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惜恩與李墨林一路飛奔出城尋人,人沒找到,倒是把惜恩的 脾氣吊了上來,好在李墨林大丈夫能容天下難容之事,這才安撫的佳人氣消。
兩人一同進了白府,再次尋白母要人。惜恩已是豁出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絕不罷休。
豈料白母既然亦是一臉的茫然,「人確實已經出了白府,我老人家斷沒有信口雌黃的道理,到底事實真相如何,我讓人來問問便知。」說著吩咐下去,讓府中的大管家巴適進來說話。
巴適正在大姨娘房中小飲,中秋之後一日冷上一日,能得三兩杯溫熱的小酒在嘴邊,再能有個美人兒執壺,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可惜此時他卻沒閑心享受美酒,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嘴巴吧嗒著硬是品不出酒水的味道來。唉聲嘆氣半天,一個字沒有,鬧得大姨娘嫣紅好生奇怪。
「你來了這半日,<酒也喝了,到底有什麼話,盡管說來我听听,保不準還能給你出個主意。」
巴適將杯中的小酒放下,自失的一笑,滿臉的褶子扯著往一處湊。他才五十不到的人,熬煎的這樣也是不易。
「唉,說到底我巴適還是個可以任人踩踏的下人啊,柳四已離府多年,就這樣生生的將人帶走了,若是追究起來我拿什麼話搪塞呢?!」
大姨娘推了個碟子到他面前,細瞧時正是一盤做工精致的小蔥拌豆腐。白女敕的豆腐攪碎了配上蔥沫,細鹽碼上一點。滴幾滴麻油,用料少,味道卻是一絕。
「你也忍的夠了,當年是他在白家呆不下去,臨走抬舉你一把,名義上是寬宏大度,實際上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留個眼線。我看這次剛好是攤牌的時候,你就一推三六九,把他抬出來又如何。」
「這。」巴適猶豫了,「還不到時候。柳姨娘正得勢。二爺眼見得就要出官,我這個時候給他們添堵便是給老夫人、老爺添亂,這事還是再說吧。」
「巴爺,前面兒老太太跟前叫您呢。大小姐和姑爺回來了。說是有話問您。讓趕緊的過去。」外面小廝敲門回道。
巴適倒吸了一口冷氣,事情來的真快,忙一把抓過月兌在椅背上的羊皮襖。「曉得了,我和大姨娘正商量小姐們三日回門的酒席,這就過去。」
大姨娘依依不舍的看著巴適推門出去,小廝彎腰低頭的等在外面,看見他出來,忙拎了燈籠前面帶路。
「見過老太太。」巴適拍了拍羊皮襖,說話就要跪下。
白母擺了擺手,「罷了,你也年紀不小了,這大半夜的披著個羊皮襖做什麼?」
「唉,老奴慚愧,白日生生的丟了陳家公子,再不警醒著些,哪有臉管下面的人,也對不住主子素日的信任不是?」
他本就生的老,燈光下一張臉透著慘白,頭發隱約的透著一層霜色,沒的讓人覺得已是煢煢老矣的可憐人。
白母不由得生了惻隱之心,「你在白家兢兢業業十幾年,斷沒有輕易就疑你的理。只是陳家公子這事,你還得好好說說,到底他如何出了府門,又如何逃走的,往哪個方向去了。一一的說與大小姐听。」
惜恩早不耐煩听他們倆絮絮叨叨的半天家常,難道自己嫁出去才不過一日,竟是連個下人也比不得了。可是心中記掛著陳延瑞,也不敢太過得罪巴適,少不得听他們說完。
「見過大小姐、姑爺。」巴適這才轉過身來沖惜恩兩人行禮。
李墨林不經意的抬了下手,嚇得巴適一個寒蟬。早先受的傷還沒好,今日若是再得罪這位小爺,誰知道他會不會又要海扁自己一通。
見所要的效果已然達到,李墨林看似無意的伸手拂了一下惜恩的肩膀,好似那里有什麼似的。
「因為陳公子是貴客,是以雖然他犯了府里的規矩,老奴心里念著大小姐,也待他如上賓一般。雖然監禁,但是並未加以刑罰與捆綁。誰知今兒個老奴臨時有事,一個沒照看到,小廝們貪玩,就讓他給溜走了。至于他是如何出的院子,再往哪里去了,老奴實在是不知道。」
惜恩听他說了等于沒說,不由得急道,「那看守的小廝在哪里,喊他們進來問話。」
「那兩兔崽子知道自己犯事,哪里還敢再留下,腳底抹油,早跑個沒影子。大小姐若是一定要見他們,老奴再加派些人手前去尋找,務必將人給您尋出來就是。」巴適說的甚是虔誠,腰背微躬,腦袋稍稍往前伸,兩眼專注于地面,完全不看他二人。
李墨林雖心知他話中有鬼,但是這僅僅只是自己的猜測,空口無憑。直想上前去給他三個大嘴巴,打的他滿地找牙,看還這般紅口白牙的胡扯了不。
惜恩跺腳嘆道,「待你找到他們,延瑞哥哥早走的遠遠的了。」
「老奴有罪!」巴適緊跟著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的山響。
適才白母尚且憐惜于他,給他幾分薄面,此時惜恩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無奈道,「罷了,你多派幾個人給我,我自己去找。」
「老爺近日生意上事務繁忙,府里又要準備兩位小姐回門的事宜,實在抽不出人來,還望大小姐與姑爺見諒。「巴適又是一個響頭,仍然腦袋不抬的悶聲說話。
「你?」惜恩眉頭緊皺,看來這人果然城府頗深,遠不是他面上表現的這般溫和慈善啊。如果他在說謊,那麼延瑞就必定沒有出城,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大範圍的搜尋,只在京城里好生訪問便是。可是迷霧還是要有的,隨即安慰道,「罷了,難為你為白家的事情操勞用心,我還是別處用人去。」
白母這才放下心來,朗聲道,「好了,恩丫頭到底是個明白人,祖母說過沒有騙你的理,如今可是信了?」
「孫女魯莽,驚擾了祖母,還請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就繼續追延瑞哥哥去,告辭!」惜恩說著與李墨林出了福壽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