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先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談

作者 ︰ 桃其實

聖上微微眯了眼,目光依舊和藹的看向六公主道,「怎麼了?」

六公主看了看聖上一眼,卻越過聖上的肩膀看到正在給他捶背的李昭容皺了皺眉,不悅的看向六公主。

六公主不由得瑟縮一下,而後看向聖上的目光又是楚楚可憐。

聖上將六公主的面目看在眼里,而後干咳了一聲,道,「徽娘,朕忽然想喝你做的百合粥了。」

李昭容收了按在聖上肩膀的手,走到聖上的面前福了一禮道,「陛下等著,妾這就去做。」等陛下應了聲,這才起了身,從六公主身旁走過,衣袂飄然之處,一片細白的肌膚一晃,便沒了影。

聖上看了六公主一眼,這才道,「說吧,那洛氏容婉怎麼了?」

六公主站直身子,微微垂了眉目,中規中矩道,「今日阿璃去了昌平侯府探望阿嬈,便在那里見到了洛氏容婉,言談之中,阿璃不過提了兩句孟生,她便同阿璃嗆起來了。」

聖上一滯,視線放回別處,他只不過只在洛騫出事那幾日見過洛容婉一次,雖記不清了,但仍是記得那是個唯唯諾諾的女子,「如何嗆起來的?」

六公主自然想到聖上會細問,在來的路上便已編造好,編的既屬實,也叫那洛容婉無從辯駁。

想著,便輕聲開口,「她說同孟家郎君結親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惜孟家郎君愛她的那般痴心。阿璃便接了兩句,說她不懂體諒人,她便生了氣,說是孟家郎君信他,甩了門便出來了,可把阿璃嚇壞了。」

聖上打量了面前的六公主一眼,她不過是十四歲,還是少不更事的少女,可說起這些事,面上雖是委屈之色。可仍是夾雜著一絲憤恨。

他知道六公主的心思。才會在諸多事情上都隨著她。

聖上笑了笑,便道,「原來朕的阿璃氣的是這件事。」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對著六公主道。「阿璃。坐這里吧。父皇同你說幾句。」

六公主見聖上似有話對她說,便點點頭,乖巧的坐在一旁。一雙大眼楮眨巴眨巴的看向聖上,一副勤學好問的模樣。

其實這麼多兒女,只有六公主能讓聖上感覺到平常老百姓家中的父子之樂,在諸位皇子面前,他不只是他們的父皇,還是整個大周的天子,威嚴使他們不敢親近,且其他妃子生的女子,見到他更是不敢往前湊,一個個的倒是十分恭敬,卻不敢靠近他,唯有六公主蕭琉璃,時而撒嬌,時而抱怨,且又乖巧懂事,才讓他體會到了為父之趣,自然對她更上心一些。

雖然這上心在旁人看來已到了溺寵的地步,可普天之下,誰又敢挑他的錯處。

「阿璃可知,可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六公主點點頭,這她自然是知道,從古至今,男女為媒,經父母,經媒人,才方是正道。詩,齊風有道,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

便是告知世人,娶妻子,必要告父母,娶妻子,無媒妁不能成,對于女子也同樣。

聖上見她都知道,心中也稍稍欣慰,便道,「你看,如此說來,那洛氏容婉並未說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根本。」

在帝王的心中,兒女情長遠比不過大好江山,門當戶對,對他有利者,皆可取之,管它什麼愛恨情仇,同他並無關系,洛容婉說的,無可挑剔。

這點道理,六公主自然知道,可她就是看不得洛容婉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不提感情,卻只提父母和媒妁,這自然讓她大為惱火。

在她一心撲在孟生身上之時,有個這般的人以這般的話擋在她的面前,她又怎能狀似平常。

想著,她便將眼楮閉上,面色泫然欲泣,「父皇所說,阿璃都知道,可是阿璃,不願意如此。」

聖上笑了笑,「父皇的阿璃自然同她們不一樣,你啊,要嫁就嫁一個有經才偉略的,也是你喜歡的,如何?」

六公主听到聖上這麼說,連忙睜開眼楮,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父皇,父皇這是答應阿璃了麼?」

聖上無奈點頭,「若是沒答應你,又怎會看見你偷跑出宮去江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了,別哭了。」

