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靜坐在桌旁看著那一抹明黃走了進來,身子依然一動未動,只是縴縴玉手執起水壺替康平帝倒了杯水。
康平帝已然忘記自己乃是一國之君,此時此刻在蘅兒面前猶如當年兩人雪地尋梅窗下撫琴,情景猶在眼前。
「好久不見了,是否有些太過寥落!」
康平帝忙接過白蘅手中的水杯受寵若驚的道︰「蘅兒若是覺得無聊,不如朕明日置備酒菜于宮中與你听歌觀舞如何?」
此話一出頓覺失言,白蘅豈是那等俗人,莫說宮里的歌舞表演她看不上眼,即便放眼天下想來也沒幾個人的琴技勝過她的。
「皇上這些年過的不錯啊,想必夜夜笙簫日日歌舞,讓白蘅見識了!」又是一句帶刺的揶揄,若是換做一般人只怕要即刻起身甩袖離去。但是康平帝不會,他怎會放棄這個機會與白蘅相見相談。即便是句句揶揄字字刻薄也好過她十六年的無視,所以一切他都能忍受,而且樂意忍受。
「不是,不是。」康平帝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紅著臉揮手連連否認。
但是白蘅並沒有心情听他繼續說什麼,已然淡淡一句,「確實許久沒有听過人間的弦樂之聲了,我倒是想與皇上一同鑒賞一番。」說著人便站了起來,面無表情明顯是送客之意。
康平帝已然高興的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十六年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他終于覺得老天並不薄待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有回報。
看著皇上興沖沖的出了大門,青鶯這才敢去看小姐,只見小姐怔怔的站在桌前,兩眼不看不眨只任憑淚水如珠般滴落。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明知道如此做是違背了自己的內心,偏偏忍辱負重的前去陪他。」青鶯恨恨的說道。本想著小姐突然來了精神大抵可以活的快樂些,誰知卻是這種情況,早知如此倒不如往日安安靜靜的好。
「不如此又怎能將那人引出來,他躲了我十六年,也該是時候見見我了。」
青鶯出神的想了一刻,莫非說的是明德,可是小姐憑什麼說皇上宴請她就一定會讓明德出現。難道不應該是獨處,這有些不合常理啊!
「皇上自然不會請他,但是他怎會不去見我。只怕十六年來他夜夜夢中都會有我向他索命吧,這個惡夢也該讓他夢想成真的了!」
明德剛到京城便急匆匆的進宮復命,正是調查紫菀兒身世一事,結果自然是林海早就安排好了的。他可不願自己原本為了報仇才讓紫菀兒進宮,到了最後反倒變成了助紂為虐,派人到宮里刺殺皇上。是以,在菀兒不知情的情況下林海已是打點了手下辦妥了一切,只等皇上前去查探。
「看來是朕多想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在外貌上相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康平帝滿意的點了點頭
明德自進宮便听到一件稀罕的事情,說是皇上要大設宴席宴請一位一直被幽禁的妃子。這事一早傳的沸沸揚揚離奇荒誕,想讓人不知道都難。也不怪人們好奇,實在是皇上如此善待一位從未听說過的妃子——而且是位廢妃聞所聞問。
「敢問皇上明日是否有事安排屬下?」明德試探著問道。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判斷皇上這次請的一定是白蘅,能夠有如此能耐鬧的大澤宮中上下一片騷動的只有她。而能夠讓皇上魂不守舍,不管不顧不聞的也只有她。
所以即便白蘅如今並沒有絲毫的能力能夠撼動自己的地位,明德依然不敢小覷對方,明日不管用什麼辦法自己一定要時刻守著皇上,不能讓她有機可乘。
「無事,你這次差使辦的不錯,朕就準你兩天假好生歇息去吧。」康平帝今日明顯並不願意與明德有過多的交談,面露倦色揮手道。
李大仁也跟著跑上前來︰「哎呦,我的主子,您這勞累了一天早該歇著了。明德同齡您也看到了,皇上累的很,您趕緊的退了吧。」說完,李大仁便伸手去攙扶康平帝,二人作勢就要走。
明德上前一步攔住去路︰「皇上,白蘅詭計多端,這次突然示好必定另有圖謀還是讓屬下陪著的好。」
康平帝有些不悅的看向明德,敢在自己面前說蘅兒的壞話是活的不耐煩了。但是明德是為了自己好,且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所說也並非言過其實。
「好吧,你來吧,但是不要帶武器也不許穿盔甲,只著平日的便裝,我們舊人相聚一笑泯恩仇如何?」
看著皇上讓步,明德忙跪下謝恩,只是心中不知為何仍有隱隱的不安。
蝶舞姑姑犯了難,兩人跳的都非常好,論容貌舞技各有千秋,若要真的說誰的好實在紫菀兒略勝一籌。但是陶歡兒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視死如歸姿態又把蝶舞姑姑嚇的不輕,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以明德那副歹毒心腸必然會借機生事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雖然他並不喜歡歡兒,而歡兒恐怕就是死也不會嫁給明德。
紫菀兒勝券在握,她本就天資聰穎且憑著絕世的輕功將舞技發揮到了極致,所以有足夠的自信等著蝶舞姑姑派自己前去給皇上獻舞。
而陶歡兒好似也並沒有想象中的抓狂,倒是有些竊喜的看向紫菀兒,一會沖蝶舞姑姑燦然一笑,一會又故作無事的尋幾位姐妹說話聊天。
「哎,我腳疼的緊。」紫菀兒眉頭緊皺,跟著撩起長裙露出一只繡花鞋來。乍看去並不覺得什麼,但是紫菀兒山中長大的人怎會看不出上面的蹊蹺,蟲yin草,好生下作的手段。
原來蟲yin草又招引任何有毒蟲子的功效,而此時乃是夏末秋初正是夏秋各種蟲子肆虐的時候,陶歡兒不知何時把草的汁液涂抹在了紫菀兒的鞋履之上。剛才紫菀兒叫出聲之時正是因為有只三寸長小指頭粗的蜈蚣爬上繡花鞋子,趁其不備咬了一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