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中,沈嫣兒嚇得閉緊眼楮,什麼都看不見了。抵死掙扎中一劍刺下後,手上並沒有傳來插中什麼東西的觸感,反倒是右手手腕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死了。
「是我。」
就在沈嫣兒嚇得癱倒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猛地睜開眼楮一看,目光中映出抓住她的黑影扯下蒙面黑布的一幕。她怎麼也沒想到,黑布下露出的,居然是小黑的臉。
「小黑……」驚魂甫定的沈嫣兒用死里逃生的驚慌眼神望著小黑,眼眶中浮起一層剛才被嚇出來的淚光。她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對小黑為什麼出現在這里而充滿疑惑。
幸好小黑身手矯捷,而沈嫣兒又笨拙遲鈍才沒有釀成大禍。要不然的話,如果剛才那一劍真的刺到小黑身上,沈嫣兒就真要後悔得淚流滿面了。
「你怎麼在這里?」沈嫣兒急忙把小黑拽到牆角,壓低聲音詢問,「是不是王爺派你來的?我明明告訴他這里非常危險,不要私自派人探查了……」
他怎麼就這麼不听勸呢?沈嫣兒急得深深鎖眉。
「與王爺沒有關系,是我自己想早日見姐姐一面。」小黑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急得開始揪頭發的沈嫣兒。雖然剛才一路沖刺過來,但是功底深厚的他在呼吸上卻沒有一絲紊亂。
今天沈嫣兒忠告寧王時,小黑明明也在場。就連寧王都被沈嫣兒駭人的眼神嚇得三思而後行了,但是小黑卻頑固不化。也不知道該說他是膽識過人,還是過度自信。
沈嫣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凝視著他幽靜深邃的目光,鄭重相告︰「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之所以不讓寧王暗自私闖,不為其他,只因為這地下藏有比我們在萬人冢里見過的更可怕的行尸。」
听到「行尸」二字後,小黑的眼神中剎那間閃過一抹驚訝,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沈嫣兒接著說︰「這里的行尸不僅跑起來就像野狗似的,而且頭骨非常堅硬,普通刀劍根本無法刺穿。最可怕的是,它們好像還具有一點人類的智慧,懂得裝死令人放松警惕。」
沈嫣兒越說目光越陰沉,用低沉的語氣把自己講出的每一個字都渲染得無比驚悚恐怖。小黑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從容的表情卻漸漸繃緊起來,顯得比剛才更加警惕了。
「妧兒院中的那口井里就曾出現過行尸,我親眼見識過它們的厲害,就算是身懷絕技的你最好還是小心為上。」
「那你半夜三更在這里干什麼?」听說此地這般危險,小黑忍不住對沈嫣兒發出急促的責問。看得出來他是因為緊張沈嫣兒才會問得如此嚴厲而急迫。
听了小黑的責問後,沈嫣兒才想去自己的任務。她用目光瞥了一眼妧兒住的地方,用充滿擔憂的聲音低沉說道︰「我懷疑妧兒和靜好的失蹤與那口井有關,所以才想過去看一看。」
雖然這是自己做出的決定,但是當這句話說出口後,就連沈嫣兒自己都意識到這個決定幾乎危險到荒唐,無論是誰听到她說出這種話後肯定都會又驚又急地阻攔她的輕率行動。
然而,就在沈嫣兒低頭思索著應該如此說服小黑的時候,隨著淡淡夜風傳來的聲音不是嚴厲的指責和勸阻,而是一句沉甸甸的,充滿責任感的話語︰「我陪你去。」
剎那間沈嫣兒懷疑自己產生了幻听。她愕然地抬起頭來,凝視著說出這四個字的小黑。四目相對,小黑堅定的眼神令沈嫣兒放棄了剛才的懷疑,心中涌起暖暖的感動和愧疚。
感動就不用說了,而那份無法控制的愧疚全部來自于沈嫣兒對自己無能的自責。如果自己擁有像易香惜,像寇雪冰,像苗璞那樣的獨立戰斗能力,就不會讓小黑如此操心了。
「你見過寶音了嗎?」。沈嫣兒自責而不安地問。
小黑今晚冒著生命危險潛入霰雪宮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寶音一面。如果不是因為意外地撞見了自己,也許他現在早就已經溜進寶音的房間中姐弟團聚了。
小黑輕輕搖頭,說︰「先陪你去。」他沒有絲毫猶豫,無論是果斷的語氣還是堅定的眼神都向沈嫣兒傳達了他的意志。
有武功高強的小黑同行當然是再好不過,況且只是去井口看一眼而已,應該不會耽誤太長時間。想到這里,沈嫣兒點了點頭,拉著小黑的手說︰「那你跟我來。」
穿過皎潔月光下寂靜的走廊,在夜風吹拂樹葉的輕響中,沈嫣兒與小黑踩著又急又穩的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枯井邊。
兩人一起用力移開蓋在井口上的石板,趴在井邊向下張望。可惜井中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下面到底有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仿佛是一個通往地獄的無底深淵。
小黑從衣服里掏出一個火折子,拿在手里搖了一下就有明艷艷的火苗陡然竄起。他把火折子扔到井底,沈嫣兒的目光緊跟著由大變小的火光順著井壁自上而下地滑落。在火光下落的瞬間,可以接著火光看到被照亮的青灰色干枯井壁。
最後,火光墜落深處,發出落地時特有的微弱響動。
沈嫣兒已經在心中做出判斷,這口井的深度大約有二十米。但是,沉在井底那又遠又小的火光除了能測量深度之外,在照亮視野上實在幫不上什麼忙。沈嫣兒依然什麼都看不到,不過,至少可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這下面已經沒有行尸了。
「我下去看看。」小黑說著已經躍上井口,做出要向下跳的姿勢。沈嫣兒嚇了一跳,急忙一把抓住他,勸道︰「千萬別下去!也許是我多心了,她們根本就不在下面……」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沈嫣兒剛剛說出這句話,突然從井底傳來的微弱聲音就打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救……救命……」
這個淒慘而虛弱的呼救聲令沈嫣兒全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漆黑的瞳孔在這個瞬間因為緊張而放大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