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從妖怪之山回來之後，艷陽突然被大片的雨雲遮蔽。昏天黑地中，比彈幕還要密集的雨絲終于從天而降，為持續了半個月高溫的幻想鄉帶來了久違的清涼。
听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看著雨水敲打玻璃所留下的透明縱線，雲帆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真是一場及時雨……小秦，你對這場雨有什麼感想嗎？」。
少年轉頭看向安靜坐在室內的秦心。她並沒有戴面具，撲克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感想。如果一直下雨的話，木質的面具會發霉，所以我不喜歡雨天。」
「那麼這種情感，就是‘厭惡’了。」
「這是‘厭惡’……」
秦心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
從妖怪之山回來之後，雲帆就開始著手教她各種情感。或許是因為一直都以面具來代替自身感情的緣故，摘下面具之後，秦心甚至一度無法準確地表述當前的感情。
真是前路多艱啊……
「厭惡、嫌棄、討厭、不喜歡……這些詞匯都可以適用于這種感情。」雲帆耐心地講解著，「那麼與之相對應的表情呢，大概就是……這樣吧。」
指了指圍繞在秦心身邊的面具。雖然面具上的表情多有夸張，不過用來描述這些感情色彩強烈的情緒倒是正好。
「這樣嗎？」。
對照著面具上撇嘴皺眉的形象，秦心努力地控制臉部的肌肉，簡直是以虐待自己五官的方式表現「厭惡」。
不過，收效甚微。
「咳咳，一上手就是復雜的表情對你來說難度還是太高了，我們還是從最簡單的情緒入手好了。」
「嗯。」
停止了對自己面部肌肉的折磨，秦心輕輕揉了揉了略顯僵硬的面頰。
先學表情，然後學習表情所代表的情感——這就是雲帆給秦心制定的學習計劃。
雖然听起來很簡單很有可行性，不過真正實踐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那麼，先從‘微笑’開始吧。」雲帆略一思索，「雖然是個很簡單的動作，但是卻可以用來表現很多情感。比如喜悅，比如感激，就算什麼都不想也可以微笑。」
「微笑？」
「很簡單，只要嘴角上翹就好……試試看。」
雲帆微笑著向秦心投去鼓勵的目光。
後者深吸一口氣，嘴角開始微微抽動。
「沒錯，就這樣保持，然後嘴角往後咧開。」
「咧嘴……」
秦心表情不變，櫻唇緊抿，嘴角艱難地蠕動了兩下，始終面無表情的撲克臉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就是這樣！加油！」
眼看少女就要掌握第一個屬于自己的表情，雲帆也不由激動起來，大聲地為她加油鼓勁道。
「微笑∼」
秦心突然伸出兩只手指，分別抵著兩邊嘴角往後推，硬是做出了微笑的表情。
「呃，還是不行麼……」
看著少女的手動「微笑」，雲帆不禁扶額。
「嗯，不行。」
放下手，秦心又變回了標準的撲克臉。明明是那樣精致的面孔，如果能夠笑出來一定會很可愛吧……
搖搖頭驅散了雜念，雲帆重新思考著下一步行動。
通過掌握表情來學會感情的作戰計劃已經失敗了，那麼……直接讓她感受各種各樣的情感呢？
「感情這種東西，確實單靠語言很難描述，如果能夠親身體驗的話應該可以更快地學會吧。」
秦心歪著腦袋，眼中傳達出好奇的意味。
「最快地體驗到各種情感的辦法，有兩種。」雲帆將剛剛的思考結果說了出來，「戰斗，還有愛情。」
「請指教。」
「戰斗就不用說了，不管是符卡戰還是生死戰，在極限狀態下人們更容易表現出自我的情感。而你就可以通過與不同的人戰斗，從中體驗和學習……」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泥土的清香侵入鼻翼，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咳咳，至于愛情嘛，這個就是個人見解了。這是一種強烈而復雜的情感，只要不斷深入的話，能夠體驗到酸甜苦辣、人生百味……」
「提問。」秦心舉手打斷了雲帆的講解，「什麼叫做‘愛’？」
「說實話，我現在也正在學習中呢，沒法給你當老師。」
雲帆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確實在愛情中，現在的他也只是個小學徒而已。與阿求的愛情故事才剛剛開始，在更進一步之前，他需要整理一下心情，轉換「戀人」與「夫妻」的概念。
不過那是後話了……
「無法理解。」
秦心搖了搖頭，平淡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遺憾。
「那就不用考慮這個了，等你遇到能夠讓你心動的男孩子再說吧。」雲帆趕緊把話題岔開，「那麼就這麼決定了，通過戰斗來學習情感！」
既然雲帆已經做出了決定，秦心也只能遺憾地放棄了對「愛」的思考，
「為了能夠引來足夠多場的戰斗，我們首先需要一場異變。」
少年握起拳頭。身為妖怪的天性使然，加上幻想鄉也確實需要異變來保持人類對妖怪的畏懼，因此他毫無愧疚感地提出了異變計劃。
「異變？」
秦心眨了眨眼，表示不理解。
「就是給靈夢她們搗亂，然後等那些家伙過來解決異變的時候跟他們來一場彈幕游戲就好。」有過兩次異變經驗的雲帆解釋道，「雖然有可能會被打敗，但是我會在暗中幫你……一定要趁這次機會好好學習哦。」
「明白了。」
「那麼，準備好成為人之里的話題了麼……‘午夜的游魂’？」
雲帆咧嘴一笑，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惡意。受他影響，秦心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後手動微笑起來。
•
夜，人之里。
之前盛傳的午夜殺人狂魔的流言還沒消失，人之里的原守夜人也還沒回來，如今的守夜人是雲帆在兼職——正好方便他實行接下來的計劃。
和昨晚一樣巡視在人之里的街道上，雲帆全力擴展著自己的感知域。確保那些可能影響到計劃的自警團隊員不在，他悄悄地向隱藏在黑暗中的秦心發出了信號。
即使是深夜，人之里依然有人家還點著燈。
于是在這個夜晚，那些熬夜的人全都看到了堪稱詭異的一幕——
一個純白的身影，周身纏繞散發著幽藍熒光的鬼火，如同百鬼夜行一般在人之里的街道上緩緩飄過。在經過他們窗前的時候，能夠隱約听到滲人的笑聲……
第二天，這個消息就傳遍了人之里。
——「丑時三刻的游魂」。
無計可施的自警團只能再度求助于各方異變解決專家，命蓮寺、神靈廟、守矢神社、博麗神社，當然雲帆也收到了邀請。
果斷裝病拒絕了自警團的差事，雲帆繼續注視著事態的發展。接下來，只等第一位異變解決專人出現了……