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法賴床了。
陸鹿梳洗打扮妥當,在房里用過早飯,看一眼裝好銀絲碳的手爐,想了想還是攏進手里。
板傷減輕了,她出門去瞧衛媽媽,春草等人。
衛媽媽神色很懊惱自責,對著來看她的陸鹿好生叮囑一通,無外乎是從今後更要小心做人,不要再惹怒老爺了。
陸鹿敷衍幾句,轉身去看春草夏紋,還有小青,換兒幾個。
她們板傷比較重,還不能下床活動。
陸鹿表達了誠懇的慰問,並一再保證,下不為例。
春草看一眼亦步亦趨跟從的冬梅,糾結問︰「那奴婢以後還能服侍姑娘嗎?」。
「能,當然能呀。」陸鹿笑指冬梅︰「她們只是臨時替代你們。等你們傷好了,再重新回我身邊來。」
「謝謝姑娘。」大伙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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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滿不高興撇撇嘴。
她才不想當臨時工呢?她也希望像換兒一樣從此就在大姑娘身邊做事,不但體面,月銀也多呀。
因為羅嬤嬤不肯教她舉止禮儀,陸府又怕她以後嫁給高門大戶失態,正好學堂提前散場,又只剩一個曾先生,便著管家送曾夫子過別院。
陸鹿反正閑著無事,便晃出內院準備去迎一迎。
她走出內二門,便看到有個面生的家丁路過。看到她,還不知回避,特意停下來望著她。
陸鹿嫌惡的翻個白眼,指使冬梅︰「把那小廝趕走。」
冬梅應一聲。虎虎生威的過去了。
很快,笑眯眯打轉回來報︰「姑娘,趕走了。」
陸鹿贊許點頭,隨後又疑︰「我瞧著面生。新來的嗎?」。
「這個奴婢知道。」冬梅表功似的搶著回︰「確實是新來的,听說是從益城府里來的,跟玉林嫂子對庫房上的賬呢。」
「他,不是家丁?」
冬梅笑呵呵︰「我听玉林嫂子嘀咕一句,好像是周大總管的外佷兒。是個小管事呢。」
周大總管的外佷,是庫房小管事?不稀奇。
稀奇的是他竟然在別院出現。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陸鹿就多了個心眼。
沒多久,曾先生便也到了。
陸鹿一看。曾先生神色頗為憔悴。眼神也黯然無光,像被什麼打擊了一樣。
師生兩人見禮後,雙方都不急于展開教學工作。
後院曖閣開始生起火盆,陸鹿掩不住好奇之心打听鄧夫子的去向。
曾先生長長嘆氣︰「我也不瞞你說。的確是失蹤了。」
「那怎麼不報官?」
「沒用。我知道報官沒用。說不定那幫混蛋官差還倒打一耙。告我殺人滅口呢。」
陸鹿忍不住笑,道︰「不至于,你跟鄧夫子相處融洽。怎麼會起殺心?官差也得有證據才能下結論嘛。」
「算了,我相信她一定會早點回來了。」曾夫子按著眉心,很無奈。
陸鹿追問︰「事發之前,她沒有什麼反常舉動嗎?」。
「沒有,一切正常。」
「那就真的古怪。」陸鹿托著腮沉思︰「日子過得好好的,沒道理一聲不響走人呀?就算不滿意陸府款待,也總會當面辭行吧?最不濟也該留張字條吧?」
曾夫子不接話,只愣愣失神。
陸鹿自顧自又說︰「不是自己離開,難道是被人捉了去?也不對呀?圖什麼呀?她都那麼老了,再說,你們也沒多少積蓄吧?為財為色,都不可能針對鄧夫子呀?」
越扯越沒邊了。曾夫子忙清清嗓子打斷︰「算了算了,姑娘別操心了。說你的事。」
「我,我什麼事?」陸鹿雙手一攤。
曾夫子嘴角抿絲似笑非笑︰「你倒越發膽色足呀。羅嬤嬤都敢氣走?」
「沒有吧?她自己走的。」陸鹿不承認。
「還狡辯?她要不是被你氣走,為何陸大老爺,兩位少爺親自又把她送過來?」
「她嫌排場不夠大,要重新過過癮唄。」陸鹿嘻嘻戲說。
曾夫子手指點點她,忽然問︰「陸姑娘,怎麼昨兒听說,羅嬤嬤又回了益城?你到底用什麼法子說服陸大老爺?」
「以死抗爭嘍。」陸鹿半開玩笑半認真︰「我被我爹重打板子,羅嬤嬤一看,我寧可挨打也不跟她學,只好放棄唄。」
曾夫子大吃一驚,上下打量她︰「你,你被打了?」
看不出來呀?蠻生龍活虎的呢。
陸鹿汗顏,早知這樣,她就該躺在床上見客的。
「暫時只打了十板子,還有二十大板寄存下。要是再次我還是目無尊長,我爹說了一起算總賬。」
曾夫子無語瞪著她。
知道她行為出格,舉止乖張,沒想到如今不知收斂,變本加利了,惹到宮里出來的羅嬤嬤,還往陸靖槍口撞。
「你呀?實在是……」搜索了一下形容詞,曾夫子開口︰「實在是無知無畏。」
「多謝。」陸鹿不以為恥。
……
益城陸府。
忙碌一個上午,龐氏暫時斜躺臥榻上歇息。
屋里生著火,點著淡香,只有四個心月復大丫頭服侍在側,格外安靜。
歇了一刻鐘左右,王媽媽悄悄從外頭進來。
如意搖搖手,示意別吵著太太。
王媽媽便去攏了攏火,安靜的侍立榻邊。
「什麼事呀?」龐氏只是打盹歇足,並未深眠。
「太太醒了?」如意忙過來扶起她靠在榻上。多順遞上一盞熱茶。
王媽媽笑說︰「沒什麼大事。只是老奴听了幾句府里閑言碎語。」
「說吧。」龐氏啜口茶,漱口畢。又有多貴奉上一杯參茶,還熱著。
「是綠園那邊的消息。」
綠園住的是易姨娘。
龐氏一听,可能關于易姨娘的消息不利于四個未婚丫頭听,便示意她們退下。
屏退年輕丫環後,王媽媽上前一步,差不多貼著龐氏的耳朵,嘀嘀又咕咕好一陣。
龐氏臉色漸漸變幻,震驚,惱怒,憤恨……
「這個賤婢,好大膽子。」龐氏手一敲榻幾,氣恨恨道︰「那鹿姐如今可不是她能動得了的。」
王媽媽也深知其中利害,悄悄出主意︰「太太,要不要去給大姑娘提個醒?」
「這……」龐氏遲疑了下。
這怎麼提醒呢?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適合知道那個賤婢的齷齷把戲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