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先生 第二百零九章 不尋常

作者 ︰ 桃其實

遠凝給容婉梳好了妝,便服侍著容婉坐到一旁,早膳已經放在了桌案之上。

容婉也不推拒,知道她逃不了,便是從容接受,不過這院中雖看著不甚起眼,請的廚子倒是不錯,早上清淡的粥倒是異常香甜。

守在一旁的遠凝倒是悄悄的松了口氣,本以為眼前的人不聲不響被關在這院子之中,多少有些脾氣,卻不料這般安靜,讓她同遠黛都輕松許多。

容婉接過遠凝遞過來的帕子,攜了攜嘴,便起了身,看向遠凝問道,「今日你的主子會來麼?」

遠凝俯首,低聲答道,「回娘子,主子說若是娘子問起,便答他隨時會來。」

容婉點頭,不再說話。

經過昨日,她便知道,無論她怎麼做,只要不出這個院子,就無人會阻攔她,因此,便開了口,「我出去走走。」

遠凝應聲,同昨日的遠黛一般,落後她一兩步,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昨日來時,這院子她倒未仔細看,可今日得見,倒覺得這院子倒也不怎麼普通,她昨日同羅昀在外院飲茶,許是因著方便,羅昀便安排讓她宿在外院,順著她住的地方往里走,倒是別有洞天。

別看這院子從外面看極為普通,里面竟然隱藏了一個練武場,而從練武場的一側穿過,更像是兩間從外面看毫不相關的院子打通,而從中間那門進去,那院里的房屋便建造的層樓疊榭,看起來十分壯闊。

容婉開口詢問,「你的主子住在這里?」

遠凝並未隱瞞,恭謹答道,「回娘子,主子不住這里。」

容婉稍顯狐疑,便也點頭,繼續一言不發的向里走去,比起方才她來的地方,這里更像是大戶人家的院落,小院子有時相連,有時相對,中間有假山和湖泊連接,只看一眼便覺得風景優美,令人心曠神怡,雖眼前連婢子僕人也無,卻令她覺得此地定有人居住,且時常打掃。

轉過幾個彎,進過幾個屋子,其中的擺設,無疑都十分簡單,且十分干淨,看了幾間房,她已不想再看,而跟在她身後的遠凝,倒是從未阻攔。

越往里走,遠遠的便見一座兩層閣樓林立在面前,她走上前,卻見那院前守著兩名男子,作護衛打扮,她剛近身,他們手中的劍柄便擋在容婉的面前,冷著臉道,「什麼人?」

容婉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還未開口,便見遠凝上前道,「這是主子請來的貴客。」

那兩名護衛看了容婉一眼,未再行危險的動作,只是生硬道,「這里不能進,請回吧!」

遠凝看向容婉,輕輕搖搖頭,「娘子,請回吧!」

容婉點點頭,便跟著遠凝轉身,順著來時的路,再次走回她所在的院落。

這樣一來一回,竟然花費了一個時辰之久,足以看的出這院落到底有多大,依次可見,羅昀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只是羅昀同荀氏又有什麼關系,倒是讓她極為費解。

她方坐回屋子,便听見守在外院的遠凝低聲喚道,「主子。」

接著,便見屋門應聲而開,走進來的,可不就是那外表俊朗的羅昀麼?

容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未有開口,倒是羅昀笑著問道,「阿婉,昨夜睡得可還好?」

「托郎君的福,很好。」

羅昀見她神色不冷不熱,也未生氣,看起來倒是神清氣爽,像是有什麼好事一般,拉開椅子坐在容婉的身旁,好整以暇道,「獨自在這里可曾無聊?」

容婉搖頭,「方才在這院子中轉了許久,剛回來,倒也有趣。」

她沒有隱瞞,是因為她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全然都會落在羅昀的耳中,這並非難事。

羅昀沒有驚訝,又或者說,這早在他預料之內,神色不改半分,依舊雲淡風輕道,「風景可美?」

她應聲,「郎君花費了這般大的功夫,自然極美。」

羅昀笑著應承了她的夸贊,又道,「這幾****有事要忙,便不能時常過來陪你,這里有張綠綺,是我早年偶然得之,若你無聊,可讓她們二人將此琴拿來供你消遣。」

容婉頓了頓,看了羅昀一眼,繼而道,「若郎君一早便識我,便知我不會彈琴,又何來消遣之說?」

羅昀卻是笑了笑,回道,「阿婉,你不必同我說假話,既然你不願彈琴,書房之中亦有古籍,你也可去看。」

話到此處,容婉也不反駁,只是一雙眼楮對上羅昀的視線,「你何時讓我離開?」

羅昀聞言,不過一瞬,卻又恢復如初,「昨夜,慕容玉華所居的仁明殿走了水,仁明殿中無一人活著出來。」

冷冰冰的將此事陳述完,羅昀又看向容婉,「阿婉,蕭玄青對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囂張跋扈的正妻一旦不在,你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容婉一怔,听了慕容玉華身死的消息,她不禁有些心涼,仁明殿走水的事並非意外,是有人讓慕容玉華去死,可是那人是誰呢?

