉的火緩緩從下月復升起，迅速躥至四肢百骸，燒得他目光赤紅，幾乎不受控制的扼緊了她的身子。
「下場？還上場呢。」墨九哼哼，「你待如何？」
「……」蕭乾呼吸漸促，「阿九可知逗我的下場？」
這樣纏綿的話，讓墨九敏感的小心肝兒止不住猛跳。情緒一上頭，她雙臂蛇一般纏上他的脖子，目光膠著在他俊美的容色中不能自拔，「逗你玩呢，傻阿郎！我便不顧及你，還得顧及自己哩。怎麼著你也是我要湊合著用一輩子的人，兩三下把你霍霍出問題了，那我不得把腸子悔青？」
她原是玩笑的話，蕭乾听完卻很認真。正經著面孔，他撫住她微濕的長發，從上到下柔情地摩挲片刻，輕輕挑開，低頭在她光潔的耳際一吻，啞聲道︰「我也很想。」
「這個簡單吶……」墨九笑著看他，「我們做過之後，不就知道了？」
蕭乾目光微暖，「如何試？」
墨九無奈地挑了挑眉，曉得他盡力了，心里一軟，柔聲道︰「不如我們試試？」
升起的希望，瞬間變成了忐忑。
「嗯。」蕭乾考慮一瞬，低頭在她唇上啃了一口，「可到底有無效果，目前不敢肯定。」
墨九幾乎忘了自己光著身子坐在木桶里，而他就在面前，一臉抑止不住的歡愉，「真的？六郎不是安慰我的？」
這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驚喜。
「啊！？」
蕭乾搖頭，慢慢把她身上僅剩的衣料扯去，錯開視線，將她抱入木桶，淡淡道︰「醉紅顏並非我有意整你。在識得你之前，我研究方姬然的病情有幾年了，治療的法子目前還沒有想到。故而，我想要預防，醉紅顏雖有毒性，會令你暫時失顏，可它卻是我唯一想到的預防之藥……」
「當然。」想到中了「醉紅顏」的毒那一段慘不忍睹的日子，墨九一腦門兒黑線，「提起它做甚，你莫非又想整我？」
「阿九。」蕭乾忽地肅然了面孔，視線微低，「可記得醉紅顏？」
「撲哧」一聲，墨九忍俊不禁，「越來越貧！」
「我膽子沒那麼大。」
「……」墨九瞪著他清俊的面孔，嗔怪，「你在戲弄我？」
「嗯。」他緩一口氣，「我只是說為你搓背而已。」
她在提醒她，用自己僅存的理性。
「六郎，失顏之癥……」
墨九心尖兒一縮，像得到了某種心理暗示似的，登時不太淡定了，渾身上下像有螞蟻在爬，也不知是自己情動難抑，還是雲雨蠱在挑戰她的理智，靠著他的身子越來越軟，雙腳幾乎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
見她沒有再掙扎，蕭乾微闔的眸子睨一眼她細白無瑕的臉蛋兒，一邊輕輕慢慢的吻她，一邊解開她的小衣，薄涼而喑啞的聲音，從她的唇，一點一點轉移到她精致的鎖骨，「阿九，雲雨蠱……似乎又長大了。」
「唔！」墨九無奈地發現，這貨越來越會耍流氓了，而且還耍得這樣帥。
他淺笑不答，只是頭一偏，低下，堵住她微翹的唇。
一咬牙，她惱而嗔之，「……流氓，出去！」
墨九怔了怔，終于反應過來他先前說的「懲罰」是個什麼鬼。
「我得親自為阿九洗干淨，再坦誠地接受阿九的‘懲罰’，這樣才安心……」
「怎的，又反了你？」她抬頭。
「不行。」他斷然拒絕。
「好嘛。」墨九覺得旺財挺可愛的，也就不想再與他計較了。輕輕偎入他的懷里，她雙手束緊他的腰，小女人似的拿臉兒蹭了蹭他的胸口，小聲道︰「夜深了，六郎先去睡，我等一下來陪你。」
「騙人是旺財。」
墨九微微眯眼，打量著他的臉，「小狗才騙人？」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蕭六郎竟然這麼好說話，不僅會道歉，還這麼會哄女人？
