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先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 驚嚇

作者 ︰ 桃其實

待他歸來時,三月花開好。

她本就想歸來時開辦女學,如此過一生,可是那春暖花開的三月,卻成了她永生永世的噩夢。

誰也不知容婉開口提到女學之時,她內心的波動之大,久旱逢甘霖,累且不自知。

好似如死寂多時的心忽而被注入新鮮的血液,自那開始,她才算是有了對于旁的事物認真的興趣。

她同他的事,先皇是知道的,也甚是惋惜她這般才華之人就此湮沒,只不過自先皇去之後,知道此事的人,便寥寥無幾。

她的名聲也由那兩年隨軍征戰越來越響,只不過隨著她這些年的沉寂,鮮少有人再提起當年的事跡,可無人提起,並不代表無人記得。

當今聖上的年紀比昌平侯還大了幾歲,她的事,也甚是清楚,因此听到她想要興辦女學之時,還驚訝了一番,不過倒是十分贊同的,因她這般才學的一人,若是常年待在內宅,倒是有些隱沒了。

且這些年她雖很少府,但無論詩詞歌賦,還是琴棋書畫,從未落下過。

想到這里,她抬頭,看向一直緊緊盯著她的昌平侯,眸中已不復之前的那般穩重,好似以前初相識,看向她的,帶些復雜,張惶,又有些討好的眼神。

她偏過頭,有些承受不了。

微微閉了眼楮,掩住眸底流露出的那絲復雜情緒,這些年。她也努力做好分內之事,在侯府內相夫教子,只可惜,他不滿足,他想要的太多,包括她的心。

只可惜她的心,早已隨著那個人一起死了。

昌平侯夫人從以往的記憶回過神來,看向昌平侯道,「侯爺既然不會阻攔,那妾身多謝侯爺成全。」

昌平侯知道自己此行根本不會做任何改變。可從聖上口中听到消息之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回到府中去質問為何她要瞞著他。

這麼些年的安穩日子終是在此刻變得飄搖起來,雖他征戰數年,可他還是怕,怕事到如今。仍是落得一場空。

昌平侯扯了扯嘴角。終是面色如常。「我尊重夫人的意見。」

昌平侯夫人再次頷首,也不多說,只是站起身。象征性的福了福禮,便離開了正屋。

薛嬤嬤見昌平侯夫人走了出來,也跟在她身後,走的遠了,糾結著,才開口問道,「夫人又同侯爺意見不合?」

之所以用又,只是因他們兩人堅守的意見不同,才容易發生矛盾,而在這一件事之上,薛嬤嬤覺得,尤為嚴重。

卻不料昌平侯夫人轉過身,神色不明的看向薛嬤嬤,「並未爭執,他同意了。」

薛嬤嬤一愣,她猶記得十年前的那一次,因了那件事,昌平侯失控的面色,整個人都十分凶狠,他所過之處處處壓抑,府中的下人都是躲著走的。

怎地今日,卻是這般平靜。

不過細細想來,那人去了已有二十幾載,過了這麼久,早便應該被人遺忘的,只可惜,自家夫人,卻一直放在心上。

可有時,放下,又何必不是一場解月兌。

昌平侯夫人並不需要薛嬤嬤答話,只是靜靜地站在桃樹下,如今的桃樹不過只是枯枝,可她卻依稀可見,在那花瓣墜落之時,那人轉身的回眸,淡無情緒,卻依舊抓緊了她的心。

不敢忘,不想忘,也忘不掉。

容婉回到洛府之時,洛景鈺剛好當值回來。

軍巡院管著汴京城內大街小巷的各類糾紛,其實卻像是個苦差事,有時要領著衙差親自去逮人,和人明辨是非並非帶走那麼簡單。

不過怎麼說洛景鈺也做了兩三個月之久,其中的門路也了解個大概,對于一些像是街頭打架之類的事歸軍巡院管,可若是關聯到稍微有地位的人,上頭還有開封府尹,更是有大理寺。

因此這幾個月,洛景鈺累的要死,卻也做的泄氣。

容婉一下馬車便看見洛景鈺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向前走了兩步走到洛景鈺身旁,輕聲問道,「兄長,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洛景鈺听見容婉說話,連忙打起精神,擠了一個笑臉給容婉看,不過這笑臉倒是比哭還要難看,「我沒事,你放心吧!」

