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慕容玉嬈早已及笄,如此來說,嫁人也並不算早,只不過從未听過她許配人家,也從未听說昌平侯夫人為她相看過,倒是前些日子慕容崇煥選妻之事持續了許久。
想著,容婉拍了拍慕容玉嬈的肩膀,問道,「怎麼?阿嬈不想嫁?」
靜了一會兒,卻沒听見慕容玉嬈開口,容婉正奇怪著,卻忽覺慕容玉嬈松開鎖在她腰間的手臂,緩緩的坐直身子,雖是垂著頭,容婉依舊能從慕容玉嬈額前凌亂的發絲處略過,看見她稍帶著些紅暈的臉頰。
看來,慕容玉嬈也並非一絲嫁人之意都沒有的。
容婉沒有開口再問,只是等著,等著她能夠親口說出。
果不其然,慕容玉嬈知道容婉一直盯著自己看,也十分的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迅速的看了容婉一眼,又偏過頭去。
「也不是<不想嫁,只是也太突然了些。」
容婉點點頭,突然的意思便是,戚氏昌平侯夫人選的這個人,她並不排斥,也許在心底會是悄悄喜歡著,想著,容婉笑了笑,退後兩步,坐到一旁,好整以暇的問道,「不知阿嬈方不方便,說說這位能娶到阿嬈,萬幸的郎君是誰?」
慕容玉嬈紅著臉瞥了容婉一眼,啐了一聲,「阿婉,你就喜歡拿我說笑。」
容婉搖搖頭,「我這是在正經的問,哪有你說的這般?說笑,我哪里敢說那位郎君的笑?」
說起那位郎君。慕容玉嬈定是見過的,不然不會如此羞澀,看起來好似早已芳心暗許一般。
慕容玉嬈索性不再辯駁,干咳了兩聲,雙手捂了捂臉,深呼一口氣,降了降溫,這才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看向容婉,「這位郎君,阿婉你知道的。」
容婉頓了頓。她好似不太認得能配上慕容玉嬈的人家。忽而腦中卻閃現出一人的名字,便是荀湛,荀湛雖不是朝廷官員,家中亦無人做官。但是陛下盛寵的國舅爺。在這汴京城便是橫著走也無人敢惹。同慕容玉嬈也算是能夠成對。
不過任她怎麼想,也不能將慕容玉嬈同荀湛聯系起來。
慕容玉嬈眼見容婉想著,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連忙伸手拍了拍容婉面前的桌子,令她回過神來,道,「阿婉,他是荀氏的嫡二子,你見過的,荀策。」
一說荀策,容婉便記得了。
興許她不過見過荀策一面,因此便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不過回想起她唯一見過的一次,荀策對慕容玉嬈關懷備至,也不失為一個好姻緣。
只不過荀氏出了一個皇後,但荀湛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國舅爺,且朝中無人做官,喚作荀策的話,她卻想不出,昌平侯夫人選這一門親的用意何在。
慕容玉嬈見容婉又愣住,便拿伸手踫了踫她,「阿婉,你是不是在想,為何娘親會將我許配給策哥哥?」
容婉回過神點了點頭,也未隱藏自己的想法,直接便道,「是有些想不通罷了。」
慕容玉嬈笑了笑,不忘調笑于她,「若是你沒遇上我,八成便是實打實的書呆子,怎麼說在汴京城,昌平侯府的事,百姓都知道的,我娘親是荀氏女。」
「娘親同湛哥哥和策哥哥的父親是親兄妹,因此他們都是我的表親。」
容婉倒未刻意打听過此事,不過听了慕容玉嬈解釋,心中便一目了然,怪不得昌平侯同荀湛親近,原來也是沾了此番的緣故。
表哥表妹什麼的,都是自幼相處在一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適合成婚了,而這類成婚的人並不在少數。
想必荀湛,荀策的年紀顯然更適合一點。
這麼一說,昌平侯夫人將慕容玉嬈交給無官職在身的荀策也是在情理之中。
容婉不再多想,看著慕容玉嬈一副正經的模樣,又耐不住想要發笑,隨口便問道,「那阿嬈你,是早便對那荀策動了心麼?」
容婉一句話剛說完,慕容玉嬈面色騰一下,便全紅了,甚至比方才淡淡的紅暈還要深上許多,這樣一來,慕容玉嬈連忙捂臉,口中含含糊糊道,「阿婉,你再如此笑我,我便不同你說話了。」
容婉抿唇笑了笑,干咳了兩聲,道,「不笑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捂著做什麼。」
慕容玉嬈將手拿開,仍是見容婉滿面笑意的坐在自己面前,輕輕的哼了一聲,以示不滿,不過這麼輕微的聲音倒是可以忽略不計。
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終是停住了。
總算到了能說正事的時候,慕容玉嬈開口道,「阿婉,如今你孝期已過,是否該成婚了?」
這麼一問,便同容婉今日的來歷不謀而合,容婉點點頭,「昨日孟家送來了彩禮,過幾日便會定好日子,而我明日去買了綢緞絲線,便要繡嫁衣了,因此以後基本是不會出門了。」
慕容玉嬈倒是沒什麼驚訝之處,畢竟孟生同容婉定親就定了三年,好不容易孝期過了,自然要趕緊娶回家。
她想了想,今日好似是容婉主動遞了帖子進府的,想必便是因為做嫁衣的事吧!