蕭玄青如今剛坐上皇位,定然不會轉眼就置慕容玉華于死地,畢竟他還需要昌平侯的支持,那麼想這般斷掉蕭玄青的左膀右臂的,依目前看來,前太子,如今的壽王最有可能。

羅昀見容婉不說話,知道她在想著此事,便繼續道,「你該知道,我將你困在這里,是為你好。」

容婉听著羅昀的話,卻不開口,她不相信羅昀會有這番好意,也許這只是其一,而有其他的原因,羅昀不會讓她知道。

羅昀知道她不信,也沒再開口,只是甚為可惜的搖搖頭,轉身便走了出去,吩咐遠凝幾句話,轉過身來時,見容婉還在想著,便走到她身旁,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容婉一頓,連忙便要起身,羅昀另一只手也扶在容婉的肩膀上,將她牢牢固定在椅子之上,微微低頭看著稍有些驚慌的容婉,笑著道,「阿婉,事成之後,我們成婚可好?」

羅昀的話突如其來,倒是讓容婉嚇了一跳,不過只是一瞬,容婉便將注意力放在了羅昀所說的事成之後,極其自然開口,「事成?」

羅昀挑眉,對于容婉的注重點並未格外驚訝,還是方才的笑容不變,「既然你未反駁,我便當你答應了。」

容婉這才回過神,連忙道,「羅家郎君,我們並不熟識。」

羅昀搖搖頭,「這世間,多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見過這麼些次,比起他們,已經足夠多了。」

說著,羅昀好整以暇的湊近她看了幾眼,從細長的眉,眼楮到鼻子,再到那張微翹的唇,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阿婉,你真美。」

話音方落,那張眼前的臉,竟是越來越近。

容婉心一慌,臉便偏道一旁,羅昀的唇便順著容婉的臉際滑了過去,他也不惱,索性站直身子,深深的看了容婉一眼,「等我。」

說完,便轉身出了屋門。

容婉怔了怔,方才羅昀微微劃過她的臉頰,卻覺得火辣的疼,心中一煩,便道,「遠凝。」

那屋門推開,遠凝立在她的面前,低聲道,「娘子有何吩咐?」

「去打盆水過來,有些熱,想擦擦臉。」

遠凝應了聲,便離了屋子,這類粗活自然不會是她做,她好好的守在外面,等婢子打來水,便接過水,端了進來。

置于桌案上之後,在容婉的吩咐下,遠凝只好守在外面。

容婉將手帕置于水中,再擰干之時,就將臉上方才火辣之處,一下下擦著,卻怎麼擦,都覺得髒。

荀宅之中,一早,宮中仁明殿走水的消息,便傳了過來,而听到此消息時,慕容玉嬈當場便暈了過去。

荀策也愣住了,將慕容玉嬈安穩的放在榻上之後,他坐在一旁,陪了她一會兒,總覺得心急如焚。

這些時日,先是先皇駕崩,寧王殿下越過前太子繼位,二哥杳無音信,洛氏容婉也無緣無故消失,今日當今皇後竟然死于走水,處處透露著不同尋常。

想起昨日開懷異于平常的舉動,心中覺得十分怪異,當即傳來婢女,在屋中守著慕容玉嬈,而他則是朝里走去。

他所去的地方越來越近,直到進了屋,才看見眼前的四個老頭相對而坐,面上略顯焦急,荀策便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鐵長老。」荀策喚了一聲,鐵長老也回過頭,開口問道,「什麼事?」

