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婆婆骷髏般凹進去的老眼楮渾濁的發出令人發怵的光彩,偏偏在黑夜中尚能讓人清楚的看到那一抹模糊的亮處,嚇得青鶯剛進門便不自覺的驚叫出聲。
「我老婆子又那麼可怕嗎?」。
要知道天仙婆婆可是一直以自己的美貌自豪,若是讓別人知道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感到驚恐,那麼那個人離死也就不遠了。
黃鶯深得白蘅教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忙雙膝跪地給其磕了個頭,「奴婢剛才進門時踩到只游過的小蛇,你老人家也知道我最怕蛇的,所以才不小心叫出聲,是奴婢該死!」她一行說,眼楮卻始終低垂著,壓根也不敢看天仙婆婆嚇死人骷髏尊容。
不過失算的是天仙婆婆此刻可沒有心情在意別人是個什麼想法,她要想辦法報仇,替自己的孫兒報血海深仇。絕不能讓白蘅與李墨林二人好過,即便是死也必得痛苦、哀怨、痛不欲生的死去。
被仇恨充盈的眼楮越發的發出幽藍詭異的光芒,黃鶯只是匆匆一瞥忙又低下了頭,渾身顫顫巍巍抖做一團。只暗暗祈禱老妖婆趕緊問完話將自己放出去,若是待的久了就是不被她打死也得嚇死。
「回去告訴你們家小姐,如今我那孫兒已死,我想了幾日縱使追究下去又有何意義。但是我卻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給他們提出個條件,只要她與李墨林那小子都答應留下來陪我,或許我可以既往不咎!」
黃鶯只恐是自己听錯了,什麼,小姐一個人留在谷中也就罷了。她本就病入膏肓之人,留在這里更能得到好的修養與治療。但是李將軍卻是個年紀輕輕,有著大好前途的少年英俊。若是將其也留下來,且不說李家父母失去兒子痛不欲生,就是朝廷也枉失一名文武全才的忠臣。不行,這種事情就是將軍答應,小姐也一定不會同意的。
「奴婢一定將婆婆意思轉達給小姐與將軍,婆婆是否還有其他吩咐,奴婢也一並轉達了。」雖然心中有萬馬奔騰,但是黃鶯早見識過天仙婆婆的厲害,哪里敢有絲毫怠慢表現。低眉順眼的怯怯回答道。
絲絲冷意與陰笑從天仙婆婆堆積了無數皺紋的眼角開始蔓延,痛苦,噬心之痛,馬上就要傳播以及蔓延了。
听了黃鶯的回話,白蘅一陣氣血攻心,人便咳嗽的天翻地覆,但覺一股腥味直沖上來,用手接住一看赫然是口鮮血。
「蘅兒!」李墨林握住白蘅瘦弱無骨的縴縴素手,被眼前的鮮血驚得肝膽欲裂。但見其一雙劍眉驟然擰到一處,兩只星目中充盈著滿滿的心疼與痛惜,薄唇緊閉,始終壓抑著涌將上來的一切不良情緒。
「不過是咳的狠了帶出來血絲,你不必胡思亂想,趕緊躺下好生休息。」取過毛巾替白蘅輕輕擦拭手心的鮮血,薄唇中吐出的話語可以溫暖任何一顆受傷的心靈,泉水叮咚清脆悅耳,裊裊余音繞梁不絕。讓人覺得他的話必然是對的,那樣好听的聲音怎會說出假話來呢?
但是偏偏听到的人是白蘅,聰明如她,冷靜如她。有時她或許更願自己活的糊涂些,不用沾染過多俗世煩憂,那樣對自己好許多。可是她沒辦法正面自己內心,便不會活的坦然快樂,就如此刻,她不能听信李墨林善意的謊言。
「李大哥,我時日無多已是再無眷戀。而你不同,你有護國大將軍的身份,將會是一代名將良臣,如此大好的前程豈能被我耽誤。不必管我,盡管出了天仙谷返回京城,或許那樣我會更加安心的養病多活幾日也說不定。」白蘅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但即便如此也難掩其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霧美輕攏,杏眼碧波,鼻翼凝脂微微閃爍,櫻唇淡淡吐出如絲的話語浸潤人的心田。讓每一個听她說話的人覺得,不必得到任何回報,只需這般安安靜靜的守護著她,陪在她的身邊便是一種享受。
青鶯與黃鶯兩個丫鬟已是守在床頭哭成了個淚人兒,一對璧人如畫,若非命途多舛該是怎樣的一番美景。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徒勞牽掛,卻敵不過造化弄人。
李墨林輕輕的握住白蘅的縴縴素手放于掌心,輕啟薄唇露出一排皓齒笑的讓人心醉,「蘅兒在,我便在,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只怕天仙婆婆不留我在此處,難得她盛情相邀,更加不會拒絕。若是你實在不願,我只答應你,若是有那麼一日到來,我定然獨自一人安然出谷如何?」說這話時李墨林但覺一股酸楚堵在胸口讓人透不過氣來。若是蘅兒離去,那麼自己當真有勇氣獨自一人苟活嗎?生為佳人,常伴左右,不離不棄。
或許說的話太多了,白蘅疲憊的閉上了眼楮,兩滴淚珠順著眼角溢出再摔落于枕邊,瞬間綻放出最為絢麗的花朵。
康平帝與石固兩人兩馬日夜兼程,原本半月才得的路程,竟然七日便已抵達。
康平帝望著幽靜的天仙谷,思及往日自己與李墨林一同前往谷中尋找白蘅。那時心心念念只要陪在佳人旁邊便好,日出砍柴捉野物,日落燃放篝火給佳人說故事逗她一笑。如今想來仍然歷歷在目,大概是自己二十多年來為數不多的開心日子。
「不知谷里是個什麼情況,不如讓微臣先行下去打探個究竟,然後再通知皇上您如何?」石固懷了私心,萬一石天與天仙婆婆兩敗俱傷,那麼被皇上看到必然會殺之滅口,自己一定要保下李墨林。
康平帝靜靜的看了良久,後方的軍士說過天仙婆婆三日前還出谷尋找鮮血活命。如此看來一定是李墨林敗了,那麼以他的功力如果被天仙婆婆打敗,那麼想來老妖婆也不能全身而退。自己與石固一同出手拼盡全力,想必能勝她三分。三分,足能夠要了老妖婆的命,也就能得到白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