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沈嫣兒沖上去把苗璞扶起來。發現苗璞臉色蒼白,嘴唇發黑,渾身綿軟無力,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只能微微睜開兩道縫隙,用可憐無助的目光望著沈嫣兒。
這時,听見動靜的易香惜、寇雪冰和小青都停下腳步,轉身跑到苗璞身旁。小黑和陸明月也追了上來。一群人全都圍在突然倒下的苗璞身邊。
「你怎麼不好好捂住鼻子?」寇雪冰焦急地低吼。看來她與沈嫣兒一樣,都以為苗璞是在穿過毒氣圈的時候中毒的。然而陸明月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沈嫣兒和寇雪冰都始料未及的。
「不,這不是我帶的毒!」陸明月顯然也被嚇呆了,睜大眼楮後退了半步,連連擺手,好像生怕被記仇似的。
陸明月該承認的全都承認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顧慮?寇雪冰一听到她否認頓時愣住了,雙眉擰得幾乎可以擠出水<來。搞不清狀況的小青茫然地環顧著大家的表情。小黑的神情比她倆都要關切許多,或許是因為與苗璞身是同族的關系。
看到小黑雙眉緊蹙的樣子,沈嫣兒也十分著急。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地方,一不小心遇到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喪命。況且從之前的情況看,苗璞武功高強,身體強健,而且又與具有百草毒血的小黑是同族,普通毒藥應該不足以令她倒地不支吧。
想到這里,沈嫣兒越發感到事態絕不單純,肯定是有人故意對苗璞下毒。于是沈嫣兒立即警惕地環視了眾人一圈,當目光匆匆掃過易香惜的表情時突然停住,心中「咯 」一下。
不為其他,只為易香惜那居高臨下,冷漠俯視下來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絲憐憫和焦慮,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令沈嫣兒渾身都感到極度不適的陰寒之氣。
「難道……是你?」沈嫣兒抬起頭,目光鎖定易香惜。
虛弱的苗璞在沈嫣兒的臂彎中發出急促而痛苦的喘息聲。雖然她與苗璞相交不深,而且還受過不少白眼,但在這個尸多人少的孤獨環境之下,她早就在下意識中把苗璞當成一個陣營的戰友了。看到苗璞如此痛苦,她的心中也非常不好受。
而且,最令沈嫣兒心寒的是——這並非是一場天災,而是一場人禍。
「不用管她,我們走。」受到沈嫣兒用眼神發出的質疑後,易香惜沒做一句解釋,冷漠地吩咐其他人隨她離去。
「站住!」望著她轉身欲走的背影,沈嫣兒忍不住憤怒地低吼起來,「解藥在哪里?」
易香惜明明可以不理沈嫣兒,默然離去,然而她卻在听到沈嫣兒的這句吼聲後,下意識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你為什麼找我要解藥?」微微揚高的尾音中帶著一絲悠然和高傲。這樣的態度更是表明了她對苗璞中毒的漠不關心。
「什麼解藥?」寇雪冰莫名其妙地來回望著在昏暗光線中對視的沈嫣兒和易香惜。沈嫣兒的義憤填膺和易香惜的氣定神閑都令她感到不可思議,她不明白沈嫣兒為什麼要生氣,也不懂易香惜為何如此故作高深地欲言又止,笑里藏刀。
沈嫣兒抱緊苗璞,筆直地盯著易香惜,解答了寇雪冰的疑問︰「她不是因為沒有捂緊濕布而中毒,而就是因為捂得太緊,所以才中毒了……」
「什麼?」寇雪冰越听越迷糊,神態中的疑惑更深了。
早已看透一切的沈嫣兒把矛頭直指易香惜,發出剛正不阿的聲音︰「就是你把濕布分給我們每個人的,所以也只有你,可以把滴有毒藥的濕布交給苗璞。」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毫不含糊。沈嫣兒就像在公堂之上與惡人對峙般緊張,但同時又控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正義感。她不明白為什麼事到如今,易香惜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對付自己人。
身後隧道中倒在血泊中的行尸,全都是易香惜害死的。當沈嫣兒從那些尸體上一步一步跨過去的時候,她心中感到的並非恐懼,凌駕于恐懼感之上的,更是對易香惜的憤慨和質疑。
此刻,苗璞的突然倒地又加劇了沈嫣兒對易香惜的憤怒。她已經顧不上思考得罪易香惜的後果,只想為死者和苗璞討回公道,揭穿事實真相,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易香惜的真面目。
「當時你撕下陸明月的裙角,一個人走到地窖深處的冰塊融水處,而且還是背對我們的。你偷偷在其中一塊布料上滴上毒藥,再把這塊有毒的濕布交給苗璞,簡直是易如反掌。」
當時的那種狀況,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如何對付外面的行尸,如何沖出毒氣圈上,沒有人想到易香惜居然在自己都身處絕境的環境下,還要對苗璞設下這樣的催命陷阱。
沈嫣兒被深深地震撼了,腦海中閃過一幕幕與易香惜相處的畫面。她的處事果決和臨危不亂都是令沈嫣兒敬佩的,但她的冷漠狠毒和趕盡殺絕又是令沈嫣兒膽寒的。
沈嫣兒話說完後很長一段時間里,籠罩在死寂中的隧道里都听不到一丁點聲音。所有人都沒想到易香惜會做出這種事,就連一直唯她馬首是瞻,對她言听計從的寇雪冰都露出驚愕至極的表情,扭頭向易香惜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所有人都想向她問這個問題。沈嫣兒說的是真的嗎?就連沈嫣兒自己都迫切渴望听到她的解釋,跟隨著寇雪冰的目光,也把視線移到了她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
其實易香惜還有另一個優點,就是敢作敢當。她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解釋,也不怕這群人听到自己承認後會有何看法。她十分坦然地告訴所有人︰「沒錯,我的確對她下了毒。」
「為什麼?」小青听到這里忍不住尖叫起來。沈嫣兒、小黑和寇雪冰三個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瞬間集中到易香惜的臉上。就連倒在沈嫣兒的臂彎中,神志微微有些不清的苗璞都猛地蠕動了一下,似乎很想爬起來質問仇敵,但卻未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