蕭乾皺眉，慎重地考慮一瞬，再一次吻她手背，「若有下次，阿九就狠狠罰我。欺負一次，你就罰一次。」
「呵呵。」墨九干笑，「若有下次，如何是好？」
「哦。」他老實地應了，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正色道︰「阿九，是我不好，不會有下次了。」
「當然有。」墨九冷眼剜他，「不準再裝蒜！」
「我？」蕭乾一臉懵，「我有這麼諢嗎？竟敢得罪阿九，我膽子也大大了吧？」
「還裝傻？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墨九使勁兒戳他胸膛，「除了你，還有哪個敢欺負我？」
這樣一個俊得毀天滅地的美男裝傻充愣的樣子，著實帥得慘絕人寰。墨九心大性寬，原本對蕭乾就沒有什麼怨氣，被他這麼一逗，心里便有些樂不可支。不過，有一句話他卻是說對了，有些人就是欠收拾，她這次，一定得給他點教訓。
「嗯？是哪個欠收拾的得罪了我阿九？」蕭乾摟緊她，嚴肅臉，「阿九快告訴我，我這便去收拾她。」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他們兩個之間分明就與雲雨蠱有關好不好？那個不容忽視的問題一直擺在中間，墨九可不會像他那麼「大氣」的直接拋棄掉雲雨蠱。哼哼一聲，她在他懷里掙扎一下，輕嗔他，「還一輩子哩？！有些人真是健忘，今兒白日的時候，是哪個家伙與我置氣，黑著一張臉，對我不理不睬的？」
蕭乾失笑，輕撫她的頭發，「我們之間，與雲雨蠱何干？阿九放心，不是一直，是一輩子。」
「六郎會一直對我這樣好的吧？至少，在雲雨蠱沒解之前，不會輕易變心吧？」
于是，她不由又犯了女人常有的通病。
蕭六郎純粹而濃烈的情愫，墨九感受到了。
世上最美的愛情，是靈魂與靈魂的踫撞。每個女人的骨子里都渴望著溫情，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夠像寵孩子般寵著她，懂得她的心思，尊重她的決定，理解她的悲傷與快樂，分享她的每一個小情緒，有著靈犀般的默契。
他道︰「阿九，我只是想對你好。」
木桶里的熱水，裊裊蕩出熱氣，讓整個空間如同籠罩了一層仙氣，經由鏡面反射，相擁的兩個人，一個俊、一個美，畫面唯美得像置身于天宮之中，浪漫的矛盾里，又有著難得的和諧。
淨房在旖旎中安靜下來。
他低頭深深凝視她片刻，默默地抱緊，力度大得似是恨不得與她融為一體，卻半聲都不吭。
墨九大口喘息著，紅著臉兒昂頭看他，「你今兒吃錯藥了？」
他一窒，松開她的唇。
「蕭六郎！」察覺到他莫名的急切，她拳頭在他心窩上捶一下，迫使他放開了她，「痛！」
墨九從來不排斥與他親熱，但一來衣衫落地，穿得太過清涼，二來蕭乾今兒的情緒似乎不對勁兒，讓她久久無法進入狀態。
戀人之心，如許情重。
清香的、淡雅的，溫柔的、纏蜷的……他的吻正如他這個人，該柔和的時候柔和得暖人心扉，該霸道的時候也絕不會允許她有絲毫的掙扎與退卻。他大手扼著她的後腦勺，慢慢加深了這個吻，像一個掌握天下的王者，迫得她不得不為配合他的身高，將雙腳高高踮起。
眼前忽地一黑，墨九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他的氣息。
蕭乾輕輕吻她，見她一直大睜著眼楮，唇角微挑，喟嘆著輕松的一笑，閉上眼楮，掌心同時慢慢覆上她的眼，「阿九專心一點。」