容婉便接著自己的話又道,「想著成婚之前基本不會再出門,便過來同你說一聲,省得你過兩日得知了再說我沒有良心。」
慕容玉嬈嘿嘿的笑了兩聲,還是容婉最了解她,若是容婉不聲不響就閉門不出了,她肯定是要生氣的,不過容婉既然提前說了,便也證明她還是挺重要的。
想著想著,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那阿婉你明日去哪里買綢緞?」這綢緞的好壞是有講究的,畢竟女子這一生只穿著一次嫁衣。自然是珍之重之,要選那些好的料子,細細的繡上圖案,然後穿在身上,那才叫做美呢!
「娘親說城南有一個綢緞莊的料子很好,讓我抽空瞧瞧去。」城南,說的是東城的城南,且東城住的人家非富即貴,自然賣的布料也非同一般。
慕容玉嬈頓了頓,便問道。「城南的綢緞莊?該不會是金縷衣吧!」
金縷衣綢緞莊在汴京城的生意倒是十分好。在別的城池也有分號,不過最大的特點是,只開在貴人所住的城區,要說為何無人敢去挑釁。便是金縷衣的綢緞莊背後有人。
對此。容婉這是知道的。不過,倒是沒什麼好值得關心的,因此也並未過多了解。
容婉點點頭。若說城南有哪個綢緞莊的料子很好,金縷衣綢緞莊敢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了。
見容婉應了,慕容玉嬈卻是笑了起來,道,「阿嬈,你可知金縷衣綢緞莊背後之人是誰?」
容婉一愣,見慕容玉嬈說了,便問了一問,「是誰?」
「是策哥哥。」說完,慕容玉嬈更是笑的甜了,看那樣子,好似以後身子便會懷抱著許許多多的金luo子,做一個富貴的老板娘一般。
這下容婉便更是確定為何昌平侯夫人會選擇荀策了,這樣一個大財主,如此會做生意,人也風流倜儻,更是對慕容玉嬈有情,若是不選他,怕是不知道那根筋搭錯了才是。
容婉卻嘆了嘆氣,搖搖頭,「我說阿嬈你怎麼那般高興,原是以後便要掉進金窩窩里了,怪不得這般,面上笑意一分都未退過。」
她說的是實話,只要慕容玉嬈一提到同荀策有關的事,只要是好事,便笑的十分開懷,一眼看去,便知昌平侯夫人將她許配給荀策是多應她的心意了。
慕容玉嬈見容婉又調侃于她,連忙閉了嘴,生怕容婉再說出些什麼讓她不好意思的事情來,遂即便開了口,「阿嬈,明日我同你過去吧!」
容婉看了她一眼,「怎麼,想見荀家郎君了?」
慕容玉嬈第一次知道容婉這般會說笑,遂即耷拉著腦袋,都沒有力氣辯駁了,「阿婉,我同你過去,是想要挑選布料給你的,怎麼到你口中,怎麼總是這般那般的不著調了呢?」
她想著,若是容婉再亂說話的話,她保證她一句都不要說話了。
容婉顯然比較識相,收了方才的調笑之意,也不揭穿慕容玉嬈心中真有那麼點相見荀策的念頭,便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如此,便先在這里謝過你了。」
見容婉終是正經了,慕容玉嬈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想著這會晚了,再出去已是來不及,便等到明日好了。
容婉在昌平侯府也待了沒有許久,便回去了。
第二日,應桃便應戚氏的吩咐,送了五十金過來,交給了容婉,只需她買綢緞與絲線的,其他的頭面什麼的,作為陪嫁,戚氏就算如今對待容婉仍是很冷淡,也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的,畢竟自己的女兒到了該出嫁的年紀。
