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踢開!」沈嫣兒急得尖叫起來。
不用沈嫣兒提醒,鳳凰恪早就在那樣做了。他雙腿用力向下蹬踩,懸在半空的身體搖來晃去,沈嫣兒幾乎快要抓不住了。與此同時,鳳凰恪在猛踢抓住自己褲腿的行尸的時候,也借機踩在行尸的腦袋上,拼命向上爬,努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最後直到「斯——」的一聲銳利裂帛聲傳來,鳳凰恪的身體突然變輕了。沈嫣兒也感到秤砣般墜著自己的那股強大力量瞬間變小了一半。
接著,不用沈嫣兒和妧兒使力,鳳凰恪自己就抓著瓦片,吃力地爬上了屋頂。
沈嫣兒看到他的樣子後,忍不住嚇得驚叫起來︰「你沒事吧?」
鳳凰恪不僅是手掌上染滿鮮血,就連上半身都被血污染得紅一塊,黑一塊,簡直是慘不忍睹了。
「這些都……不是朕的血……」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鳳凰恪一邊回答,一邊挪動**,在屋頂上坐穩。
熾烈的陽光下,鳳凰恪的額頭上早已蒙滿一層細密的汗珠。從容而高深莫測的氣質不見了,瞬間變成了與沈嫣兒一樣的可憐逃命人。
行尸眼中可不分什麼皇上不皇上,就只認得死人和活人而已。看到鳳凰恪這副狼狽的模樣,沈嫣兒突然覺得他不像從前那麼可怕了。最令她震驚的是,鳳凰恪的左半邊臉,從額頭到顴骨處,清清楚楚地印著一個大腳印。
不用問,那一定是妧兒剛才爬屋頂時踩上去的。
腳印十分明顯,如果換成其他人,沈嫣兒一定會非常好心地提醒對方。但是正因為鳳凰恪的身份特殊,沈嫣兒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這種事情不說還好,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沒準兒待會兒就被汗水融化了,就怕說了怕是自尋死路。
況且鳳凰恪本來就是她和妧兒不共戴天的仇人,讓妧兒狠狠地踩他幾腳,也算是給沈家那幾十條無辜的生命報仇了。
想到這里,沈嫣兒的罪惡感消失無蹤。她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小心翼翼都挪動到屋檐邊,探身去瞧了瞧下面的行尸。
鳳凰恪生怕她掉下去,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警告說︰「別過去。」然而卻是多次一舉,沈嫣兒早就看到了。
面目猙獰的行尸一眼就發現了沈嫣兒,把整個上半身都已經探出了窗台,伸出十指尖利如爪的雙手向沈嫣兒一陣亂揮,手上還抓著剛從鳳凰恪褲腿上扯下的那截錦緞。
行尸從胸腔深處發出渾厚的「嗷嗷」狂叫,沈嫣兒隔得老遠都能聞到從他口腔中飄散出來的臭氣,被燻得立即把頭縮了回去。
其實這頭行尸就只是叫得厲害而已。不要說爬上屋頂了,它就連窗台都爬不上去。沈嫣兒一開始還覺得害怕,但是看清敵人拿自己沒有辦法的形勢後,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原處。
「姐姐……」妧兒也爬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沈嫣兒的胳膊,「我們現在怎麼辦?」
「妧兒不要怕,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了。過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救我們。」說著,沈嫣兒把妧兒的身體當成拐杖,在傾斜的屋頂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她伸長脖子向遠處張望,隔壁院的隔壁院就是她住的地方,照理說應該說兩名御前隊成員在那里看守。但是那兩名隊員不知道是什麼都沒有听見,而是因為有任務在身,不能擅離職守,依舊筆直端正地站在原位,沒有半點想來救他們的打算。
「一時半會兒,好像沒人會來救我們……」沈嫣兒微微皺起眉頭。霰雪宮是宮中禁地,本來就是地廣人稀、十分清靜的一個地方。如果他們不做點什麼,很難讓御前隊發現異常。
「你不用著急,御前隊會定時巡邏。等他們巡邏到這里的時候,就會清理掉下面那頭行尸了。」鳳凰恪瞥了沈嫣兒一眼,淡然說道,似乎並不覺得被行尸困在屋頂上是一件多麼可怕,多麼丟臉的事情。比起行尸,他好像更在乎自己的儀容,正十分優雅地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著臉上和身上的腳印和血跡。
沈嫣兒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下意識把鳳凰恪打量了一遍。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沈嫣兒無意間發現了鳳凰恪的腰上還懸掛著一把劍。劍根本就沒有出鞘,因為行尸剛才撲過來的動作太快了,鳳凰恪根本就沒有時間拔劍,就被行尸扯住了褲腿。
「不用等援兵了,我們這就干掉它,自己下去。」沈嫣兒果斷地說。她好歹也是通過萬人冢考驗的勇士,現在行尸拿他們沒有一點辦法,但是他們卻可以用劍一招殺掉行尸。
「你不敢動手的話就由我來。」沈嫣兒用微微有些居高臨下的口氣對鳳凰恪說。與此同時,她還伸出手勾了勾,示意鳳凰恪把劍遞給她。
沈嫣兒心想︰「鳳凰恪貴為一國之君,身邊隨時都有武功高超的御前隊保護,就算隨身攜帶武器也不過只是做裝飾品而已。」他剛才不敢拔劍與行尸打一場就是最好的證明。
誰料,鳳凰恪听了沈嫣兒的話後,竟然冷笑了一聲,輕蔑地說︰「你太天真了。」
沈嫣兒生氣地辯駁道︰「我哪里天真?只要瞄準它的頭部,用力把劍扔下去,輕而易舉就能殺了它!」
看到沈嫣兒說得振振有詞的樣子,鳳凰恪臉上的冷笑越來越深。「你說得不錯,不過前提是……下面那只必須是萬人冢里的行尸。」
听了鳳凰恪的話後,沈嫣兒猛地反應過來。剛才那頭行尸撞開門後,跑得就像豹子一樣,明顯與萬人冢里慢吞吞的行尸不屬于同一類型。
「難道……用劍還刺不破它的頭嗎?」。沈嫣兒的心髒狂跳起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幾乎可以看見世界末日了。
「你可以自己試試。」鳳凰恪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他似乎是懶得多做解釋了,微微起身,把劍取下來遞給沈嫣兒。
沈嫣兒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一把把劍接了過來。她就是不信這個邪,難道下面那頭行尸還能刀槍不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