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身體里面的聲音把大力嚇得打了個嗦,他調整呼吸,慢慢放松對體內奔涌的力量的牽制,讓它們平穩下來。下意識地低下頭,看著胸口,心里問道:「你是誰?」
「我是茉莉爾•加百列,天使茉莉爾加百列。」體內的人說話時,大力的身體竟會隨著語調震動,就像播放音樂時的喇叭一樣。
天使?怎麼這個名字那麼耳熟?在哪听過呢……心中閃過一抹靈光,大力卻沒把它抓住,「那好,請問你為什麼會在我體內?」
「嗯……的確,向你解釋一下是必要的。」
強烈的酥麻穿過脊椎,傳上腦部,大力雙眼一黑全身僵硬,仰天倒在床上。黑暗慢慢散去,耳邊響起銀鈴般的笑聲,眼中現的是一片光明的場景:明媚的陽光中傳來淡淡的花香,寬闊的平原上青草遍野,一泄千里的大河波光粼粼,遙遠的天邊,一棵大傘般的巨樹上,掛著兩個類似大陽的發光體。
「凡人?嗯……你叫做大力嗎?好吧,大力,歡迎來到我的房間。不過你看到的不是實物,只是我記憶的投影而已。」場景拉近,巨樹越來越近,樹下一個銀發金瞳的小天使在繞著圈飛行,「看,小時候的我,這個空間是父母為我而建的,我就在這里慢慢長大。」
畫風突變,場面轉換,山地上灰白的岩石**,沒有一點植被,無數的天使站著,遙望遠方,任由夕日的淡紅灑在她們身上。「與其他世界的人爆發戰爭,我們征了。」
灰暗的天空,赤紅的大地,滾燙的岩漿從爆發的火山口噴出。在火山內,遍地都是鮮紅濃稠的火焰,岩漿飛濺。一個折翼的天使揮動長槍,獨自面對數不清的丑陋怪物,有牛頭蛇身口吐黑煙的,有身高數米但沒有頭的,有背生兩翼但尾巴連著岩漿的……槍無虛發,每一次的銀芒閃動,就有一排的怪物倒下。但一個看似是首領的身披漆黑鎧甲的紅色骷髏將手插進岩漿,便有一批怪物從岩漿里爬出。「因為戰斗經驗的不足,我和其他人失散了。不幸的是,我被圍困在一座火山的山洞內,對方在熔岩里布下法術,我的神力越來越少,只能用武器戰斗了。敵軍的增援越來越多,這時候他來了。遇到他,是我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一支纏繞著紫色電光的銀槍從天而降,挾著雷音帶著爆響,正中紅色骷髏的天靈蓋,從頭至腳的骨頭悉數斷裂,被釘入熔岩之中的,只剩一副黑色的鎧甲。與此同時,一條人影沖進怪物陣中,數個回旋,身形暴起,對著茉莉爾旁邊的兩只巨獸就是兩拳,「砰砰」兩聲,巨獸頸骨斷裂,跌入岩漿之中。
人影轉過身的瞬間,大力看清了來者的容貌,這個人劍眉揚起,目含精光,與十月三十日見到的麒麟相比,臉上多了幾分張揚與傲氣,少了幾分內斂和滄桑。他大喊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俄滋拉泥濕水了!我滋拉泥濕水了!泥濕不濕韌濕淇淋!(我知道你是誰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不是認識麒麟!)」
虛擬的畫面轟然破碎,月復中一股力量劇烈波動,暴烈的金色風刃從體內刮,鮮血四濺,茉莉爾驚喜而焦急地問:「是!他是麒麟!他現在在哪兒!?」
你激動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怎麼能把我都弄死呢?重新復活的大力看看四周被風刃割破的家具,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舌頭捋直了,他道:「一個月前我曾見過他,但現在不知道他在哪兒。其實,他也一直在找你。」
茉莉爾的聲音中充滿了甜蜜:「是嗎?我和他約定了的,我們一定會找到相見的方法。他是怎麼和你說的?」
「那天,當我看到麒麟大哥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恢復了說話能力的大力心情大好,便將十月三十日遇到麒麟的來龍去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說到興奮處,還手舞足蹈起來。說完後,他意猶未盡,問:「那麼,嫂子你後來的遭遇是什麼呢?」
