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懶的跟你廢話,只問你最後一句。這一千兩黃金,你到底給不給?」陸鹿也失去耐心了。
段勉鼻哼一聲,神態自若,語調欠扁說︰「我不欠你!」
「好,好,好。」陸鹿憤然看著他,嘴里連說三個好,腳步倒退。
「從今後,我陸,我程竹跟你誓不兩立,你下次別再犯我手里!去死吧!混蛋!」陸鹿懷著滿腔恨意發泄後,恨恨掉頭而去。
鄧葉又是長長倒吸氣。
這,這死丫頭敢如此肆無忌憚的罵段世子?她有九條命嗎?
「攔下她!」鄧葉見主人不出聲,便自張主張想把人抓回來。
周邊蟼戒的護衛動作敏捷的擋在陸鹿面前。
「好狗不擋道!滾!」陸鹿正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了。
護衛一怔,吃炮仗了?
陸鹿此時怒火攻心,氣的眼圈都紅了。
合著她這些天每晚提心吊膽送吃送藥都喂了白眼狼,冒著巨大的風險送信出府都是一場笑話。誰能想到堂堂西寧候,天子第一近臣的嫡世子原來是這等混賬王八蛋呢!啐,要不是打不過,她就要當場捅他幾刀了。
回去一定扎個小人咒死他!
段勉看著她氣鼓了臉,眼圈紅紅的激憤轉身,留他一個倔強不甘的背影,不知不何,生出一絲極淺極淺的不忍。
微微擺擺手,護衛放行。
陸鹿頭也不回,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段勉晦明不定的視線中。
「公子……」鄧葉小聲喚。
「走吧。」段勉掩上車門,後腦靠著車壁,緩緩閉目。
是,段家是天子第一近臣的西寧候,家中良田萬頃,奴婢成群,銀錢無數。賬面上的活錢每天不低于五千兩,又怎樣?
段勉冷笑。
他想給,別說一千金,十萬金眼都不眨捧出。
他不想給,一文也別想拿走。撒潑滾地都沒用,何況還是被人威脅敲詐。
那野丫頭還真是無知且無畏!
陸府私交三皇子,段勉只是派人偷襲特使,給他們一個教訓,並沒有馬上追究責任已是極大的寬容,野丫頭竟然還無畏的找上門來討債。
到底誰欠誰啊?他沒伸手指頭碾壓陸府就是最大的恩了好不好?
眉頭忽莫名一跳,段勉清朗喚︰「鄧葉。」
「在。」
「急令,太平坊秀水街十八號所有人撤出。」
鄧葉一怔,很快應︰「是,大人。」撥轉馬頭急行。
「姑娘,你走慢點,等等奴婢。」春草小碎步在後頭急喚。
前頭的陸鹿大步流星,雙手握拳,氣的臉又紅又鼓。
什麼世子,什麼將軍,就是個欠錢不還的混賬王八蛋!姓段的,別再讓我看到你!咒你不得好死,咒你段家斷子絕孫!
這個梁子結定了!
不對,早就結了,只不過舊仇未消,又添新仇罷了。
也顧不得欣賞益城街景了,陸鹿胸口憋著一股惡氣沖回家。
好死不死的,竹園正堂廊下,站著黑沉臉的王媽媽和……楊氏?
她來干什麼?
陸鹿第一個念頭卻是︰不會是因為楊明珠吧?
眼睜睜看著竹園側門方向,游廊拐角沖出怒氣未消的陸鹿,王媽媽驚呆了,楊氏更是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不是病了嗎?不是臥病在床不見客嗎?不是死也不開門,說怕風寒加重嗎?那眼前這個生龍活虎,活力四射的丫頭是誰?
第一眼錯看成丫頭也不怪她們。因為陸鹿一來為了方便,二來為了將丫頭這個角色在段勉面前裝到底,所以穿著上就半舊不新的,而且很樸素,只差沒打補丁了。
「鹿,鹿姐?」楊氏眨巴眼回過神來。
王媽媽掩下心中驚濤駭浪,福身施禮︰「老奴見過姑娘。」
「你們來干什麼?」陸鹿正煩著呢,又來添亂的。難道今天沒看黃歷,諸事不宜?
「听聞姑娘病了,太太派老奴過來瞧瞧。」
「你瞧什麼?你又不是大夫?」陸鹿極度不耐煩。
瞧個屁,故意添堵來的吧?
楊氏呆滯半秒,笑容很干巴道︰「鹿姐,話不是這麼說……」
「楊姨娘,你也是來瞧我的?」
楊氏咽咽喉道︰「是,府里太太忙,听說鹿姐染病,托我帶了禮物過來看望大姑娘。」
「哦,費心了。」陸鹿輕描淡寫。
王媽媽可忍不住了,上前強笑問︰「老奴斗膽問一聲,大姑娘這是打哪來?」
「你問我就要回嗎?閃開。」陸鹿惡聲惡氣擺手。
王媽媽快讓她氣炸肺了!
她可是太太跟前第一得力之人,幾時受過這等鳥氣?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嫡女罷了,憑什麼胡為非為,老媽媽還問不得?當自己是誰呀?
「姑娘息怒。老奴奉了太太令來瞧姑娘的病情。沒想到原該臥床的姑娘卻打外頭回來,還穿成丫頭的模樣。老奴如果不問一聲,只怕太太見怪。」
「那就怪唄。」陸鹿使個眼色。
廊下一眾噤若寒蟬的婆子丫頭都縮頭縮腦退在邊上,就連衛媽媽和夏紋都煞白了臉色。
有比當場抓包更窘更惱羞的事嗎?
托詞姑娘病了不見客,倒沒什麼。王媽媽和楊氏都要離開了,偏陸鹿好死不死的冒出來。
冒出來也就罷了,再編個理由找個台階唄,她還振振有詞的。
夏紋接到陸鹿的眼色,哆嗦著將緊閉的正房門打開。
陸鹿一只腳踏進去,又側轉身淡漠說︰「兩位,我這里忙,恕不招待,來人,送客。」
說著,自顧自的進屋喚起嚇的發抖的小青,一迭聲的嚷著更衣。
王媽媽這老臉讓她給臊的通紅。
楊氏干咳一聲,輕聲道︰「姑娘好生歇息吧。」
「楊姨娘,你看這……我們姑娘才從鄉莊回來,禮數不周,你不要見怪。」衛媽媽趕上前送客,小心的陪著笑臉。
「我知道了。」楊氏手帕掩了口,輕輕笑。
她有什麼好怪的,反正不懂禮數的又不是她的女兒。當個笑話看吧。
王媽媽看一眼屋里忙著換衣的陸鹿,若平常她就要抬腳進屋代太太教訓了,可是面對好歹不分脾氣又大的陸鹿,她膽怯了。
就這麼一個野丫頭,當著這麼多人下人不給她面子,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還是回去告給太太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