「我二哥呢?」

鐵長老一頓,遂即一副氣急敗壞的面孔,「阿湛那小子的行蹤從來也不告知我,我不知道。」

荀策狐疑的看了面前人一眼,「真的?」

鐵長老點點頭,比方才稍稍平靜了一些,「我騙你做什麼?」

既然鐵長老不承認,荀策便也不再問,直接開口道,「寧王即位之事可是你安排的?」

「自然不是,我要是有能耐換皇帝,還坐在這里?」鐵長老瞪了荀策一眼,偏過頭去,又繼續同眼前的三人四目相對,平和的像是修行一般,比方才焦急的態度也不一樣。

荀策知道問不出什麼,轉身便離開了屋子。

心中思慮重重,腳步便向一個方向行去,眼看眼前有一個身影,正是昨日入夜時跳房子玩樂的開懷,開懷此刻正倚在一間屋子的牆壁之上,百無聊賴的玩著自己的手指。

荀策干咳了兩聲,沖著開懷道,「你在做什麼,暢飲呢?」

開懷聞聲抬頭,見是荀策,一張臉差些要耷拉在地上去,扭捏的看了荀策一眼,道,「我在散步,暢飲,暢飲去睡覺去了。」

荀策一愣,昨日他問起暢飲之時,開懷便說他在休息,此刻卻仍在睡覺,實乃怪異,簡直無處不怪異。

荀策一副傷心的面孔,「開懷,你不是有事瞞我吧,怎麼說,咱們也算是兄弟,大哥來了,你同暢飲不守在我身邊不說,還常常無視我,這是讓我心寒。」

開懷心性單純,自然被荀策這一副面孔給騙到,有些手足無措,又不知怎麼安慰,片刻才道,「小主子,主子讓我和暢飲看個人。」說完,還指了指身後密封性極好的屋子。

對于開懷身後的屋子,作為荀氏的一員,荀策自然清楚這是做什麼用的,有些怔,遂即問道,「誰?」

開懷為難的搖搖頭,「這個不能說。」

荀策點頭,極為深明大義的拍了拍開懷的肩膀,「既然你不能說,我便不強求你了,阿嬈還在睡著我去陪陪她。」說完,荀策便轉身走了。

開懷見荀策離開,懸著的心終是落了下來,便將方才的事情忘掉,繼續數著他還未數完的樹葉用來打發時間。

荀策離開不久,日近午時,羅昀回來了。

見開懷老老實實的守在那屋子面前,走到這邊來,開懷退後一步,謹慎道,「主子。」

羅昀點點頭,伸手點向屋外的暗格,屋門便緩緩打開,他示意開懷在外面守著,一個人走了進去。

外面的光透進屋內,不過只那一瞬,羅昀便示意開懷關上門,屋內重新恢復晦暗,他拿出準備好的火折子,便將屋內備好的燭台點燃,這才能看清楚屋內的人。

荀湛端坐在床榻之前,那張臉也許是幾日未見光,面色稍顯蒼白,鳳眼里以往鋒利的目光,此刻卻稍稍有些無神,看向羅昀之時,冷著臉道,「大哥準備將我關多久?」

羅昀坐在荀湛面前,看了他一眼,繼而道,「大抵是快了。」

荀湛沉默了些許,雙目緊緊盯著羅昀的臉龐,此刻的羅昀面上沒有一絲笑意,也未有以往在荀宅內的和善,總而來說,羅昀這一次回來,變了許多。

「大哥,你安排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荀湛沉默著,終是開了口,荀湛只知道他一直在規劃著什麼,其中的動作他也未加隱瞞,可是荀湛隱約猜到,卻又不敢確定。

羅昀看了荀湛一眼,伸手拍了拍荀湛的肩膀,「阿湛,本來,我是打算告訴你的,可是這幾年,你卻踫了你不該踫的人。」

「阿湛,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荀湛頓住,卻又默不作聲,對于羅昀口中的人,他自然是清楚的很。

羅昀見荀湛頓住,只是搖頭嘆息,「阿湛,我最厭煩有人踫我的人,若不是你,那人便早一步到了閻王殿。」

荀湛抬頭,知道羅昀的意思。

從羅昀讓容婉重新活過來的那一日開始,荀湛就知道,這名女子不能踫,起先,他只是默默關注,後來卻開始插手,再後來,竟變做了有求必應。

時到今日,他也許,有了想要永遠護著她的心思。

荀湛不知以什麼樣的心態開口,只能听羅昀繼續道,「今早宮中傳來消息,仁明殿走水,慕容玉華死了。」

此事並未有多意外,至少荀湛是如此覺得,從幼時到如今,他便能感覺到每當羅昀遇到慕容玉華之時,眼中的厭惡是掩蓋不了的,只是到底為何厭惡,他還未弄清楚原因,又或許,是他不願意相信罷了。

「雖說世間總傳大周的皇後必是荀氏女,可如今,荀氏已經沒有女兒可嫁于皇室,大哥又怎能執迷不悟?」

羅昀輕呵一聲,繼而道,「我知道,可是若是荀氏沒有女兒,我寧願大周沒有皇後。」

荀湛沉默著,不知他為何如此偏執,偏執的讓人有些可怕。

羅昀幽幽的看向荀湛,道,「既然荀氏無女,那麼大周也不用姓蕭的來當家了。」

事已至此,荀湛總算明白了羅昀的意圖,說到底,就是想讓大周改名換姓,不再是蕭家的天下。

雖然大周後代皇帝一代比不上一代,但無論如何,若是沒有正當的理由,將蕭家人趕下皇位,便是謀權篡位,這便是羅昀的意圖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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