六公主雙手抓住聖上的手臂,倒是十分高興的模樣,「就知道父皇對阿璃最好,可是孟家郎君哪里?」她咬住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

「小丫頭竟然臉紅了,真是難得一見。」

「父皇,你又打趣阿璃,阿璃不同你說話了。」

殿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歡聲笑語,而李昭容端著方才做好的百合粥,神色不明的站在殿外,笑鬧聲尤為刺耳,激的她連腳都不想再邁一步。

可是屋中的人在等著,她又怎能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身後的宮婢輕聲提醒著,「小主,再不進去,粥就要涼了。」

粥若是涼了,口感便不好,口感不好,便不能使聖上滿意,聖上不滿意,打殺的便是她們這些命如螻蟻的宮婢,雖是見李昭容此刻面色深沉,還是咬了咬牙,出聲提醒道。

不過李昭容正在想著事情,對身後宮婢的所作所為便不放在心上,雖是沒有吭聲,但還是提腳往殿內走去。

無論如何,她不能在聖上正高興時讓他掃興,這不是她作為一名嬪妃該做的事情。

剛進殿內,李昭容便換上一副笑臉,細聲細語道,「這粥熬得久了,陛下該是等急了吧!」

聖上見李昭容進來,方才同六公主的話題便不再說,只是如沐春風的看向李昭容。道,「徽娘,辛苦你了。

李昭容將粥遞到了聖上的手中,道,「為陛下做事,自然算不得辛苦,陛下愛喝妾做的粥,是妾的福氣。」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一旁拿來試毒的銀針,往粥里面插了插。等無異狀。這才遞過勺子交給聖上。

而後,卻是有些羞怯的問道,「用不用妾身服侍陛下?」

聖上笑著搖搖頭道,「你也累了。歇一歇吧!」

雖說歇一歇。但仍是不會獨自一人去內室歇息。便坐在一旁,看著聖上同六公主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偶爾也會附和兩句。

聖上不緊不慢的便喝了一碗粥。喝完之後將碗放在一旁,對著六公主道,「你母妃的手藝不錯,趕明多學著點,也好給你未來的夫君做著吃。」

六公主面色一紅,微微低下頭,嬌羞的對著聖上道,「父皇,你說的太多了。」

聖上一笑,站起身,擺了擺手,「好好好,朕不說,不說。」

說完,便看向李昭容道,「阿璃過來,你們也好好說話,朕去處理政事。」

方才聖上起身之時,李昭容便跟著一起起了身,听他這樣說,連忙福了福禮,看了六公主一眼,便道,「恭送陛下。」

六公主也屈了屈身子,「恭送父皇。」

聖上點點頭,便出了殿門,殿中除了兩個貼身宮婢,也只剩下六公主和李昭容兩人了。

李昭容起了身,面無表情的看了六公主一眼,這才道,「你們先下去。」

雖然阿碧是六公主的婢女,但六公主的生身母親發話,她自然不敢不听,因此她們兩個行了禮,便下去了。

六公主看向李昭容,不似方才那般輕松,心中也有些揣揣,道,「母妃可有事?」

李昭容往前走了兩步,離六公主更近了些,眼神冷冰冰的像是開過光的刀刃,看在六公主的身上好似要將她凌遲一般。

六公主駭人的往後退了一退,嚇得道了一句,「母妃,你怎麼了?」

李昭容終于頓住了腳步,道,「誰準你對著陛下沒有規矩?」

听到李昭容這樣問,六公主松了松起,目光復雜的看向她,不解的問,「是母妃一直教導女兒要將父皇當做普通父親一般的,可女兒受了委屈,自然是要向父親哭訴的。」

李昭容冷哼一聲,「如今不同我說實話了?」

六公主連忙擺手,道,「母妃,阿璃所說句句屬實,母妃是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不過,你是否要向我解釋一下孟家郎君是誰?」只那一刻,李昭容又恢復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方才那樣可怕的並不是她。

可方才的表現確實奏了效,至少六公主此刻不敢隨意糊弄于她。

其實,六公主已經仗著陛下的恩寵,多次不將她的話放在耳朵里,若不是她平日冷淡,怕是六公主根本就不會怕她。

這哪里是平日母女相處的情景?

