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屋一片寂靜。
陸明妍想起身去追回表姐,讓陸明容扯扯衣角,只得又坐下。
很快,女夫子就臉色不太好的進來。
易建梅抽抽嗒嗒的跟在身後,滿月復委屈。
「怎麼回事?好好的誰欺負易姑娘了?」曾夫子目光一掃,學生們齊齊垂頭。
「沒人欺負她。」陸鹿笑吟吟起身回話︰「曾先生,方才練完琴,大家歇息的空當,我瞧著這位姑娘臉如滿月,很是喜慶,便問了名字。便鬧著玩的以諧音打趣一句,沒想到易姑娘這麼經不得玩笑。」
「你胡說!那是玩笑嗎?」。易建梅眼淚汪汪的指責。
曾夫子臉色緩和了一點,至少陸鹿敢作敢當站出來了。
「怎麼不是玩笑啦?先生來評評理。」陸鹿理直氣壯笑說︰「姑娘閨名易建梅,這發音再輕點,听入耳中可不是一剪沒。」
曾夫子一听,差點沒繃住笑出來。
原來听慣了不覺得,也沒往玩笑那頭去,如今听來,還真是諧音一樣啊。
「你,你存心的。」易建梅看曾夫子都差點笑出聲,更是又氣又惱指著陸鹿道︰「你還說了別的混話。」
陸鹿攤手無辜反問︰「哪有混話,全是同學之間的玩笑話,你也太計較了吧?」
「我計較?你,你說我女紅不好,說什麼一剪沒……我」她又要哭上了。
陸鹿還好心注解道︰「玩笑話也要連貫有邏輯對吧?一剪,自然就想到剪刀,我們女孩家家的跟剪刀打交道可不就是女紅,所以一剪沒這個玩笑話自然要跟女紅沾邊啦,不然就不好笑了嘛。」
眾人絕倒,而易建梅氣的渾身發抖,怒叫︰「我不是給你來取笑的。」
「看,小戶人家出身就是這點不好,斤斤計較,針眼大的事也又哭又鬧又告先生的。嘖嘖。」陸鹿很不以為然聳聳肩道︰「要不然這樣好啦,你也玩笑一回我的名字好啦。」
「你的名字?」易建梅抹一把眼淚,狐疑。
曾夫子越听陸鹿的歪理越目瞪口呆︰這,這新女學生行為乖張,視禮法于無物啊!听說鄉下長大的,才接回府里兩天天,難怪。
「是呀,姓陸單名一個鹿。你可以玩笑說鹿鹿大順嘛,扯平!」
「呸!」易建梅臉色十分不好了。
鹿鹿大順這名可不算取笑,這算錦上添花吧?憑什麼她的名字就大順,自個的就一剪沒,不行,也要想個難听的外號埋汰她一下。
「好啦好啦。」曾夫子出面打圓場,對陸鹿道︰「陸大姑娘,你新入學第一天,許多規矩沒來得及教。這學堂第一要緊,不許喧嘩。」
「是,先生,學生知錯了。」
曾夫子很欣慰,總算知錯就改,態度不錯。
又轉向易建梅道︰「易姑娘也回座位坐著吧。新同學初入課堂,諸事不知,作為舊學生多包容,多互幫互助,大度一點。」
「先生,我,我不是……」易建梅滿月復委屈無處訴。
她怎麼就不大度了?取笑她祖父取的名字就非得包容嗎?還笑那麼大聲!
「去吧去吧。」曾夫子可不願為著陸府嫡長女得罪一個妾室娘家佷女。
易建梅扁扁嘴,低著頭坐回去。
陸明容剛要欠身嘀咕。
「明容。」曾夫子點名道︰「新曲練習的如何?」
「回先生,還有一處略生澀。」
「你給大家示範一遍。」
「是。」陸明容便整衣斂容,端正態度,翹起蘭花指撥動琴弦。
陸鹿不管是本尊還是程竹都沒啥藝術細胞的,所以听到陸明容熟練的琴技,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出。
她在考慮,中午休息那一個時辰是送信去太平坊呢還是找個機會去外院男學院轉一轉踫踫陸度。
陸度今年才十四歲,家里正在議親。
他學問好,為人也正直善良,前世的時候,陸鹿跟他也沒打過交道,但听說他最後憑自己本事中舉當官,且當的還不錯。算是陸府最有出息的子弟。
要是跟他商量一下,陸府這回別站錯隊,可不就好了。
後腦勺好像發熱?陸鹿轉過頭就接觸到易建梅那氣怨的目光,沖她咧嘴呲呲牙。
易建梅氣鼓鼓瞪她一眼,移開目光。
切!陸鹿暗自丟她一記白眼,慢吞吞轉過身,迎面又是曾夫子審視的眼神,笑容閃了閃。
雖然這場玩笑鬧劇就這麼無疾收場,陸鹿明白自己這是無意中樹了個敵人。
易建梅是易氏的娘家佷女,定是不甘心要告狀去的。
再有那個楊明珠,原本是跟易建梅關系一般般,只怕兩人這下要結盟了。
一曲完畢,曾夫子微笑點頭,鼓勵道︰「不錯,除欠點熟練之外,其他相當不錯。」
「謝謝先生。」陸明容得了表揚,滿臉喜色。
于是,其他人也紛紛請教,曾夫人一一指點,耐心十足。
琴課完畢,中途休息一刻鐘,接下來是作畫。
陸鹿從春草手里拿過茶杯,抿一口,望天嘆氣。
「姑娘是不習慣吧?」
「也不是。」陸鹿看著頭頂上秋高雲淡,北雁南歸又嘆口氣。
就這麼一點方寸之地,看這麼一片巴掌大的天空,這是人過的日子嗎?她一向獨來獨往自由自在慣了。雖然最終沒逃過一死,靈魂卻飄來這個世界,但向往自由的心卻是不變滴。
要不是這個陸府大小姐身份,她現在不知多逍遙自在呢?
不行,得趕緊把銀子賺足,才好計劃別的。
「春草,去得空去外院書堂打听一下,二叔那邊大哥哥今日可在?」
春草這些日子也模清了陸府兩房的主要人員狀況,听說要打听陸度,想多嘴問一句。陸鹿直接擺手︰「去吧,去吧。」
有女人多的地方就愛分小幫派。
這不,陸明容姐妹跟易建梅是派,另外加上兩個旁支遠親家的女兒家。
原本楊明珠跟陸明姝是一派的,只不過陸明姝從不摻和她們之間勾心斗角的破事,是以,楊明珠便跟另外兩個二房的外戚家女兒混在一起。
休息中途這一刻鐘。
楊明珠就氣的擰緊手帕子,惱怒道︰「只不過鄉下丫頭,裝什麼嫡大小姐?」
「明珠,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她雖然從小長在鄉間,到底是長房嫡出小姐。」
「對呀,對呀,如今又巴巴接回來,又是送來學堂,定然不會虧待。咱們還是息事寧人吧。」
楊明珠哼一聲道︰「咱們息事寧人,人家只怕不領情呢。」
「那明珠姐,你想做什麼?」
楊明珠眼珠一轉,嘴角撇出個冷笑。
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