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的……」黑暗深處的寶音微微抬頭,在咬牙切齒中,頑強地擠出這句斷斷續續的質問。
听到這里沈嫣兒的心中猛地一顫,不可名狀的強烈恐懼瞬間侵蝕全身。為什麼蘇勒哈達也知道同生咒?他到底知道多少東西?關于同生咒的秘密,當初逃出皇宮後,小黑只告訴了她一半,剛才蘇勒哈達話中的替身一說,她還是第一次听到。
這應該是黑血族的至高機密,他為什麼會知道?
面對深不可測的敵人,沈嫣兒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這是恐懼,強烈的恐懼,近乎絕望般的恐懼。
關于自己和小黑的一切,都是小青向蘇勒哈達泄的密。但是這些就連沈嫣兒都不知道的事情,小青肯定就更不知道了。
他究竟是從何得知的?
「呵呵……」這時牢房深處非常突兀地傳來兩聲寶音的干笑。那是猜到答案後,並對答案感到輕蔑時才會發出的苦笑。
「看來那個卑鄙無恥之徒,這次又當了叛徒……」
就像是為了回應寶音這句話似的,囚室外蘇勒哈達的身後慢慢走出一個人影。人影身穿漆黑的,帶有強烈宗教色彩的服裝,巨大的兜帽遮住了上半張臉,顯得格外陰森詭異。
沈嫣兒的心口猛然緊縮,悶得喘不上氣。因為她一眼就認出人影不是別人,而是當初與她一同逃出皇宮。後來又與斐玥為了報仇而重回珮城,正好落入蘇勒哈達圈套的男人。
「烏察……」用只有自己能听見的聲音,低聲念出這個不祥的名字。沈嫣兒像寶音一樣,嘴角苦澀地扯出一抹冷笑。
烏察不懼囚室中兩名女子仇恨的目光,用低沉的聲音,緩慢而清晰地說道︰「一個人可以操縱行尸,但兩個人卻會互相干擾——所以你與斐玥,只能留下一個。我只能選擇斐玥。你們認為我投靠安黎是背叛,但是我卻認為,這才是我最後的一條活路。因為當初逃離皇宮時。我已犯下挾持君王的死罪。」
的確如此,每個字都正確得令沈嫣兒找不到話去辯駁。如果把自己換到他所處的境地,應該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只要得到斐玥,寶音就變成了多余的障礙。
「為什麼……不殺了我?」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虛弱不堪的寶音冷笑著。用倔強的目光憤然怒視著強大的蘇勒哈達。
蘇勒哈達輕聲嘆了一口氣。冷峻的臉龐緩緩浮現出溫和的曲線。沈嫣兒可以從這微妙的變化中。推測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因為能讓鬼神般的他露出這種表情的,就只有一個人。
「是同生咒救了你,我不希望阿恪遇到危險。」低沉的嗓音深處。藏著一絲無奈的嘆息,蘇勒哈達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與鳳凰恪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每次提到鳳凰恪時,總會顯得如此難過?沈嫣兒的心髒激烈地跳動起來。
黑暗中,寶音強撐著繼續問道︰「所以你們放我的血……是想讓我昏迷?」昏迷之後就會失去意識,就不會干擾斐玥操縱行尸了。這就是蘇勒哈達下令放血的意圖所在。
蘇勒哈達輕輕點頭,重新繃緊冷酷的臉龐,面無表情地說︰「你很聰明,從發現你沒有讓行尸向你所在的地方移動,而是讓它們在城里隨意走動時,我就知道了。但是,你卻依舊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所以才落得現在這幅下場……」
雙目微閉的寶音艱難地抬起頭,不服地望著蘇勒哈達。
蘇勒哈達接著說︰「對行尸的操控力由近及遠漸漸減弱,所以受到干擾最明顯的地方,就是你們的所在地。我用這個辦法鎖定了你們的位置,並下令士兵將你們包圍。」
听到這樣的答案後,寶音倔強的目光變得黯淡無光。她輕輕冷笑了幾聲,然後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
「 黎……」寶音哽咽著問出最後一句話,「在哪里?」
這也正是沈嫣兒迫切渴望知道的,所以在听到這句話的瞬間,立即把視線轉移到蘇勒哈達的臉上,希望從他的口中听到答案。誰料這時蘇勒哈達也把目光移到了沈嫣兒的臉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沈嫣兒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她從蘇勒哈達的眼中看到的是陰謀和殘忍。
「我也很想見他。但是他躲得很好,我沒有任何線索。」蘇勒哈達高傲地俯視著地上如螻蟻般渺小而脆弱的沈嫣兒,「但我相信你可以幫我把他引出來,當然,前提是……」
微微拉長的尾音後,他用來自地獄的聲音宣布。
「必須要讓他知道——你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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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嫣兒被綁在了珮城城門口的旗桿上。
距離地面大約二十多米,腳下密密麻麻的一片行尸全都仰起脖子,用蒼白的眼瞳望著在半空中痛苦掙扎的沈嫣兒。
一旦掉下去就被撕成碎片,沈嫣兒也知道不能亂動,但是雙手被反綁,整個身體都被繩索纏繞,完全懸空後,她根本就無法保持靜止,一點微弱的移動就會變成秋千般的驚險晃蕩。
從天色微明開始,沈嫣兒已經被掛在半空一個多時辰了。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快達到極限。漸漸變得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她布滿血污,骯髒不堪的身體上,被繩索緊緊勒住的地方全都已經出現了深深的勒痕,雙腿和脖子都已經麻痹了。
「王爺,她快要撐不住了。」城門上,表情凝重的托婭上前兩步,走到冷眼注視著沈嫣兒的蘇勒哈達身前,抱拳求情。
蘇勒哈達一言不發,只是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托婭讓開。
但是托婭卻固執地站在原地,保持著低頭抱拳的動作。
看到她態度如此堅決,蘇勒哈達有些詫異地抬眸望去。兩人的目光在寒風中無聲地踫撞著,最終蘇勒哈達終于開口了。
「她越是痛不欲生,與她有同生咒的 黎就越能感到她的所在,越能盡快趕來救她。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但是……她身體羸弱,恐怕真的要撐不住了……」
「這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把 黎逼出來。」蘇勒哈達對托婭的求情無動于衷,用理智到冷酷的聲音打斷了托婭的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