容婉也不拆穿,只是點點頭,輕聲道,「兄長若是有什麼定要告訴我,我不想被兄長蒙在鼓里。」

洛景鈺笑了笑,「放心吧!」

容婉眼看著洛景鈺走進甘霖院,雖然他努力挺直脊背,但在容婉的眼中仍是十分頹唐,她搖搖頭,磨磨兄長的耐心也好。

想著,她回了翠竹苑,在房中待了半日,還是對白瑤道,「你若是有空,便去尋一尋流光,看看兄長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麼。」

白瑤應了聲,便出了屋門。

夜幕漸漸深了,容婉早已收拾妥當,在床榻上躺著,卻是睡不著。

方才白瑤歸來之時,向她說了從流光口中打探的消息。

流光本來是不願說,但是听容婉為了洛景鈺食不下咽,思量再三,咬咬牙,還是將洛景鈺在軍巡院的事說出口。

洛景鈺任的是軍巡院左巡使,而同他相同官職的便是軍巡院右巡使,是當朝四品刑部侍郎的長子,因著父親在朝為官,性子多有惡劣,不少刁難于他,有什麼苦差事,仗著自己的資歷高卻為所欲為,更是搶了他不少的功勞。

容婉卻有些不明白,怎麼說兄長也在邊關待了兩年有余,怎麼在京城中倒是有些綿軟,容婉嘆了嘆,好似兄長並不適合做官。

不過現階段,卻是沒辦法的事。

容婉想到這里。也不再多想,便沉沉睡去。

而此時,深宮之中。

六公主垂著腦袋站在一旁,並不敢抬頭看面前的李昭容,而李昭容安靜的坐在那里,面色如常的看向六公主,可只有六公主才知道,李昭容的眼神有多可怕。

她回宮後僅在自己的殿內待了不久,便被李昭容遣了宮婢叫到這里,可叫她過來。卻一句話也不提。她自己站在這里,都不免有些緊張。

李昭容晾了她許久,等忙完手里的事,這次啊看向六公主。「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麼?」

六公主屈了屈身子。道,「回母妃,阿璃自然記得。」

等她話音剛落。李昭容便輕聲「嗯」了一聲,淡淡的好似呼吸的語氣,卻讓六公主不由一窒,她本是央著父皇出去看看,卻不料回宮之後便被李昭容叫了這里。

對于李昭容,她的心中卻是有些害怕的。

「我說過,讓你听我的,不要輕舉妄動,你可記得?」

六公主仍是低著頭,不敢反抗,她自然知道這句話,只是她並未听,早先李昭容便說婚前一個月男女不宜相見,可她還是義無反顧出了宮,還光明正大的去了孟府,因此,便惹得李昭容極為不高興。

可她覺得這不過是件小事,雖是應了李昭容的話,還是有些不服。

李昭容看著六公主微垂的笑臉,便能猜出她的面部表情,忽而生出了一種朽木不可雕的心境,方才還平靜的心,一時之間又不平靜了。

最後,也只說了一句話「你若再如此下去,可想過要誰替你收尸?」

其實六公主很想反駁一句,她堂堂大周公主,又是當今陛下最疼寵的公主,又有誰能敢和她作對。

可她心中縱使不滿,卻什麼也不會說,只當做細心听了李昭容的教導,而李昭容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心思,說了幾句之後,也不願再說,便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六公主應了聲,便退出了大殿。

直到四周無人,六公主的面色便浮上些厭煩之色,若是她有辦法,定是不會在此听李昭容說這些話,可更是因為無奈,才覺得這些極為被人討厭。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待,腳下的速度便稍稍的快了一些,好想一眨眼見便坐在自己的殿中一般,畢竟自己的地方,無人來管,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不過六公主一路想著事情,並未多有注意四周,只是肩膀忽而被拍了一下。

