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喬喜歡阿珍,這不僅在沈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就連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如果阿珍沒有死,她未來肯定是要與阿喬結為夫妻的。
沈嫣兒不知道阿珍與阿喬之間究竟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但是,听了鳳凰恪說出的那幾種傳染途徑後,沈嫣兒下意識覺得阿珍最有可能就是那個「帶毒者」。
無論是血液傳染還是夫妻傳染,都是關系親密的人最有可能被傳染。沈家與阿喬關系最親密的人,當然非阿珍莫屬。
阿珍並非出生在京城,而是隨爺爺流浪賣藝來到京城的。爺爺死後,她便被沈家收留了。聯想起阿珍留下的那塊虎頭金牌,沈嫣兒突然發覺阿珍身上有著太多秘密。只可惜她死得太早,什麼真相都沒有留給沈嫣兒……
「既然你說行尸之毒的毒性是漸漸進化的,最初被行尸咬過的人不一定都會死,那麼……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被咬的?」沈嫣兒問。
至少沈嫣兒自己是在進入萬人冢之後才知道行尸存在的,此前最多只是听說萬人冢里有怪物罷了,而她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那所謂的「怪物」居然是活人變的,而且還殘忍地以人為食。無論是在萬人冢還是在霰雪宮,行尸都被嚴格地控制在很小的一個範圍里。那麼,最初的行尸是怎麼出現的呢?
只要可以解開這個問題,也許沈嫣兒就能猜出到底誰才是帶毒者了。遺憾的是,盡管沈嫣兒問得非常迫切,充滿期待的目光直直地凝視著鳳凰恪由始至終一直非常平靜的容顏,鳳凰恪也沒有回應她的期待,而是在久久的沉默後,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沈家酒樓里,有沒有來自安黎國的人?」
沈嫣兒一下子被問得愣住了,瞬間睜大的眼瞳中填滿愕然的色彩。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突然提起安黎國,沈嫣兒有種預感,行尸之毒必然與安黎國之間有著什麼聯系。
鳳凰恪凝視著突然緊張起來的沈嫣兒,雙眉微微壓低。
「沒,沒有……」沈嫣兒不敢多做猶豫,幾乎是本能地月兌口而出,然而略顯慌亂的語氣卻令鳳凰恪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沈嫣兒雖然沒有說謊,但是卻刻意隱瞞了重要的線索。
據她所知,沈家的確沒有來自安黎國的人。但是,阿珍的老家究竟在哪里,就連她這個與阿珍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都全然不知。
難道,真的會是阿珍嗎……
在鳳凰恪充滿露骨懷疑的注視下,心虛的沈嫣兒下意識低下了頭。混亂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關于阿珍的片段,有小時候在酒樓的初見,有相伴長大的點點滴滴,有歡笑也有眼淚。
沈嫣兒從不在乎阿珍的出身,無論她來自哪里,只要她是阿珍就行了。然而,正是這樣真摯的情誼,才令沈嫣兒此刻扼腕抱憾。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從沒問過阿珍家住哪里呢……
沈嫣兒的沉默,就連妧兒都看出她有所隱瞞。「姐姐……」妧兒輕輕地拉了拉沈嫣兒的袖子,揚起充滿擔心的小臉。
「我沒事。」這才回過神來的沈嫣兒拍了拍妧兒的腦袋。
「朕之所以留下妧兒,一是因為想用她當人質,二是因為她年紀最小,與帶毒者相處的時間不長,可能沒有被感染。」鳳凰恪也把目光移到妧兒身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他不提還好,一提沈嫣兒就忍不住生氣。「為什麼特意告訴我這些?為什麼不干脆把壞人演到底?」銳利的目光猛地掃向鳳凰恪平淡的面容,帶著深深的戒備和懷疑。
雖然與鳳凰恪僅有幾面之緣,但是沈嫣兒心目中的他早已被定性為一個冷血殘酷的大魔王了。因此,今天鳳凰恪一反常態地講出這麼多秘密,很難不令沈嫣兒懷疑他是別有居心。
鳳凰恪用深邃的目光瞥了沈嫣兒一眼,神情依舊是那麼淡然,仿佛這世上沒有事情可以令他焦急和憤怒。「朕曾經也以為只有‘恨’才是令你對我唯命是從的最好辦法……」
他總是說著令沈嫣兒似懂非懂的話,而每句話卻都能在沈嫣兒心中激起回音。他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令人捉模不透。
「朕選擇去走的這條路,本就是要被天下萬民所恨的,所以不在乎再多你一個。但是,朕一點也不畏懼,因為有人理解朕的心……理解朕這樣做的道理……」
說到這里,鳳凰恪的嘴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為他淡漠的表情增添了幾分溫度。沈嫣兒不知道他說的「有人」是誰,但是腦海中卻突然閃過易香惜的身影。
易香惜曾經說過,她是可以為了鳳凰恪而死,也可以為了他而活的人。他們兩人之間一定還有很多曲折復雜的故事。
「朕本以為能用人質威脅你,但是漸漸了解你的性格後,發現還是把實話告訴你更能取得你的信任……」鳳凰恪認輸似的望著沈嫣兒,短暫的停頓後,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因為你太親近南華了,這是朕最不願意,也是最害怕看到的情景。」突然提到寧王,鳳凰恪的表情驟然降溫。
沈嫣兒不由打了一個冷戰,被他的目光嚇得退了半步。
「他勾結魏震海,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朕真的很怕你把素蝶的身份告訴他,給素蝶惹來殺身之禍……」
沈嫣兒沒有答話,匆匆把目光從鳳凰恪身上移開。這是心虛的表現。在王府時,沈嫣兒真的差一點就想說出真相了。
「當然,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朕必須知道你為什麼被行尸咬傷後還能活下來。因為,這關系到整個鳳凰王朝的存亡,還有天下萬民的性命……」
听到這里,沈嫣兒的心口猛地咯 一下。
為什麼話題突然變得如此沉重?
鳳凰恪的目光嚴肅而認真,他絕非是故意危言聳听。而沈嫣兒卻一直死咬著嘴,遲遲不肯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