早些時候便想著多帶容珺出去,多看一看,但是想著自己馬上就要守在閨中繡嫁衣,不大出門,便在今日將容珺帶上了。
多了一個主子,自然多了一個婢子,容婉將螢綠帶了出來,容珺則是帶著絳紅出來了,小初同車夫守在外面。
容婉出門早一些,便到了昌平侯府外等慕容玉嬈出來。
經過那一次事故,昌平侯對慕容玉嬈的出門帶著的護衛本來就多了,護衛圍在馬車一旁,生生將容婉隔的遠了一些。
剛開始還好,過了不一會兒,慕容玉嬈發覺她掀開車簾相同容婉說兩句還隔了半個街道,卻中間還堵著侍衛的兩個人頭,心中便不由惱火。
氣極的喊了聲停,前面的車夫停住馬車,一旁的侍衛便連忙走上前道,「娘子,可有什麼吩咐?」
慕容玉嬈瞪了他一眼,隨即道,「你們都給我退回去,這麼些人,街道都要被你們堵住了。」
那侍衛不由一愣,但還是拱了拱拳,「屬下奉侯爺的命令,不得離開娘子半步。」
慕容玉嬈一听便惱了,一把掀開車簾,看了那侍衛的腳,隨後道,「這哪里是半步距離,兩步都有了。」
那侍衛面色一黑,原來半步還有這樣的算的,便只能問到,「娘子想要如何?」反正想讓他們離開是不可能的。
慕容玉嬈自然也知道,看著一旁有些遠的洛府馬車,便道,「讓那馬車同我近些,說話都說不了。」
這也不算難事,侍衛便應了,容婉這才得以到了慕容玉嬈的身旁。
其實慕容玉嬈也沒要說什麼,只是這樣卻安心了些,守在馬車里有些沉沉的睡了。
等到了金縷衣綢緞莊,自然會有人叫醒她的,不過金縷衣綢緞莊同樣在東城,也不算遠,因此,很快便要到了。
她們下了馬車,便看見綢緞莊門前拴著兩匹馬,一看便知是男子的坐騎,不過這綢緞莊多是女子來買布,男子卻甚少。
金縷衣的好處便是,由于品質尚佳,價格偏貴,因此這里只會進一些達官貴人的夫人娘子,見不得平日的百姓。
她們三人帶著幕離走了進去,慕容玉嬈走在最前頭,迎來的掌櫃一看便知她是富貴人家,說話更是恭敬了些,「不知娘子想要哪種布?」
慕容玉嬈卻掀開幕離的一角,笑了笑,「辛伯,我陪人一起來的,要什麼布就問我身後的人吧!」
辛伯是荀策用的老人,之前更是荀宅的外院管事,因此便認得慕容玉嬈,和藹的笑笑,「隨後道,「郎君同貴人在樓上喝茶,娘子若是等等,不定便是能見到郎君了。」
此時荀策定親的消息,這服侍到老的人定是最先知道的,因為早就成了荀氏的一份子,因此看向慕容玉嬈的時候,說話便更是可親。
慕容玉嬈一不小心便紅了臉,連忙放下幕離,解釋道,「辛伯,我是陪人來買布的,可不是來見他的。」
不過有些事,便是越解釋越欲蓋彌彰,辛伯知曉她此時定會不好意思,便走到了容婉面前,細細的問了容婉選布的要求。
容婉倒是沒什麼要求,便拿了幾匹上好的綢緞,不僅有嫁衣,既然來了,便請人再給容珺做兩身衣裳吧!
容珺如今要十三歲了,也到了該相看的時候了。
只不過她正選著,樓上便有人下來了,她抬眼看了看,是兩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荀策,待荀策下了樓梯,這才能看清他身後的人影是誰。
容婉的身子卻僵了僵,若是她未看錯的話,在荀策身後的,便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