如今已入夜,出了宮女手中的燈籠意外,四處都是黑漆漆的,她剛要轉身斥責身旁的宮婢,卻在見到那宮婢之時,看見她面上一臉驚恐的面色指著她的身後,「公主,鬼,鬼火。」

六公主一愣,轉過頭看向前方,便看見面三丈之外仿佛是藍色火焰一般的火光,忽遠忽近,最後在直奔自己而來。

六公主哪見過這陣仗,等轉過身想要逃開之時,卻好像被什麼抓住一般,輕易動彈不得,而那宮婢的聲音卻遠遠的傳來,「救命,救命。」

而後氣息越來越弱,直至消失不見。

六公主一直被拽住,無法動彈,小心翼翼的往後轉了頭,悄悄的睜開眼楮,卻見面前從上到下的一頭長發,一襲白色的衣衫,一直順著長發往下看去,卻驚異的發現那人懸在半空中,六公主受了驚嚇,直接暈了過去。

而後黑暗中,只見那一襲白衣慢慢飄遠。

寂靜的听見撲通一聲,好似什麼東西掉進了水里一般。

翌日早起,李昭容在宮中翻書,找到了一本女誡之後,著身旁的一等宮婢采荷差人送過去。

采荷應了,到了殿外,對著一個在外灑掃的宮婢道,「知秋,將這本書送到六公主那里。」

知秋應了聲,連忙將自己洗干淨,帶著那書本便朝六公主的宮殿走去。

從這里到六公主的宮殿要經過一片湖,知秋目不轉楮的沿著路向六公主的殿走去,只不過將要走近殿內去之時,見殿外的宮婢還算同她熟識,遂即迎了上來,「六公主呢?我奉昭容的命令來給六公主送件東西。」

那宮婢一愣,看向知秋道,「昨日六公主不是歇在李昭容那里了麼?」

知秋一愣,心中覺得不妙,面色便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是,六公主昨日沒有回來?」

那宮婢點點頭,兩人忽而覺得不對勁,也慌張了,趕緊找了幾個婢子沿著兩座宮殿之間的路找尋,還派了一名婢子去通知皇後。

知秋沿著來時的路走了一遍,心中好似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一般,忽而想起今日她來時好似眼角看見了鮮艷的衣裳一般,若是她未記錯,那個位置應該是那篇湖。

因此知秋連忙看向湖中,便見湖邊已經上升出了一個腫脹的身影,那那身上所穿的衣裳,便是昨日六公主所穿的衣裳。

六公主雖被找到了,卻是已經死了。

聖上得知此事之後,面色尤為凝重,怒氣更是火冒三丈,下令將六公主殿中的宮婢杖斃。可無論如何,也挽不回六公主的性命。

李昭容同樣被連累,殿內的宮女除卻一等宮婢全部依罪論處。

可誰都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何六公主會出現在湖中,難不成昨晚回去的晚,夜幕太黑,以至于一腳踩空跌落在湖水里?

這個緣由誰都不願意相信,可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說明六公主是怎麼在湖里的,六公主的全身沒有任何傷痕,而在事發之地也無任何可疑的事。

聖上下令查了三日,終歸是一無所獲,只好宣稱六公主是失足落水。

布告雖是在三日後發出,但終歸有幾人是當時便知道了。

荀宅內。

荀湛方從宮中回來,因著六公主的事,他在宮中徹查了三個日夜,仍是一無所獲,最後聖上也只好讓荀湛歸來。

若是荀湛都查不出來,此事便更是沒有頭緒,因此聖上最終敲定了六公主失足落水。

他身為一國之君,心思放在此事之上最多不過三日便沒了耐心,對于他來說,國事比家事要重要的多,因此六公主的事,便因此結案了。

荀策站在荀湛身旁,不可思議的咂舌道,「二哥,你何時會用了這種招數,甚是陰損。」說完,荀策卻是笑了起來,看來自己的二哥好似是變了。

荀湛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你錯了,這是開懷的主意。」

荀策笑著的臉忽而一愣,若說是開懷的主意,這般弱智的點子卻是同開懷有些像,如此感覺之後,他便也不再嘲笑荀湛了。

其實,雖然是笨招數,但只要好用,就是好的。

不得不說,開懷這一招真的讓人無從查起,一想到大晚上開懷穿著白衣在宮中飄來飄去的模樣,便惹人發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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