「……唔？」墨九驚訝地瞪著他，說不出話。
這孟浪的舉動絲毫也不像雲淡風輕的蕭六郎。墨九一怔，想要嗤笑他一聲，他卻已將她腰往懷里緊緊一裹，低頭噙上她微張的馨香檀口，幾近急切地輾轉于她的唇。
「啥事兒？」墨九想著事兒，隨口應著，正待回頭，腰上突地一緊，一只有力的胳膊束緊她的腰身，強行將她的身子扭轉了過去。
「阿九！」背後，蕭乾突地喚她一聲。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黃花大閨女哩，越是在心上人面前，越會不好意思。真讓她當著蕭六郎的面兒沐浴，或者讓他來給她洗澡，不如直接殺了她好了。而且，盡管墨九也覺得自個兒長得不錯，可在風華艷絕的蕭乾面前，她對自己的身材，還是有點兒怪異的不自信。
沖他翻個大白眼，她撿起外袍披上，合攏領口，徑直往木桶走去，「本宮要沐浴，六郎可以退下了。」
至于麼？兩個人何必斗這個氣？
「好了好了，我自己來。」墨九摁住他的手，與他深邃的眸子互望一眼，突地又有點好笑。
兩個人之前有過比這更為親密的舉動，可蕭乾這般為她寬衣解帶卻是第一次。而且這樣的氛圍讓墨九有些束手束腳，一讓在二人問題上都高調主動的她，突然找不北，放不開了。尤其眼睜睜看著外衫從肩膀滑落地面，只剩一件小衣時，她終于忍不住。
「嗯？」他頭低下，呼吸落在她的面頰，輕緩、溫熱，撩拔一般低低淺淺，「乖，別動！」
「……喂！」她低喚。
墨九一窒，正想拒絕，他已伸手過來為她寬衣。
「我來。」蕭乾溫柔的聲音擦著她的耳際而過。
淨房光潔的四壁，是一種類似于鏡子的材質，精工巧制，增加了光線的明亮度，也倒映出了蕭乾豐朗俊逸的面孔，那顏值高得墨九在伸手解自個兒衣衫時，突然有點手抖，試了好幾次都解不開盤扣。
她清清嗓子，克制著心里的澎湃，笑道︰「最難消受美男恩，既然六郎自願，那姑娘就受了。」
「無妨，為小娘子洗浴，是本座之幸。」蕭乾低幽磁性的聲音，夾雜著一種莫名的喑啞，鉤出韻味兒十足的尾音，仿佛可以撩人心弦的羽毛，輕飄飄一下，就讓墨九心跳加快，腦子也有點兒暈……
「那就勞駕六郎了。」
墨九唇一彎，走到他身邊。
「嗯？」蕭乾低笑，「怕了？」
這貨很少說這般輕佻的話，墨九噎了一下，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他要紆尊降貴親自為她服務。斜睨著他，她一步一步拖著腳走過去，倚在淨房的門框上，隔了一層薄薄的熱霧看蕭乾高遠出塵的俊臉，無法從他的表情上判斷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與她「斗智斗勇」，看哪個先抗不住認輸。
「小娘子，請入淨房？」
蕭乾慢條斯理地月兌下外袍，挽高袖子，清涼的眸底帶著一抹笑。
「喂，蕭六郎……」她潤了潤嘴巴，看他玩真的，自己卻缺勇氣了，「嘿嘿，這不像你會干的事兒。」
很快，兩個侍衛便抬了木桶去隔間的淨房，熱氣騰騰的水溫蘊得墨九睜不開眼。
蕭乾看她一眼，並不回答。
「蕭六郎，你轉性了？」
她懷疑地趿上鞋子跟上去，左左右右的打量他。
噫！墨九一愣，難不成他真要幫她洗？不能吧。
蕭使君有嚴重的潔癖，見天兒把自己捯飭得整潔利索，可從來沒有親自動手捯飭過旁人。墨九原本也只是玩笑著將他一軍，以為這個大男子主義泛濫的男人，絕計干不出幫婦人洗浴的事兒，沒有料到，他略一遲疑就出去喚人備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