在這宮牆內,誰人不知陛下是大家的,只有兒女才真正是自己的,唯有她,管教兒女的時候還這般小心翼翼,因為她的女子成了宮中眾公主的嬌嬌女,輕易招惹不得。

六公主終是松懈了下來,提步忐忑的朝李昭容身邊走了兩步。

李昭容在宮中並無什麼親信,宮外的事輕易不能得知,很多時候還是通過六公主的口中知道的,可是六公主卻不敢隨意說謊。

因為她的母妃好似能辨別人說是話是真是假,吃過兩次苦頭,自然再不敢亂說話。

「母妃,孟生是在上次殿考中的狀元,現任吏部侍郎,而那洛氏容婉則是他的未婚妻子。」說到未婚妻子之時,六公主還是咬了咬唇。

這點小動作,自然未逃過李昭容的眼楮。

李昭容看了六公主一眼,方才聖上臨走時說的一句話,便讓她羞紅了臉,不難猜出她已經有喜歡的人,而方才說到洛氏容婉,又提到孟生,便知令她歡喜之人,怕是孟生無疑了。

「你喜歡他?」李昭容問道。

「是。」六公主點點頭,未想辯駁,因為在母妃眼里,不是真實的辯駁便如空的一般,不被她所信服。

六公主也曾想試一試,不過代價是,她被罰的抄了一個月的女誡。

她也曾若有若無的向陛下提到過,但顯然,陛下也沒覺得有錯,久而久之,她便習慣逆來順受,不想著反抗了。

接著,李昭容又讓六公主講了了孟生的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走出承乾殿的時候,六公主感覺整個人都如虛月兌一般,沒什麼力氣。

事實上,若不是今日聖上在承乾殿,她有想要趁熱打鐵,她是不會來承乾殿的,除卻例行的請安,她恨不得離承乾殿越遠越好。

她如今已經十四歲,再過一年就該及笄了,早幾年便搬出了承乾殿獨自一人在一座宮殿居住,倒是輕松的很。

想起方才聖上應了她的事,心口上就好像冒出了蜜,甜膩膩的,擴滿了整個身子。

容婉從昌平侯府出來,沒有直接府,卻命車夫趕著車在大街上轉悠著。

其實方才六公主說的話並未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她也沒有那麼較真,只是不喜歡在六公主面前待著,便說了兩句,當即出來了。

不過她卻覺得,方才六公主的話不像是隨意說的,倒像是刻意,難不成是想要她體諒孟生從而離她遠一些麼?

看來六公主同孟生並未發生什麼,不過如此行為,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怪不得孟生回來時讓她不要輕易听信別人所言。

只不過她的心卻微微有些煩躁,六公主的那些話好似久逢干旱,遲遲卻不下雨一般的讓她不舒服,因此她才覺得一刻也待不得。

馬車上的窗子旁忽而有聲音傳來,「是阿婉麼?」

容婉一听,便知是誰,遂掀起窗子,便看見孟生姣好的容顏,那一雙溫和的眸子正好同她相望。

「孟郎。」容婉應了聲。

「你這是要去哪里?」孟生笑吟吟的看著容婉。

容婉這才想起來她還命車夫在大街上轉悠著,本想說要回府,卻一開口便道,「我方從昌平侯府出來,心中煩悶,便在街上溜達兩圈。」

孟生愣了愣,問道,「可是有什麼心煩的事?」

容婉看了他一眼,卻伸手將孟生掀上去的窗子給扯了下來,孟生正望著面前的窗子發呆,卻听里面的聲音傳來,「我在昌平侯府看見六公主了。」

孟生一頓,已經十分清楚容婉為何煩悶了。

六公主的為人,說是不諳世事,也不全對,但總是不顧及別人的想法,妄自說著惹人生氣的話,但心眼卻是不壞。

容婉等了等,見孟生一直沒說話,心中更是煩的不行,便開口對著前面趕車的人道,「回府去吧。」

洛府的馭夫自然只听容婉的,因此不顧這邊孟生在同容婉說話,當即調了頭,朝著洛府的方向行去。

而孟生看著面前漸漸消失的馬車,卻無奈的搖搖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容婉這般沉不住氣的模樣,方才那一聲回去,也煞是好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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