對于這個稱呼,茉莉爾有些不習慣,但隨後她便陷入了回憶中,「我們兩個全殲了敵軍,然後,我們便開始了尋找部隊的流浪生活。在圍困之中,我們一直搏殺,直到戰爭的結束。你知道嗎?在生活和戰斗中,我已深深地愛上了他。我和他的年齡差不多,但在我還在天堂里玩耍時,他已經開始他的旅行了。如果天堂里的男性天使看到他也會慚愧的,因為他們實在太柔弱了……」
大力听得牙齒發酸全身肉麻,但只能硬著頭皮听。茉莉爾從相見說起,事無巨細地講到戰爭結束後,窗外天色已微明了,「額……嫂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上帝為什麼要一定你們返回天堂?」
「處于我們這一階層的生物與凡人的距離實在太大了,如果不設措施,天使不經意間的小動作就可能會對凡人造成巨大的災難,何況大量的高階生物同時處于低級的世界?為了不影響低階的世界,我們必須返回天堂。決定離開天堂時,我可是將自己的力量削弱了的。」
幻影再現,在一個橢圓形漩渦前,數個天使正在道別。
「茉莉爾,你真的要離開天堂嗎?一旦離開,你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大力又起了一回雞皮疙瘩。
「戰爭結束後的第二百零六年,我將自己的大部分力量封印掉,然後到低階位面尋找他。大約五十年前,我感受有人在進行虔誠的祈禱,向天堂請求幫助,于是我降臨那個世界。唉!沒想到,迎接我的是準備好了的墜落法術。」
畫面的色調轉為灰暗,黑色鎖鏈穿透金色天使的全身,將她拖入血紅法陣之內,而主持法陣的人正是蘿拉。
「起因是一個叫**德華•亞歷山大的人,他認為天使與上帝只是另一個位面的能量塊,並不像教會說的那樣高高在上。他的理論是正確的,正因為如此,天主教的統治瀕臨覆滅。驚恐之余,教會決定對他進行追殺,不讓他有證明理論的機會。鑒于他能召喚天使,蘿拉不敢輕舉妄動,便設下陷阱吞噬了我,用我的力量將他擊殺了。她還數次以我的形象,頒布所謂的神諭。真是可笑,上帝並沒有創造世界,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全知全能,也沒說過什麼原罪。瑪利亞不是處女生子的,耶穌也並不要求人一定要信教,一切都是教會的謊言!用你們的話說,他們就是卑鄙無恥的神棍。」
茉莉爾的憤怒充斥于話語之中,大力忙安慰道:「嫂子你也別太激動了,現在不是沒事了嘛。」
「沒錯,數十年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而且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可能不會遇上你,也就得不到麒麟的消息了。」語氣緩和,茉莉爾繼道:「你把我吸收了,我要謝謝你。現在我要去,但你也把我體內的墜落物質吸收了,所以你現在很危險,墜落物質對你體內的其他力量更有興趣。」
大力蛋疼地問道:「那怎麼辦?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吧?」
「當然,但你會很痛苦。」
大力松了一口氣,「沒事,大不了死一次。」
「好吧,既然你已經做好覺悟了……」
月復中似有一截鋼條在快速抽/動,大力一口血吐了來,「怎麼回事!」
「我正在突破。」
又是一陣猛烈的痛感,大力痛得眼淚都來了,「為什麼,這麼痛我都沒死!」
「如果你死了再復活的話,我就會被復位了,所以我壓制我的突破強度。」
大力抹一把汗,道:「長痛不如短痛,你用你的最大強度突破吧,只要你能一次突破,我死不足惜。」
十倍的痛感襲來,大力「啊」的一聲倒在床上,居然沒死。睜開眼楮,他看著化為人形的茉莉爾,有氣無力,「嫂子你好,你真漂亮。」
茉莉爾眼波流轉:「我要把墜落物質封印,然後再把它滅殺。我需要一個器皿,能在上面刻符文的。」
大力爬起來,指了指被扔在旁邊的夜壺:「就它吧,最適合不過了。」
「這是什麼?制作如此精美,沒問題嗎?」。
「本來是拿來裝酒的,無所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